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3-31 23:08:2747歲-SA

三天卻是永恆

仲夏的夜晚,中正機場候機大廳內,一個二十二歲的青年學生~小武。剛剛揮別爸媽的送行,獨自一人進入機場內的候機大廳裡邊,神色略為緊張的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帶著第一次獨自遠行的些許不安與期待。等待著那班原本應該在晚上七點就已經起飛,搭載自己前往洛杉磯的班機。但是該班機因為天候的關係,延誤了快三個小時。於是,小武以及父母親,在機場出關前的咖啡廳裡邊等待著。

由於這是小武第一次自己出國,所以父母親不斷的告訴小武應該注意的地方。
『去人家家裡,要有禮貌。知不知道。』媽媽不放心的再跟小武提醒一次。
『嗯!我知道。』小武很平常的點頭答應著。
『錢夠不夠?』爸爸有點不安的詢問著。
『夠啦!不夠可以跟人家先借一下,回來再匯還他就好了。』小武忿忿的回答。
『自己有錢,幹什麼跟人家借?』爸爸不悅的看著小武。
『錢夠嗎?』媽媽跟著爸爸的腳步追問著。
『嗯!』小武這次的回答,很明顯的注意自己的口氣。
終於,開始登機了。小武跟父母親道別,帶著些許的緊張,進入了為期一個半月的美西旅程。

1998年暑假,小武到洛杉磯旅行,拜訪一個已經移民的高中好朋友。住在朋友家裡的小武,過著純渡假的日子..…每天黃昏時候澆澆花,遛遛狗,偶而晚上飆車,上DISCO跳舞.….玩遍了整個西岸,舊金山,.聖地牙哥,拉斯維加斯,墨西哥等等。還差點去了紐約,也去了朋友的學校上課。該玩的都玩了,不該玩的也玩了不少。這是小武第一次去美國,也是第一自己一個人去陌生的地方旅行。雖然說都是跟朋友在一起,但是卻是一次充滿美好回憶的半自助旅行。正當小武準備帶著美好的回憶回國時,『她』出現了.......一個觸動小武內心最深處的人出現在小武回國前的第三天晚上.……

回國前三天,小武剛從迪士尼玩回來。
『等一下晚上去MEGA,穿帥一點。』朋友說著。
『MEGA?那是什麼地方?』小武邊收東西邊問。
『全洛杉磯最正的pub.在K-town(韓國城)。』朋友躺在床上說著。

於是,兩人開始期待著夜晚的到來。鐘敲十一點整,小武跟朋友開著小跑NISSAN~300Z,直奔洛杉磯的韓國城。一路上星光點點,越接近市區,車子就越多。這已經不是小武第一次進去洛杉磯的pub了,所以那天晚上小武也沒有增加多少比剛剛到LA時的期待。終於,已經進入pub的專用停車場。小武再次的注意到朋友的跑車,每每深深的吸引著那些等待進入舞廳的人們。進去之後,朋友的友人走過來。
『NICK,今天是我一個好朋友的生日,過去一起坐,打聲招呼吧。』
於是,小武跟朋友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也悄悄開啟了這短暫的戀情的大門.......

第一眼看到她時,小武真的有種被電到的感覺,表現的像個笨蛋似的。幸好小武找到了奶奶早就幫小武準備的藉口~『四分之一的日本血源』。而她是日本人。所以...小武用幼稚園程度的日文,加上國中水準的英文,而她用國中程度的中文,加上大學程度的英文,兩個人就這麼聊開了........

妳幾歲啊!』小武用簡單的日文問著。
『喔!你會說日文啊!我二十歲了,你呢?』她用中文回答小武。
『二十歲啊!我二十二歲。我會講一點點日文,小時候學的。』
『小時候?怎麼有機會學日文呢?』
『喔,因為我奶奶是日本人,她只會說中文跟台語。妳知道台語嗎?』
『原來妳奶奶是日本人啊!難怪….我知道台語啊!這邊很多台灣人會說台語。』
『對啊!像NICK就是。』
聽到小武這麼故意的挖苦自己的好朋友,她點點頭笑著說:
『喔…..在背後說朋友壞話喔!壞人。』
『哪有,這是事實啦!』小武趕忙的解釋著。
『所以你是Quarter囉!』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緣啊!』
『喔,對啊。我爸爸是二分之一,我是四分之一。』
於是,在這樣的氣份之下,兩人就這麼開啟一段異國緣份。

