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10 15:47:48

不寫詩的理由

我記得古早前有首KTV必點國歌,莫文蔚與伍佰合唱的「堅強的理由」,當時不知從哪BBS看到有人的簽名檔互相呼應:堅強不需要理由。

這二者正好可以交待一下,曾經有人問,但其實沒有人關心,而我現在想回答的一個問題:「為什麼不寫詩?」

如果這個問題是社會科學相關的研究所入學考試的申論題,那麼客觀條件可以從外在環境來分析。因應經濟景氣低瀰,經濟部主計處公佈的失業率未明顯獲得改善,石油等原物料及民生物資價格上漲,(寫得這麼彆腳,就知道筆試不會過),工作不好找,找到了不好待,月休三天沒辦法,月休一日也得熬,睡覺都不夠時間了,寫稿都沒有力氣了,(但吵架的能量還是有的)還有哪根筋閒著寫詩?

其實就是這樣,漸漸的,工作及生活的現實,佔據了所有心思,風花雪月、傷春悲秋顯得有些多餘,如果有機會失戀,可能都還沒有精神拿來難過。寫詩,不就是需要易感的細胞,敏銳觸覺及豐沛的情感,需要生活有喜悲交錯、反差而成的觸媒,來引領文字的跳躍。

另外一個原因,其實也是不得不面對的現實。所謂的現實,除了年齡的熟成(這包括了上面提過的實際生活的壓力),還有一種對於自我的認識:你永遠也成為不了詩人,至少是搬不上檯面,出不了書,或者出了書也登不上暢銷排行榜的那種。這倒不是什麼妄自菲薄,世間人何其多,任何一種創作,除了聰穎,最主要還是要有天份,加上後天的努力,或者環境培養也很重要,不然就要對於其有著銳不可擋的熱情,長久耕耘,努力不懈。身邊有朋友近期出了本詩集,身為朋友自然該給他打氣,幫忙買個幾本介紹給親朋好友,但其實自己捫心自問,對於他的詩,除了好友的義氣肯定之外,沒有別的了。

還在寫詩的時候,每每也都是熱血沸騰,情感澎湃,自己都會再三重讀,覺得真是感動自己,當時雖然不到驕傲的程度,可也覺得自己是文藝青年一派,亂不噁心的。但投過一次稿石沉大海,給好友讀過,得到默然的回應,再目睹出詩集朋友的一頭熱勁,卻連自己都難以置啄,點點滴滴,知道現實是怎麼回事,現實是,看看別人,想想自己,其實離寫詩很遠了。

工作之後,其實也試著寫過,我不知道詩之於其他人,究竟扮演怎樣的生命角色,但在沒有心情作夢和揣想的情形下,在情感較從前成熟平穩,沒有太大起伏的狀況之下,寫詩,就像是嬰孩幼童的水嫩皮膚,在先天條件與現實環境未來得及破壞的美好時光。現在則是毛細孔粗大,與乾燥問題同時並存的混合性膚質,除了寫稿,努力跟上優秀同事的腳步,以及多點充足睡眠來養生,不作第二件事想。

其實寫詩和寫日記也沒什麼兩樣,撇開自己對於詩情的幻想,它倒也沒有那麼遙遠和困難,不過是種創作的形式,或許我要說的,其實是我離「創作」這件事很遠了吧,雖然,我也很懷疑,自己到底有沒有近過?就像在新聞台寫寫塗塗的人這麼多,除了親朋好友,偶有互相光顧的台友,(因為自己疏於經營,也曾經收台金盆洗手,老早斷了聯絡了咧)互相交換,記錄生活心得,真要說可以成為什麼文豪,也太過勉強了吧。

似乎又離題了,但出書這件事,讓我想到似久非久前畢業展的一椿往事,不論我怎麼形容,除了我以外的人,都難以想像那次展出給我的震撼和影響,對一個自詡為文藝青年的人來說,是個不小的當頭棒喝,而一直以來,不斷地深刻承認自己平凡的勇氣,吐露自己不同程度的無能、幼稚和無知;在認識自己的路上,總是一路披荊斬棘,不斷與未知搏鬥,希望最終自己成為解救公主的英雄,或許到最後,既不是英雄,也不會成為誰的公主,只會得到一個最真實的自己,以及每一階段,不同程度地去體認自己性格的軟弱,學著去接受。所謂生命的意義,既不是什麼名車豪宅,也不會是偉人名人,可能到頭來只是像貓追著尾巴,死命地去了解自己身上存在著的某一部份。

所以,為什麼不寫詩?我想,跟為什麼寫詩的理由,也沒什麼不同。自己寫的詩,除了當時自己很爽,現在看來,也有種勾起回憶的豐富感,那像是日記,記載著自己當時的心情。所以現在的不寫詩,也是一種不再「詩」的心情,哈哈,如果縱觀自己的人生,當成一部自我的歷史的話,現在也不過就是工作大於全部的時代,現在是「不詩」的時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