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鴿在一個貌似廢棄的營區籃球場打球,籃網半死不活地吊在上面,地板像是長癌一樣東凸一塊西凹一塊,這裡肯定被遺忘很久很久了,只是我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過這樣一個地方.我們不是很認真地在打,根本說不上有一點球技在裡面,只是想要聽著球被拍打,落向地面,反彈回來的聲音,如果沒有聲音的話,恐怕不會有人知道我們在這裡.

這裡本來是不應該有人存在的,但是慧和婷不知道打哪來的,她們從球場的邊緣出現,像鬼魅一樣挨近我和白鴿身邊.也不知道又從哪裡冒出兩三名軍官,慧就走上去和她們交談,看起來那些軍官和慧顯然不是相當熟稔,只是工作上的關係罷了,我就看著慧與那些軍官越走越遠,不過我已經相當習慣這樣的事情了,如果說我以前會為此而感到悲傷,其實那都是自我投射的折磨.

婷用眼神向我示意,表示想和我單獨談談.我讓白鴿自己先行離去,他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我們也不曾相約打過球,所以他的在場反而令我覺得突兀.慧不知道從哪弄來一輛吉普車,駕駛座居然還是在右座,她駛到我和婷旁邊,說先到門口那邊等我們,顯然她知道我和婷並行的理由.

你知道姐不是那樣的人,婷首先開口了.我知道啊,其實我一直都知道,我只不過一直在欺騙身邊的人,也包括自己在內.

她太寂寞了,所以我不忍心見你這樣.婷說這話沒有其他的意思,至少沒有我要的那種意思.

其實我很想對婷說,我喜歡的人,是她.那是一種感覺,不是用文字交流就能達到的境界.但是我已經把話說死了,如果現在還說出這樣的話來,我想我和婷僅有的聯繫也要斷了.

我知道婷對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好感,但我對她而言似乎也是一個特別的存在.或許,我是除了她之外,唯一能夠了解慧的內心的人.我後來把感覺理清楚之後,發現當我在慧的身邊時,內心所表現出來的是一種純粹的焦慮,毫無來由的焦慮,也許我是在慧身上,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那個部份.

可是當我和婷在一起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一種溫暖,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會細細靜聽,不會給多餘的意見,但也不會讓我誤入歧途,像剛剛的話就是這樣,不過這一切都要結束了,我們已經走到慧等候我們的地方.

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停止呢?婷好像在自言自語,也好像是在問我的意見.

我只能說,這一切還談不上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