小武並非整晚都與她在一起聊天,但是卻整晚注意著她,而她也發現了。當慢歌的音樂響起,心裡清楚明白這是個機會,於是深情的看著她的雙眼,走近她。
『可以請妳跳舞嗎?』
『嗯…….』
在環境吵雜的藉口之下,小武湊近她的耳朵,偷偷的問她可不可以跟自己跳一支舞,而她答應了…….

一開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子,主動的抱住她的腰,她並未推開(回國後才知道自己是第一個和她跳舞的人)。很自然的,小武就緊緊的抱住她,直到短暫氣人的音樂結束......不過小武仍然握著她的雙手,不忍隨著音樂的停止而放開。而她也沒有表現出厭惡的樣子,只是更加溫柔的看著小武。那樣的眼神,似乎是想看小武接下來會怎麼做。是要求親吻自己嗎?還是……小武猜想她的心裡邊,當時應該是在想著這些吧。但是這卻是永遠沒有辦法證實的一件事!

一會兒,她朋友~小玲走過來說:
『ㄟ!人家嚇到了啦!』
這時小武才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不禮貌。
『沒關係......』她拼命搖頭說。
這一瞬間,彷彿錯的是她...........而那一幕小武確定自己永遠不會忘。

沒多久小武和朋友先行離去,當然小武是百般的不捨。在回家的路上,朋友突然問起:
『是不是喜歡她?』
『你怎麼知道?』
小武故意很冷靜的回答好友的詢問。
『拜託!我們認識多久啦!很久沒看你這麼緊張了,所以我知道...』。
朋友略帶挖苦的笑著說。小武笑一笑,心裡想著。愛上一個人是這麼的簡單,這麼的容
易。

NICK隔天故意安排小武跟她見面。雖然沒去什麼地方,只是吃飯,聊天。但是小武和她整天都在一起。一起說話,遛狗,澆花。手牽著手,從早上直到黑夜,從白天到日落後,月亮升起。一起看著洛杉磯那略帶灰塵,不是很美的黃昏。當為數很少的星星出現之後,小武從後面抱住她。

起先她先嚇了一跳!但是不一會兒,也將自己的雙手撘在那抱住她的手臂上。就這樣,兩人開始看著天空........
『你有哥哥嗎?』
『一個哥哥,一個姊姊。』
『所以妳是最小的喔!』
『對啊!小時候大家都叫我基嗶將(日文小鬼頭)。跟櫻桃小丸子一樣!』
『喔…..原來你是小鬼頭!』
她開心的笑著,彷彿好像得到什麼秘密似的笑著。
『那妳家有多少人?』小武回問她。
『爸爸,媽媽,兩個弟弟。』
『所以妳最大!』
『是的,我最大,是姊姊。所以你也要叫我姊姊。』她頑皮的說著。
『喔!是這樣嗎?姊姊。』
『是的,就是這樣。小弟弟。』

兩人就這麼快樂的笑著,好像時間已經不會再前進。這時小武親了她的臉頰。
淡淡的髮香傳來,小武又輕輕的親了耳朵一下。
『可以嗎?』小武在他耳邊問了一聲。
她點點頭,默許著。於是小武將她轉過來,直接的將自己的嘴唇貼緊了她那緊閉著的嘴唇。此時,一陣電流同時流通過兩個人。

隨著小武強勢的主動之下,那流竄在兩人身上的電流也漸漸的加強,強到似乎連急促的
心跳聲都可聽見………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小武心中只希望它能夠暫停。即使需要全部的生命也無所謂,只希望能暫停......小武心中不斷的這麼禱告著。兩人維持這樣的默契,不斷的聊天,深怕黎明的到來。突然,她問小武:
『你什麼時候回去?』
小武整個人呆住了!明天下午的飛機……
『為什麼我明天要回去…..為什麼?』
小武痛苦的在心中大聲的詢問著自己。

