「論文什麼時候寫完?」朋友問。

「快了!」我回答。

其實，「快了」，也還要再好幾個月。不過，重點倒不是在還要多久，而是這一段對話有些奇怪。

寫論文的人，很討厭被問到論文什麼時候完成。而這一點基本上大家也都知道，所以也多不會問。問這個問題本身，就有點奇怪，而回答得那麼爽快，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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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享受當學生的快樂!拿了學位之後的生活，就不一樣了。」我的一個當研究員的朋友跟我這樣說。其實，我也大概可以理解，終究也算是半隻腳踏進了這圈子了。

只是一個一大把年紀了的學生，孤單地身在異鄉，一事無成的，雖說知道一時之間也改變不了什麼，但真說不管太多，就用力地享受當學生的快樂，卻也不容易。所以總是常常想著，快點將論文交了，就算以後的日子不一樣，但至少不會覺得自已一無是處。

想安頓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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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回台灣，學界這幾年急著找人，幾乎每個學校都有缺。有認識的朋友、老師，也有不認識的，但幾乎一樣的是，他們總是會問到，什麼時候回來。唸了博士，就是要回台灣--至少我是如此--而在這些講話的情境裡，我也總是要準備好，告訴問的人，我做的研究是什麼，然後，什麼時候要回來。

「先不管你做的研究，你自已的學術興趣是什麼?或者，講得更簡單一些，你要開什麼課，寫那一類的文章?」前幾天一位以前系上的教授直接這樣問我，我覺得好像我要準備回答的問題，已經不只是我的論文，或什麼時候畢業的問題了。好像我得要開始回答一些更具體的，跟學術生產有關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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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生產論文?」。跟著，我也開始想這一類的問題了。

「有質、有量、有多閒。」我開玩笑地玩了文字，跟一起聊天的朋友開了這三個目標，說到怎樣集體作戰、設定題目，需要有一群人，「友直、友諒、友多聞」，有組織地做研究，才會跟著「有質、有量、有多閒」的研究生活。

團隊裡，每個人各自有專攻的術業，又有廣泛的知識，在研究成果的質量，我倒是不怎麼擔心。而如果研究團隊裡，還有直諒的討論，那麼研究成果的質量，更是沒有話說。

只是，怎樣才會有多出來的閒情逸緻呢?看著每個身邊的朋友，大家都忙。我們走在巴黎街頭，陽光下，決定先找在地方，喝啤酒。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可以閒情逸緻，當然就先及時行樂了。




註：Prof. Dr. Jens Beckert(1967~)，38歲，不僅已在德國取得了正教授的職缺，而且還是馬克斯普朗克中心(Max-Planck-Institut，相當於中研院)的社會所所長。專攻經濟社會學，而在他今年就任了所長之後，即將東亞經濟社會體制作為所上的重點研究。

他的研究，在質與量上當然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他會不會也像其它學圈的朋友一樣，難得偷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