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真的很膽小〉

弟弟真的很膽小
看完殭屍電影後
他向我坦誠他整夜無法闔眼
我醒來濕掉的被單
其實是他偷換的

弟弟真的很膽小
家中失竊的那晚
他無法入睡
我在他發抖的手看出
弟弟心中的恐懼

弟弟真的很膽小
在他的國小五六年級時
使用小本大辭海中
封面個人資料的地址欄上
歪斜地填著「不可以告訴你」
他告訴我他害怕壞人會來捉他

弟弟真的很膽小
採死一隻老鼠之後
他就再也不看米老鼠的卡通

弟弟真的很膽小
每當學校分發成績單的時候
通常都膽小得不拿給爸媽瞧

弟弟真的很膽小
每當我出門遠行
也都膽小要我
要我小心照顧自己照顧身體

弟弟真的很膽小
我則老是裝成勇士
而在他膽小的替我整理資料
分門別類仔細謹慎而顯得膽小
在替家中爸媽辦完雜事
一一膽小般完成
我竟發覺出走家庭許久的自己
那些事
都無法膽小完成

弟弟真的很膽小
爸媽吵架紛紛離家出走時
總跑到我的房裡
膽小的要我把整棟屋子都翻尋一遍

弟弟真的很膽小
當他哥哥的其實
老早老早沒比他勇敢
每當換成自己要送弟弟出遠門時
我開始融化一點一滴的蒸散消失
開始膽小的叮嚀他
「照顧自己，別弄壞身體」

弟弟真的很膽小
第一次出外讀書時
還求我替他買車票
他說他分不清楚
南向還是北向

弟弟真的很膽小
弟弟今年身高一百七十一體重七十幾
這方面我顯得膽小許多
只有一百六十五公分高五十七公斤重
幸好他的年齡很膽小
我二十二，他依然膽小的只有二十歲

2002/8/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