『……..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當小武看見她聽到後的臉龐,他知道自己會因為這句話而下地獄。因為它那麼的殘酷,那麼的無情。但是,小武又能做什麼呢?快開學了,連註冊都沒有,人還在國外,小武真的不得不回去…..
『……..這麼快!你能不能延幾天再回去?我還有一個禮拜才開學….』
她輕輕的在小武耳邊,問著小武。
『嗯!我已經來美國一個半月了。』
『…….一定要回去嗎?』
小武低著頭,沒有回答她,只看著她的雙眼。

就在小武毫無預警之下親她的同時,眼淚再也控制不住......而她那原先緊閉的雙唇,也似乎在等待著小武那再次蠻橫的行為。在張開嘴唇的同時,她早已經緊緊的抱住了小武。如同在抗議著這樣殘忍的安排。

『為什麼是明天..........』!

此刻,小武的心中不斷的埋怨著上帝。

就這樣抱在一起,也不知過了多久,兩個人手牽著手走回同學家之後,才驚覺到已經是凌晨4點了。
『你們兩個,跑去哪裡啦?我家這裡這麼荒涼你們也可以逛這麼久啊?』
小柏牽著他家那隻兩大狗,晃啊晃的走向他們兩人。
『小玲的車呢?』她有點意外的問著?
『你們逛太久了!所以他先回家囉!』
原來,小玲為了給小武機會。所以放她鴿子,自己先回家去了。但,兩個人當晚卻什麼都沒發生,正確的說,應該是根本什麼都不會發生。這是因為在兩人心中,互相都很尊重也珍惜這份得來不易的緣分,尤其是小武。
『….妳真的很漂亮!』
『你也很帥啊!去日本的話應該很多人喜歡你吧!』
『妳還要多久才會畢業?』
『在三年吧?功課不太好~~~你呢?會不會來美國唸書啊?』
『我還有兩年才畢業,而且還要當兵…...可能不行吧!』
『是喔!好可惜內』
『嗯!好可惜!』
『不然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在美國念書了!』
小武楞了一會兒,微笑著看著她,輕輕碰了一下她額頭。

整晚,僅有的只是靜靜的互相看著對方,以及徹夜持續聊著一些不重要的話題,直到早上9點。

9點到了。虔誠的她,必須去做每週日固定要做的禮拜。而小武則不得不收拾行李,滿心不捨的準備搭晚上的飛機回台灣。
『我要去做禮拜了。』
『嗯。』
『……我的車不在這裡,所以…..』
『喔,對對對!我去把小柏叫醒,請他送妳去。』
『謝謝。』
於是小武跑去叫醒正在熟睡的小柏,請他開車送她去牽車,好讓她能準時到鎮上的教堂做禮拜。因此,小武以為兩人就要這麼分開了........突然,她上車前跑過來。
『我下午去機場送你回台灣好嗎?』
『好!』
小武對這突如其來,而且是自己怎麼樣都不敢開口,卻又是夢寐以求的事情,點點頭,抱著她說好。說完,朋友就送她去教堂。

很快的,時間到了下午上飛機前三個小時。她不再的時候,時間顯得過的特別的快,好像她只離開一下下般。等到小武整理好,走到車庫時,她又出現了.......依著跟小武的約定到來。而且,小武知道她有努力的打扮過………
『妳好漂亮喔!』
『謝謝!因為你要回去了,所以我要穿漂亮一點。』
『這樣我可能會不想回去咧!』
『那你就不要回去啊!反正我家多一個人吃飯也OK。』
『對啊!對啊!不要回去嘛!人家真惠也不希望你回去吧!對不對,真惠?』
小柏跟小玲故意的挖苦小武,只見她頭低低的幫小武把行李搬到後車廂裡邊。車子已經發動,引擎聲似乎在催促著小武,時間已經到了,你必須上路!

