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青春】。秋人

　　所謂的道館考試，即道館內部的比試，在兩分鐘內以三招定勝負，對手是道館的助教。
　　而這個助教竟然是──從不好好練功的尹翔和。
　　「小和，你明明答應要陪媽媽去買東西，為什麼又穿成這樣？」
　　李士雄看著跟在兒子身後轉來轉去的尹媽媽，實在很懷疑她怎麼會沒有感受到四周難以呼吸的緊張氣息。
　　「別擔心，爸交待的事大概只要一個半小時就能結束，到時我再陪妳去買還來得及。」尹翔和已經穿好空手道服，一派神定氣閒之態。
　　「但我不喜歡你弄得全身是汗，都是你爸爸，沒事幹什麼要你去？他自己明明就能搞定的。」她不停碎唸，也不管一臉陰霾的老公就站在她身後。「以後我不准你隨便答應他進道館練功，知道嗎？」
　　「是，我知道。」他笑笑地在氣憤不平的母親臉上親了下，當作沒看見正要掄拳修理他一頓的父親。「對了，華華跑去哪裡？」
　　「我剛剛看到她不知道拿著什麼，神秘兮兮地跑回房間去……」
　　尹翔和笑了笑，把母親拉到角落去。「妳在這裡等我。」
　　「小和……」
　　「說到的事就得做到，不是嗎？」他拉了拉領口，很自在地往預備好的考場走進去。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李士雄連忙跟上去，看著已經抽好先後順序的師兄前輩們正在暖身，而一向散漫的尹翔和也正在活絡筋骨──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一隻手指戳了戳李士雄的肩膀，一副覺得他很礙事的口氣。
　　他頭也不回，拍掉肩上的異樣感。「別吵啦！我當然是在實戰觀摩！這可是平常想看都看不到的！」
　　「嗯，你這麼說也對啦！」搓了搓下巴，看著場內準備開始測試的人。「要阿和這樣乖乖配合確實很難，到底是拿了什麼好處？」
　　「拿好處？」
　　「廢話，你以為他是善男信女嗎？」
　　李士雄困惑地回頭，竟然看到一個穿著空手道服的七十歲老翁滿臉鬥志地盯著尹翔和，擺明也想衝上前去打一場的表情，鬥志滿滿。
　　「呃……尹爺爺，你什麼時候從國外回來的？」他記得尹爺爺去年到歐洲就一直沒再回來，怎麼現在卻穿成這樣站在這？
　　「剛剛才下飛機。」老翁笑呵呵地瞥他一眼，然後像在觀察什麼，上下把他看了一遍。「大寶，你好像變堅強了。」
　　他無力一嘆。「尹爺爺，我叫李士雄。」
　　「你是熊？看起來不像啊！是一個很可愛健康的男孩子，要多吃點飯，才會長高一點，知道嗎？」拍拍他的肩，老翁不分由說地就走進考場。
　　他撫著剛剛被拍過的肩，有一種快要散開的悶痛感。剛剛尹爺爺有很用力拍他嗎？為什麼他感覺被打到了？
　　裡面對招的尹翔和完全專注眼前的對手，儘管都以些微差距贏得勝利，但李士雄就是有一種「他並沒有拿出全部實力來」的直覺，而且，他所使用的每一個招式都是平日常見也常用的招式，但他擺手掃腿之間卻有一種計算過的精準，完全沒有一絲遲疑。
　　「啊。」他張大眼，看著場內的混亂。
　　「爺爺，現在在比試，你不要跑出來亂。」尹翔和無奈地閃過兩招，看著突然衝進來攪局的爺爺有些不悅。
　　「這是對一年不見的爺爺該說的話嗎？你這個不肖的孫子！」才說著，又是一記猛烈的蹴擊，完全不留情面地攻擊過去。
　　李士雄看著尹翔和巧妙地閃過，在腦海模擬裡他根本無法閃躲開的攻勢，卻在尹翔和穩健俐落的動作中看見招式，找到破解的秘密。
　　「爺爺，你一定要輸得很難看才願意到旁邊去乖乖坐著嗎？」
　　「哼！誰說我會輸得很難看？該不會是你怕輸給我這個老人家被嘲笑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尹翔和像是在忍耐什麼，最後決定收招，伸手扣住他的手腕，轉身推臂直接將他壓倒在地，讓他當場動彈不得。
　　「喂！臭小子！這不是空手道！給我放開！」
　　「對付你用這個就可以了，爺爺。」尹翔和抬眼，看見想笑又不敢放膽笑的父母親。「你們要是不把他架到旁邊去坐著，今天的比試就到這裡結束，我想去休息了。」
　　「什麼？爸！你快過來這裡坐好！」
　　「這怎麼可以！小和已經說好要陪我了啊！」
　　夫妻兩人馬上衝過來把鬧事的老人拖開，對一臉不悅的兒子陪著笑。哈！剛剛好像不小心惹他生氣了……
　　「下一個。」尹翔和拉了下紊亂的領子，看著突然全部往後退一步的人。「你們都不想上？沒人想要晉級了？」
　　「你不會也用那招對付我們吧？」
