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於中國時報浮世繪－戲夢人生】

◎于飛　(2003.07.15)

要怎麼告訴一個人你愛他？要怎麼正確無誤的傳達感情？要怎麼衝破有形無形的界線？譬如說，你看起來很娘娘腔、大家都誤會你愛男人，你要如何跟那個可愛女孩開口、而且開口了她會相信嗎？

我們的娘娘腔男看護，用世上絕無僅有的語言－－每天每天細心按摩她、清潔她、打扮她、告訴她、愛著她。只有他相信女孩正在持續的生命狀態，只有他在實踐愛一個人時的耐心，但女孩是不會開口回應他的，我們還是得從頭來問一個老問題：要怎麼告訴一個人你愛他，是自己清楚就好，還是得向世界證明？當你對當事人傳達你的感情而不得的時候（你的愛人在那時候是植物人呀），你該終止你的感情嗎？你願意因此約束你的感情不再釋放嗎？

這是我看過的最孤獨的一部愛情電影。阿莫多瓦導演的《悄悄告訴她》。

導演拍了一個奇情的故事，討論的是最普通的問題：「愛是什麼？」男看護工愛上女病人，但早在她們醫病關係開始前，男孩就傾慕女孩。問題是，他找不到語言說出來，中產階級跳舞而優渥的美麗女生，是聽不懂平凡的藍領男生心事的。男孩其實也沒放棄過努力，只是意外橫生出來、女孩車禍重傷，男孩突然有機會發揮自己的力量照顧她。

那是男孩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雖然女孩一點都不知道。看電影之前，大略知道劇情，所以帶著心理準備去看這部「情節聳動」的電影，沒想到觀影完畢一點批判力氣都沒有，說不上來的哀傷。

就我有限的全部的認識來看男看護的故事，答案還是無解。我只是從大銀幕上，被這個奇特的故事深深觸動到。

這真是我看過最孤獨的一部愛情電影。大家都說這是奇才導演又一挑戰道德尺度的最新力作。於我，就只是脆弱無比的癱坐在黑暗中，黯然想著該輕輕的告訴誰、我對這部電影的喜歡？

(2003-07-15_12-2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