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9-18 04:48:23阿潘

(33)

(33)
耳邊響起了輕柔的音樂,亂舞的人們也陸續地坐回到椅子上,聽主持人宣佈極致大獎開始。我不想來或者晚來,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躲開這個極致大獎。去年是我和王小悅一起奪得了公司首屆的極致大獎,當時我也不知道主持人會安排這個內容,只是被抽中了手裏的號碼才來到臺上。上臺後聽主持人解釋說,因為是首屆再加上比賽的內容怕沒人參加,所以採用了抽號碼的方法,隨後主持人拿出一盒大小不等的豆子宣佈比賽規則。用嘴分別含住做過記號的豆子,按豆子的大小順序,和你最親密的戀人,以接吻的方式互換嘴裏的豆子,最快最好完成者為勝。
當時臺上有五個人,其中就有我和Tony,我們五個人同時低頭看了一下形狀大小各異的豆子,我記得好象有蠶豆、青豆、黃豆、綠豆…..,隨即臺上台下的人都哄堂大笑,還伴有起鬨而曖昧的口哨聲。我忽然有點擔心王小悅,我老皮老臉沒關係,王小悅太單純了太羞澀了,不知她能不能勇敢走上臺來,唉,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
我正嘀咕著,只見王小悅落落大方、不羞不怯的與另外四個人的另一半在眾人掌聲中向我走來,上臺後拉住我的手,衝我甜美的微笑。一瞬間,我覺得王小悅是世上最美麗最可愛的人,臺上柔和的燈光映襯出她紅潤而嬌嫩的臉龐,眼睛清澈明亮得仿佛能看到她的心底,她就象一個淡而雅的仙女溫情脈脈地站在我面前。
親愛的王小悅:你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又上得床。(別生氣,寶貝,很想讚美你,不知怎麼就冒出了這句話。)
比賽開始了,按著豆子由大到小的順序,先從互換嘴裏的蠶豆開始。第一輪裏我和王小悅就發現了訣竅,那就是必須要用舌頭,還要注意兩人舌間吞吐、撥轉的配合,這分明就是變相舌吻嘛!不禁暗罵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每輪都有人被淘汰,不是他們沒有掌握技術要領就是急於求成,有的豆子居然掉到了地上。就這樣我和王小悅既換得開心又配合默契,保持領先的互換完最小的綠豆,同時還有Tony和他的男伴。我們都以為算打個平手,沒想到主持人拿出不知從哪找來的芝麻要進行加時賽。芝麻!你想想,用手捏還不捏不起來呢,何況是在嘴裏用舌頭暗箱操作了。
我悄悄拿過王小悅正要塞進嘴裏的芝麻,連同我的一起悄悄地扔到地上,王小悅先是不解地看了看我,隨即明白的笑了。最後一輪比賽中我們接了一個柔長的吻,我們不再費力找尋對方口中的豆子,而是溫柔甜蜜地進行了真正意義上的舌吻。恍惚間,覺得周圍吵鬧聲都不存在了,只有我和王小悅盡情忘情的吻著。
最終主持人宣佈檢查比賽成績,我和王小悅這才停下這個意猶未盡的吻,只見Tony和他的男伴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互換出芝麻。更可笑的是芝麻不在二人的舌頭上,而是在嘴邊和下巴上,還有點口水連連的跡象,王小悅輕笑著抬起頭看我,眼神十分認同我這個英明的決定。當主持人問我芝麻哪裡去了,我一本正經地回答了三個字“融化了。”嚴格來講Tony贏得了這場比賽,但最終大賽組委會一致決定把首屆極致大獎頒給我和王小悅,組委會解釋說因為我們體會到了極致的真正含義。這一決定差點沒把Tony的鼻子氣歪了,約定與我來年再戰,我和王小悅欣然應戰。
此時臺上的Tony以絕對優勢取得了今年的極致大獎,他舉起獎品向我炫耀,我笑笑地向他揮揮手錶示祝賀。心中的落寞卻憂然而升,悄悄繞開喧鬧的人群,身後的木門把我和酒吧隔成兩個世界,我甚至可以聽到深夜裏冰雪殘滴的聲響。
親愛的王小悅:從酒吧出來後,我不能控制的強烈的想念你。