在去機場的路上,朋友故意重複放著一首哀傷的音樂。隨著音樂不斷的播放,小武緊緊握著她的手,雙眼默默的看著窗外,流下了眼淚。
『你會不會唱這首歌?』
『會』
『那快點唱給人家聽啊!等什麼?』
但是小武那時根本不可能唱歌,只輕聲的湊近她的耳邊,對她說………I love you之後,小武注意到,她的眼淚也如同珍珠一樣的滑落。

不久,可恨的機場到了。小武和她在機場幾近生離死別,彷彿沒有明天一般似的,黏在一起。還有人問他們兩人相愛了多久,兩人皆笑而不答,手卻握得更緊..….但是時間已經到了,登機櫃臺開始CHECK IN。小武和她依然手牽著手,排隊,劃位,行李拖運,機場稅等等。隨著一關一關的結束,心裡也一陣一陣的悸動著。離登機只剩下不到一小時。
『你現在跳機還來的及,可以住我家。』
小柏認真的說著。小武心動了...........和她靜靜的互相看著對方。而她似乎在等小武點頭說:『好!我不回去了.........』
『唉...為什麼我這麼膽小........』小武心中,很恨那時不敢答應說好的自己。

下午六點,兩人離開友人,找了一家日式料理吃點東西。一開始,老闆還以為小武是日本人,一直說小武長的很像日本人。
『天啊!我從來不曾這麼希望我就是日本人.....』,小武心裡說著。
『我不是,她是。』
『那你們在一起很久了吧?』
兩人微笑著,沒有回答。
『很羨慕內!年輕真好。』
於是,在料理店老闆娘的關愛之下,兩個人貪婪的享受著剩下不到三十分鐘的時間,也努力的快樂著這剩下的三十分鐘。

終於,小武的名字出現在機場的廣播中,在大廳裡迴蕩著..............最後的登機時間到了,已經到了不得不進去的時候。就在入關的門口,小武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緊緊的抱住她,久久不願放開..........沒有人催促著小武,也沒有人請他快點登機。這一刻,好像全世界都希望小武留下來一樣。
終於,小武還是放開了她,在深情的看著她的雙眼之後,輕輕的吻了一下她的唇,小武轉身進去了..............進去了一個再也沒有她的世界裡。

找到位置坐定位之後。小武急忙的看著窗外,似乎想要看到一個什麼奇蹟.…..沒有!什麼都沒有!看著越來越遠的LA機場,小武強忍住躲在眼框的淚水。一會兒空中小姐走過來。
『先生,飛機將要起飛,請繫好您的安全帶。』
小武點點頭,繫好安全帶之後,急忙的把頭轉向窗外。
『先生,你好像真的很捨不得離開,妳的女朋友是個很漂亮的女孩,我們機組的所有人都有看到那一幕.......不要太難過,下次可以再來......』小武強迫自己擠出最後一絲的笑容來回應她。不久,突然聽到隔壁的少婦在和自己的孩子說日文....原來她是個日本人!小武知道這一刻,眼淚已經如同不屬於自己一般的狂奔..........心裡明白,L.A已經離自己好遠,好遠!而這個短暫的戀情已經如同夢一般,開始在記憶中上映.....

知道嗎,兩個人第一次見面那天是她的生日,也剛好是農曆七夕~1998年8月28日。如同牛郎織女一樣的七夕。
『但是他們一年還可以見面一次,我們呢.....』小武不禁在心中大聲的詢問著!

雖然只有在一起短短的一天半,但是每當有人問起小武『你最愛誰?』小武想都不用想就回答~

『去美國的那一陣子,我愛上一個人…..直到現在,我還是愛著她!』
song 2008-03-03 23:38:34

几乎看完了你所有的文章,我一直以为学哲学的人都是相当理性的家伙,没想到你的感情相当细腻.忍不住要给你一个爱的鼓励.坚持你的梦想,不要放弃.

版主回應
我理性與感性同時並存
謝謝鼓勵
我不會放棄的
2008-03-04 23:26:08
song 2008-03-03 23:32:31

这个故事是真的吗?是你的亲身经历,还是别人转述?好感人.我的心都有点痛了.

不会是你编的剧本吧?

版主回應
謝謝你的讚美
這是我的故事
有一天我會把它變成劇本
2008-03-04 23:2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