　　尹翔和瞇眼一笑。「空手道的比試就是要用空手道的招式來定勝負，我保證待會使用的，絕對都是正統的空手道招式。」
　　聞言，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但李士雄全身卻爬滿一種毛骨悚然的陰冷，總覺得剛剛那句保證聽起來格外危險。
　　但前輩們已經陸續上場，他緊張地盯著場內。
　　果然，尹翔和如先前所說的，真的只用空手道的招式來應對，但是每一招都只能以一入館就知道的招式精義──「最快的速度、最短的距離」來形容！
　　他瞠目結舌地看著尹翔和幾乎都以一招就撂倒對手，讓對手在時間內無法再站起來，那是何種力量啊！
　　過了一個多鐘頭，只見場內唯一站立的人就是尹翔和，他滿身是汗，微喘。
　　「呆瓜熊，你看到了吧？」
　　他猛然回頭，看見尹秋華無聲無息出現在身旁。「妳……」
　　「最強的，不是天才。」她說，看著他受到很大衝擊的表情。「對我來說，最強的人就是每天鍛鍊自己、永不懈怠的哥哥！呆瓜熊，你有沒有這種毅力接受像地獄一樣的磨練嗎？」
　　他愣住。她是說他？
　　「大寶，你進來。」
　　「是！」聽到師父的叫喚，他連忙上前。「師父。」
　　「你跟阿和對一招。」
　　他驚訝地望向正在一旁擦汗、喝水的尹翔和，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什麼都沒說。
　　「是！」
　　他連忙站到場內，尹翔和也跨步上前，他愣了愣，看著眼神充滿鬥志、與平日迥然不同的對手。
　　「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他彎身行禮，然後，擺開戰鬥姿勢。
　　率先，他以連貫的前踢、側踢進、迴旋踢來試探對手接下來的招式，但尹翔和閃過他的招式，轉身、後足向外側45度移動、掃出一記迴旋踢，直接擊倒他，力道之重，讓他只能趴在木質地板上動彈不得。
　　明明只是很尋常的招式，卻有著異於常人的力量存在！
　　他完全輸了。
　　「謝謝指教。」行禮後，尹翔和蹲下來看他。「別擔心，大寶，五分鐘後你就爬得起來了，我已經有收斂力道了，絕對不會傷到骨頭或內臟，但大概會酸痛上一個月左右。」
　　這叫有收斂力道？他懷疑地看著笑得跟菩薩一樣的人。
　　「對了，你的腳力、腰力、臂力目前都訓練得不夠，晉級棕帶後，你也要繼續加油，華華還自願幫你做一年的基礎訓練，好好感謝她吧！」
　　什麼？他臉色慘白。為什麼是女魔頭幫他做訓練！
　　「忘了提醒你，華華是黑帶的前輩，你對她要客氣點。」尹翔和笑瞇瞇地起身走開，對等了好久的母親說：「媽，我們回內屋去吧！我換件衣服就陪妳去買東西。」
　　「小和，你累不累？」
　　「還可以，今天晚上肯定很好睡的。」
　　瞪著走出去的背影，很快有一個陰影遮蔽他的視線。
　　「呵呵，呆瓜熊……」
　　他背脊發涼地看著眼前笑得好詭異的女孩，看見她拿著一台數位相機對準他的姿勢連拍了好幾張。
　　「妳在幹什麼？」
　　她滿意地確認著拍出來的照片，覷了他一眼。
　　「你多年的心願達成啦！當然是替你留下美好的回憶啊！這麼精采的照片肯定是回味無窮啊！」
　　「妳給我刪掉它！」這個魔女！魔女！
　　「啊，來一張特寫吧！」尹秋華笑呵呵地把臉湊過去，跟他來了一張大頭貼般的合照。「果然是太完美了！」
　　「尹秋華！」
　　只見她慢條斯理地把相機收起來，笑嘻嘻地說：「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基礎指導前輩，對我可要尊敬點，不准連名帶姓叫我，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道館的禮節比什麼都重要！但叫他對這個魔女唯命是從……
　　「答案呢？」
　　「是。」他好不甘心！
　　「大聲點！」
　　他閉了閉眼，絕望地大叫：「是！」
　　可惡！總有一天，他一定會打敗她！
　　等著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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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陽青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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