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http://img0.rednet.cn/ArticleImage/2007/12/20/1336032214.jpg

文／林玉鳳

　　之前沒想到這個早晨是這樣的。

　　許是這兩年風風雨雨特別多，回歸八周年，忽然覺得該到街上走一走，看一看。於是，早起，車開得很慢很慢的，先到這幾年說是發展得最快的區域去看。

　　七點多，在新口岸一帶，車很少，有跑步的人，有牽著小狗的人，路上很安靜。就因為這一邊安靜，更顯得接下來的鏡頭噪動不安。轉入另一條直路後，金沙酒店前的巴士站有一輛十七號巴士停下來，隔著馬路看過去，車廂一列窗戶沒有透明的顏色，而是黑壓壓的人頭。人往前一點再回頭看，巴士門邊原來還擠了十來個等著擠上車的人，突然覺得巴士像條吃得脹鼓鼓的蠶蟲，正在被一列螞蟻排著隊擠著咬。澳門的交通問題有多大，原來在一個假期的清晨，也能感覺得到。

　　快要升旗了，往金蓮花廣場開過去。幾年之間，澳門的變化有多大，原來繞一個圈就可以感悟了。這裡最早的一個背景，回歸交接場館的透亮玻璃早已不在，當日選擇以臨時建築來上演歷史一刻的決定，早已說明這個城市具有自願放棄記憶的基因。八年後，看著旗在不同的背景下升起，有煙霞薰在表面的天空，不是很藍的，有那個假火山的，有點別扭的，有金色大賭場的，光亮卻格格不入的，然後是附近的樓宇和天橋，白的、灰的，橫著過的，直直白白的，歷史一刻的感覺全沒有了，代之而起的是對八年發展省思的愛恨交煎。

　　往南、西灣方向駛去，又是另一翻景象。旅遊塔的大螢幕，紅底黃字的在宣示慶祝回歸，顏色與字體都很中國，對面廣場的美食節招牌還沒有卸下來，結束也快三周了，不知道這是人力資源不足的一種反映，抑或是以來不及收拾的先前節慶來烘托盛事之都氣氛的一種努力，反正是很澳門的狀態：總有來不及收拾的東西。

　　到了西灣，榕樹還在，晨光之下，跑步的、散步的、溜狗的、在堤基上遠眺的，姿態都跟過去的都沒有分別，背景變了，海上多了馬路多了建築，淹沒了晨光反照在海面上的昔日寧靜，可幸榕髯飄飄，樹影下的寧靜美還是有一點堅持。要上主教山了，一路上居然是三五成群的旅客，在路上指指點點的談笑；再往皇朝那個方向走去，九時還沒到呢，大賭場附近的馬路都是趕路的人，我們城市的動力，原來真的與博彩旅遊悠關。八年所得所失，變與不變，原來兩小時就看夠了。


　　原載2007年12月27日《澳門日報》“筆成氣候”專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