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罰跪過嗎？
我時常一跪就是五六個小時

小時後，因為頑皮
跪在地上的時間佔了我上小學前的三分之一的童年

上幼稚園欺負同學，功課沒寫完就偷跑出去玩
導致其他小朋友的家長來我家告狀，使我回到家就是一頓毒打

然後就是罰跪
可以不用吃棍子，跪下換來的寧靜絕對是值得

跪下之後的哽咽跟抽蓄也是免不了的
一邊哭，一邊跟著父母說：我下次不敢了！

當然，如果表情演的不好，可能還會換來一棍
『還有下次！』媽媽崩著臉這樣說

就這樣一直跪在客廳，經歷著一個晚上的煎熬折磨
跪著陪父母看完新聞，八點檔，小時後孫叔叔的

『孩子，夜深了，不要在外面遊蕩』

然後一直到家裡的大門關上，全部熄燈
跪著面對臥室的樓梯

黑漆漆的，一直跪一直跪，不知道跪到什麼時候
跪到彷彿被世界遺忘

「爸媽會不會睡著了？忘記叫我起來？」

不知道什麼理由，調皮的我竟然沒有利用空檔爬起來

這時候，父親穿著一條內褲從樓梯口下來

『起來，去洗澡』父親冷淡的口吻比什麼都還溫暖

在浴室，我張著嘴，哽咽，不敢哭出聲
哭到不知會吐出什麼東西，似乎要把腸子一起哭出來

畫面轉到現在

眼淚也爬滿了我整個面，皺成一團的臉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我跪了，跪在床前

忘記是幾歲的時候，第一次跟父親頂嘴

忘記是什麼時候，第一次跟老媽用：靠北喔！的口氣說話

忘記是為什麼，第一次稱呼父親用『老頭，給我零用錢』

為什麼要長大？
長大後學會的是什麼

我哭，不是因為我跪

我哭，是因為我變成什麼樣子

身上的刺青，交往過帶回家睡覺的女孩子，染過的頭髮

我打過的朋友，我撞壞的車，甚至，我做過的筆錄

「我是傳統家庭長大的孩子，
我可不是那種沒老爸或沒老媽的單親家庭所以獨立自強的孩子」我安慰自己

所以我任性．叛逆

但是，我跪著的時候

再也沒有人叫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