我買了一箱罐裝啤酒把它搬回家,打開屋裏所有的燈,靠在床頭一罐接一罐的喝著。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在失意難過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選擇酒做他們的朋友,因為它的功效是,麻木、恍惚、逃避,最終喝醉後使人能什麼都不想的入睡。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並這麼做了,把自己灌醉後昏沉沉的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只知道是一陣堅持到底的門鈴聲把我叫醒,並催促我去開門。捶捶睡得暈暈的頭,搖搖晃晃地去開門,打開門前五秒鐘之內沒看清來人是誰。她穿了一件質地講究的小立領黑襯衫,洋紅色的毛衣恰到好處地齊到腰間,腰很細,襯著齊踝的黑色長裙,很別致也很韻味。我的目光終於能在她臉上對焦了,不敢置信的卻又脫口叫出她的名字。
“君!”隨即覺得頭一陣眩暈,幸好君上前扶住了我。
“青陽,你怎麼了?”君關心地詢問我。
我站穩身子,目光呆滯看著赫然站在眼前一年多未見的君,傻傻地問:“你,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是耶誕節,我答應王小悅…”她突然停下話,顯然她注意到了亂哄哄的屋子以及地板上東倒西歪的啤酒罐。
“王小悅!你答應她什麼?”猛地抓緊她扶住我的手,條件反射地問。
君沒有回答我,又仔細地看看我和房間,試探著問:“王小悅,她…”
“對!她走了!”我無奈地說出她的猜測,又緊接著說了一句,“她和趙明生走了!”
君對我的回答非常吃驚,轉而堅定地說:“不可能!”語氣是一種斬釘截鐵的否定。我不解地瞅著君,不知她為何會有如此的反應。
忽然記起她和王小悅唯一一次談話,有些激動地拉扯她,“你們之間談過什麼?你又答應她什麼?為什麼你們都不告訴我!”
君一愣,意識到我的情緒不穩定,急忙握住我的手,輕柔的安慰我,“別急,我都告訴你。”
“真的?”我不相信的反問她,君認真地點了點頭,把我拉到臥室給我披上一件外衣,想必是我冰涼的手嚇著她了。
“在我說之前,你要先告訴我,你和王小悅間發生了什麼事?”她邊說邊讓我坐到床上給我蓋好被子。我沒有任何異議,聽話的點點頭,象個孩子一樣講述了君走後所有發生在我和王小悅之間的事情,包括周清的事情,甚至那個可怕的夢,沒有一點疑漏毫無保留地告訴了君。君很認真地聽著,沒打斷我,中間還幫我倒了杯熱水喝。都說完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重地吐出,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君聽完後,靜默地看了我一會兒,“周清的事我還真沒想到。”她停頓一下,嚴肅地問我:“你有沒有把這些話和想法對王小悅說過呢?”我一愣,沒想到君會這樣反問我,君瞅了瞅我,不解地繼續問我:“那你為什麼不說給她聽呢?”我一時語塞垂下頭,用手反復摳著被角。
君在其後說了一段話讓我印象深刻,她說,愛情是一種脆弱的缺乏彈性的感情,它嬌貴、它任性、它流動。愛,只是愛,人們有時不在乎它的形式,但事實上,愛的敏感使它計較得非常精細,赤誠的愛要求容納,要求交流。愛把空間擠得沒有縫隙,所以它很容易窒息。因為我害怕改變,才不肯說出心底的誓言,因為將來註定要分離,所以沒有勇氣求得片刻的相許。留下的,該留下的只留在我的心底。
忽然覺得君象個哲人,每句話是真知灼見,形容我和王小悅恰如其分,但隱隱覺得後兩句話是在說她自己。我抬起頭看著君深邃的眼睛,不服輸地問:“你的意思,是我錯了!”
君輕嘆一聲有些無奈,“王小悅也有錯,錯就錯在她太愛你了,對你太寬容了,太放縱你的任性了。”
“她愛我,為什麼還要和趙明生去英國。”我小聲嘟囔,仍就不服輸地問。
君非常不解地瞧著我,“你問過她為什麼會和趙明生去英國嗎?”
