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0-08 18:41:19寄居蟹

【巴黎旅人】(七)距離

距離我們大概四五個位子外,也有一個東方人,原本她是靠窗的,當餐點車經過她時,她站了起來,點了個咖啡,視線與韓國妹妹相接,然後又往了我這邊掃了過來。

「How long have you been here in Paris?」我問到。英文裡的「你」與「你們」是同一個字--其實我隱隱地就覺得她們是認識的--不過,這時候問了這句話,並沒有想到那麼遠,就只是跟著她說到不喜歡巴黎,看著她一身旅人行頭,禮貌的、習慣地問,找一些話開場而已。

「We've been here about one week.」是她用了「We」當主詞的同時,我才想到她真的不是一個人,而也許跟她作伴的,就是隔了四五個位子外,但卻雙方不說話的女生。她們現下的距離,倒是比與我這之前未曾見過面,而如今只隔了條走道,侃侃而談巴黎的人,更遠了。

不過,當她說,「我們」的時候,無意之間她所想像的,不是她一個人在這個世界上,而是她,與另外一個人,就算現在不在她身邊,也一直在的一個人。至於我,我知道,我也只是剛好出現而已。像是歪斜的二條直線,偶爾會有交錯的時候,而「她們」,即使是平行的兩條線---就說隔了四五個位子吧---也總是知道對方一直在。

一直在。



註:Maurice Merleau-Ponty (1908-1961),梅洛龐蒂,法國存在主義現象學家。在1952年晉身法蘭西學院時,他是該單位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院士了。不過可惜的是,九年之後他也就過世了。

「對方」是誰?「在」的意義為何?或者,用學術一些的措詞,自我的界線在那裡?他者是什麼?他者的意義是什麼?這些問題,不少學者也都提出來過--其實,這些問題也正是我論文處理的一個重點--不過,我總有種直覺,龐蒂可以給我不錯的答案。不過,這些學院的討論,也許讓我早一點拿了學位,離台灣的距離近了些,但也在同時,讓我與巴黎更遠了。

巴黎,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