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7 16:52:37兜兜轉美少年

有沒有一種可能?

有沒有一種可能?

「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是我最常反問自己的一句話。

每天發生的事件如果不是預期內發生的,更精準說來,都促使我自己選擇進入另一個時空裡,我深信宇宙應該有不只一個的平行時空,也就是Stephen Hawking說的「多重宇宙」這個概念;好比任何一次航行每次都偏離百分之一的航道幾次之後,原本該去的地方終究也到不了了。

2005年五月一號是我二十六歲的生日,這意味著四年後有另一個數字得去迎接;不過我一向把時光溶凝在我為所欲為的行徑裡,所以即便是四年後還是十四年後面對增長的數字或是鬆垮的臉皮肚皮我其實都不甚擔心;唯一叫我掛念的便是我自己的內在成長。

原本在4月29號我打算下午買好機票飛到福岡,我其實只有那個人的地址、然後日文在大一第一個學期以29分收場、身上沒現金、機票時間跟上班時間都無法確定等等問題我其實都不在意,因為我一直反問自己「有沒有一種可能?」,這種可能是可以跳脫出我當下存在的這個時空跳到另一個充滿可能的境地去?這款意志的質地就好比我大學時讀一讀曾經問過貼磁磚還有搬運工是否在徵人?「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當時問,因為我突然迷戀起肉體的勞動,這種勞動的神聖使我目眩神迷,想單一並重複地完成這些外人看來無聊至極的動作,但終究未能完成。

比方說剛進電影公司前我手腳拙極,前輩吩咐我包好填好收件人資歷的快遞總在我一番折騰後變成耶穌身上的裹屍布,直叫在公司貢獻八年之久的前輩都黯然。不過在短短6個月之內發過八部片的我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不論給我什麼我總有辦法立刻包成牢固又美觀且保證安然送到收件人手裡的快遞,不過包出一個漂亮的快遞跟我擅長吹口哨一樣,都不是一種容易取悅人的行為,即使我可以很輕鬆地用口哨漂亮吹出舒伯特:降E大調鋼琴三重奏,Op100 (D929)、或是Pink Floyd的another brick on the wall、甚至是江蕙的傷心酒店,只要是我聽過的曲子,都可以一音不露一氣不差地從頭用口哨吹至結束哦!

不同於包快遞是經由訓練而得,擅長吹口哨這件事對我而言,好比當年東方三智者帶著黃金、乳香、沒藥來到伯利恆送給馬槽中小耶穌那樣的禮物,我天生就有這項在我自己眼中看起來才非常了不得的才能,對於別人而言,尤其是女生而言,我當著她們的面吹出又響又亮的口哨,根本就像當眾脫下內褲然後在街頭甩著內褲跑歩一樣讓她們感到羞恥不已。

「妳不要再吹口哨了,女生那樣吹很沒有禮貌。」國中同學在國一時就狠狠地警告過我:「我最討厭吹口哨的女生了,那很沒水準。」

「啊…這樣子」剛到台北沒多久的我因為害怕失去同儕,而開始不再在眾人面前吹起口哨。不過很巧的是,在我閉哨之後過沒多久我就跟她吵架沒連絡了。

我國中就讀的那所學校,是眾所皆知學費很高、女生都很有氣質(?)、然後是蔣宋美齡辦的學校;由於是全體住校,一般大眾很難在星期一到五看到我們學校的人,所以這所位在故宮博物院旁的學校非常具有神秘色彩,我的感覺是這學校無論是治學校風或校舍建築、想要塑造的學生樣貌,都力圖精緻,像一捏即破的塘瓷模型。

國一上學期開學沒多久,我因擅長寫東西被老師指派參加全校作文比賽,我一看到公佈在黑板上的作文題目便非常憤怒,感到這所學校充滿讓我不舒服的荒謬感,我不懂為什麼這群大人要我們12歲的孩子寫這個題目?他們企圖看到什麼文章被寫出來呢?寫出來的文章是比須在你們預期內能得獎的文章嗎?那這算什麼創作?
我立刻舉手:「老師對不起,可是我看不懂題目。」
「怎麼會呢?國字不是都教過了嗎?」國文女老師溫柔地說。
我的手舉得筆直:「我知道那幾個字怎麼唸,可是我不知道這個題目的意義是什麼。」大概是我的問題太爛也太無知,表現出我智商只有0.2,老師並沒有答理我,叫我快寫便是。

幾天後我到公佈欄上看得獎的文章,大概到幾年後我才恍然大悟,當年得獎的那些文章便是所謂的鴛鴦蝴蝶派,得獎人的文章就像是泰姬瑪哈陵裡的門窗那樣,極盡浮誇繁華之事,把12年來所學中文字詞全部加以揉捏重組然後全放在這800字的稿紙上供人品點。文章並沒有被貼在公布欄上的我當下決定:「我才不想去取悅你們。」從此心思不在課堂上,每天往圖書館跑,看我自己想看的書。當年那個作文題目是『春華與秋實』。

這個事件更精準來說,促使我自己選擇進入另一個時空裡,宇宙應該有不只一個的平行時空,也就是Stephen Hawking說的「多重宇宙」這個概念;每次都偏離四分之一的航道幾次之後原本該去的地方終究也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