我心裏陡然一沉,對啊,他們又不是一個公司的為何會一起去英國呢?我當時為何不多想想,不多問問呢!就只顧一個人傻生悶氣。
“你為什麼不多問一句,多說兩句呢?你完全可以直白地告訴王小悅不希望她去英國,尤其不希望她和趙明生一起去。也可以告訴王小悅你做的那個夢,也許她的回答會出乎你的意料呢?”君象個老師一樣循序善誘的教化著我這塊頑石。
“你這樣每天象個悶葫蘆一樣,不說也不問,還怪王小悅不愛你不徵詢你的意見,你讓王小悅怎麼對你說出心裏話!”驀地,我的心裏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五味雜陳,什麼滋味都有。又聽君說:“象參加對方活動的事情,你就跟著她去能怎麼樣,我不相信她強求你多次後還會再強求。吵架的事情你就退讓一步又能怎麼樣,我相信王小悅是很講道理的人。”君一席入情入理的話對我有如醍醐灌頂一般,把我的不解、怨氣、糊塗衝解得一乾二淨,我茅塞頓開的點點頭,表示牢牢記下了君的話。
“那你們到底說過什麼?”我仍就不死心地追問。
君料到似的笑了笑,回憶地說:“那次我們聊得很愉快,我對王小悅毫無保留的說了我和你之間的一切種種,我相信王小悅也是毫無保留的說出她和你之間發生的事情,她其間曾提到過趙明生。交談中,她堅定而直接地說她愛你,委婉又不讓人尷尬地說不介意我和你的過去,巧妙又不退縮的說可以和我公平競爭。”
說到這時君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讓我覺得她忽然有些蒼老和憔悴,“面對眼前聰慧、玲瓏剔透的王小悅,我就明白了你為什麼會選擇她,但我更多還是被她身上的堅韌和寬容所折服。她能當著我的面提到趙明生,若換做我,起碼這點我做不到,所以我相信她是真心愛你的。如果可以,她願意把心剖出來給你蔡青陽看。”君言語中有一種被打敗的無奈,說完後怔怔地瞅著我。
“那王小悅為什麼不把這次談話內容告訴我?”我還有一絲不解和負氣。
君嘆口氣搖搖頭,“那你就要問王小悅了”君想了想又猜測地說:“她也許認為說得再好,不如做出來給你看。”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現在是什麼時候?”我突然注意到外面的天怎麼還黑著。
“今天是二十五日耶誕節的晚上啊!”君回答道。我揉揉頭,原來我從耶誕節前夜一直睡到耶誕節晚上。
“對了,你怎麼回來了,你答應過王小悅什麼?”我想起君進門時說的話。君看了我一眼,從書包裏拿出一個絨毛的小方盒遞給我,我好奇地接過盒子打開是兩個臍環。非常漂亮的臍環,是亮亮的較細的通圓的圓柱體,在兩端的圓頭上鑲有寶石,一個圓柱的兩端是紅色的寶石,另一個兩端是藍色的寶石。
我抬頭用眼睛詢問君,她頓了頓才說:“那次和王小悅談話,她托我從奧地利原廠地帶回的‘SWAROVSKI’的臍環,她說你最喜歡這個牌子的飾品,想做為聖誕禮物送給你。”
君低下頭,嚴肅地看著我說:“所以你說她走了,還是和趙明生走了,我絕對不相信。”我懊悔自責的用手輕輕撫摸兩個璀璨奪目的臍環,一切都是我錯了,我的自私,蠻橫,任性使王小悅傷心地離去,而且我還用那麼惡毒的話傷害她。抬起頭不知所措地問君,“那,那現在我應該怎麼辦?”
“我是你,先吃飽飯,睡得精神好好的,然後去找王小悅,向她承認錯誤乞求她的原諒。”君耐心的教著我。
“那她不原諒我怎麼辦?”我有些擔心地撓撓頭。
君雙手抱肩,看我無可奈何的笑了,“那我也幫不了你了!”
“那就等到她原諒我為止!”我醒悟地高喊,從床上一躍而起,知道王小悅一定會接受我的道歉,她依然愛著我,而我找到了解決分歧的方法。想到這快速跳下床,七手八腳地開始整理地板上的酒罐,我要讓王小悅回來後看見一個乾淨整齊的家,君笑笑沒有說話向廚房走去。
親愛的王小悅:如果我能早點想明白這些,早點決定這麼做,你在英國就不會受那麼多苦了,也許我們都不用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