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花∕楊牧

過去的星子在背後低喊著
我們不為甚麼地爭執
躺下，在催眠曲裏
我細數它們墜落谷底，寂然化為流螢
輕輕飄過我們星光花影的足踝

唉！這許是荒山野渡
而我們共楫一舟

順時間的長流悠悠滑下
不覺已過七洋
千載一夢，水波浩瀚
回首看你已是兩鬢星華的了
水仙在古希臘的典籍裏俯視自己—
今日的星子在背後低喊著
我們對坐在北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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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那朵古希臘神話裡的水仙，是一個叫做Narcissus的人的故事。

山林裡的女神Echo迷戀上俊美的少年Narcissus，卻始終無法得到他的心，甚至受到天后的懲罰，只能複述別人所說話語的最後一句。

Narcissus說：「別這樣，我寧死也不讓妳支配我。」

Echo說：「我讓你支配我‥‥」

Narcissus以一種傲慢的態度凌駕於Echo之上、瞧不起這位愛戀他的女子；最後女神Nemesis讓他愛上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他驚訝於自己的俊美，定定地站在水邊，捨不得將眼光移開，終於化成水邊的一朵水仙‥‥

自此，水仙成為西方故事中自戀的象徵。

給我親愛的Narcissus，當脫離不了自戀的原罪，你當坦然承受化為水仙的懲罰，或說，獎賞？

給我親愛的Narcissus，即便我明瞭你有足夠的能力與才智愛別人，可你分了多少給自己？

給我親愛的Narcissus，當無法全力地關愛別人，是否因為如此而推卻別人對你的深深愛戀，只容它們淺淺地存在？

給我親愛的Narcissus，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你將如何對待你的Ec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