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書寫,我--有愧!
認識蘇進強先生是15年前,當年,我30歲,從佛學院畢業第六年,在佛光文化擔任文字編輯的工作。
那些年,書寫家鄉人物和生活,是我鄉愁的療癒方式,當年聯合報有一個版面是鄉情版,每隔幾天,我就會在鄉情版發表一篇家鄉的故事。
一個天空灰黃的傍晚,聯合報編輯打電話給我,給了我一組電話號碼,說有一位蘇進強先生找我,請我與他聯絡!
電話撥通了,是中華文化復興運動總會,蘇先生是總幹事!
蘇先生告訴我,說他在聯合報看到我的鄉情文化書寫,喜歡我的文字,邀請我參加他正在編輯【台灣心、鄉土情】的地方文化叢書書寫,開始了我跟他的文字因緣。
稿子交稿了,叢書完成了,蘇先生對我鼓勵有加,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知名作家「履彊」先生。
30歲的我,對書寫充滿無比的熱情,甚至將其視為終身職志,不善言語表達的我,希望可以透過文字,將生活中的每個感動分享給人,只是一股傻傻的熱情,沒別的想法。
22歲進入寺院學習經典和戒律生活的我,生活簡單得如白開水,但因為生性敏感,所以即便生活單純到沒有故事可說,內在卻始終充滿寧靜和對寺院人物的感動。又在師父 星雲大師的疼愛照顧下,縱容我不隨眾的作息,保有單獨的工作環境和書寫自由,因此,在寺院生活十四年的前十年,我看似和大眾一起,生活卻單獨到幾乎沒有和人有交集往來,書寫成了我的唯一。
十年後,父親海難過世,那一年,原本安靜自得的生活起了波瀾,痛切反省長年安逸和自以為是的生活,在經過一個月的慈悲愛心列車環島街頭演講,和四十九天的禪堂閉關反省之後,生命的某些東西開始流動了。
透過文字,出現在我寺院生活之外的第一個人,即是蘇進強先生,另外一位是吳念真先生。
那些年有個節目叫作「台灣念真情」,我在一個不經意的晚上收看了這個節目,備受感動,提筆寫下長長七張信紙的家鄉故事寄給節目製作單位,一個星期後,我收到了念真先生的親筆回函,那是我寺院生活之外接觸的第二個人。
接下來的日子,我陸續透過文字和兩位長輩互動,因此認識了多位其它真性情的文化和媒體工作的好朋友,十幾年來,我不斷被期許好好寫作,但文字始終散見報章雜誌,未曾整理成冊,後來開始分享課程,書寫幾乎停擺,生活雖然忙碌,內容卻是蒼白。
十幾年來,蘇先生的工作在政治和文化、媒體之間輾轉,卻始終沒有遺忘對我書寫的期許和關心,一有機會就詢問我書寫的進度,而我每次都是汗顏和愧對的心情。
昨天,將近半年不見的蘇先生南下高雄開會,撥空來看我,聊起當年的因緣,我猛然發現,當年提攜、鼓勵、照顧我的蘇先生,比現在的我還年輕,而他對晚輩的照顧和愛,仿如一位長者無私,且數十年如一日。
這個理解讓我看見上一代文化人的胸襟和視野,以及對社會文化傳承的責任。履彊先生和念真先生,對於培養文化界新人,那種無私的付出和關懷,這些年,從台大電機系轉向文學創作、繼而監製、導演的志薔,也深有感受。
而我年過四十好幾了,卻始終未曾意識到自己有甚麼樣的社會責任,或者說,書寫這件事所帶來的意義。
我想起二十幾年來給予我在文學創作上,各種鼓勵和期待的長輩、朋友,包括我的師父 星雲大師、佛學院時期的佛教文學教師,詩人夐虹;看到我在人間福報副刊刊載的北大荒行文章之後,寫信到北京給我的老一代作家書戈老師;十幾年來不曾間斷、放棄我的履彊先生、給予鼓勵支持的兒童文學作家陳木城先生;以及告訴我說:「美紅,寺院人很多,不差你你一個,但社會需要你,因為你的筆可以為人開門」的媒體人侯文燕;作家鄭麗貞、念真先生、好朋友李志薔……,甚至是當年在佛光山後山,攔下我的車,只為了跟我說:你那篇「北大荒行」寫得真好,始終一臉酷酷、不苟言笑的守衛先生……。
回首來時路,想起這許多見過、不曾見過的、滿滿的愛和支持,和自己始終荒廢不用功的筆,深自懺悔。如今,履彊先生見我終於將十年文字整理成冊,歡喜讚嘆,我彷彿也對他十幾年來的厚愛,有了一點交代!2012/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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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呢?????(賴在地上打滾....)
很期待看到你的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