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05-12 23:59:38小強不太強XD
潘朵拉之盒
當我回過神時，外面仍下著傾盆大雨。
我躲在橋下，懷裡緊抱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木盒。
木盒外，有著因為掉漆而變得暗淡的金色花紋。
是個眼珠形的雕飾。
每一面都是一個金色的眼睛。
而現在，盒蓋上的眼睛正盯著我不放。
我別過頭去，看著腳邊的人。
這東西本來是他的，
但他對我侵占般的行為卻沒有說任何話。
原因很簡單，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
我開始回想剛剛發生的事。
大約是４０分鐘前．．．
我為了躲雨而來到了這座橋下。
而我遇見了他，一個看似乞丐的老人。
他一看到我，立刻警覺性的把一樣東西藏入他那破舊的大衣中。
大概是去哪家便利商店偷來的麵包之類的吧。
「你．．．你是誰？你來作什麼？我可沒有藏什麼唷。」他的口氣中充滿了恐懼，不過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倒是令我想笑。
「老先生您不要激動．．．我只是來躲雨的。」我趕忙澄清。
他終於靜了下來，只是仍然緊抱著那東西不放；他抱著的到底是什麼呢？
當然，「現在」的我已知道那是什麼了。
就這樣過了１０分鐘，除了雨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話說，普羅米修斯盜取了天上的火種到人間，宙斯為了懲罰人類，令天神海菲斯用泥土塑造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名叫潘朵拉，並賦予她生命，下放人間，嫁給普羅米修斯的弟弟．．．」他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說的，是一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希臘神話故事。
潘朵拉的盒子。
「臨行前，主宰宇宙的神宙斯給了潘朵拉一個盒子，並交代她不可以隨便打開。然而潘朵拉卻受不住好奇心的煎熬，將盒子打了開來，於是妒忌、貪婪、慾望、仇恨、疾病等禍害就全都跑出盒子，飛到人間。此時，手足無措的潘朵拉立刻蓋上盒子，卻把希望留在盒子裡。」
＊＊＊＊＊＊＊＊＊＊＊＊＊＊＊＊＊＊＊＊＊＊＊＊＊＊＊＊＊＊＊＊
故事到此結束，四週恢復寂靜。
但好奇心卻已開始在我心中萌芽。
「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要說這個故事呢？」我試探性的問。
「沒有為什麼，只不過想聽聽你的高見。」老人回答得十分簡潔。
「只不過是騙小孩子的故事罷了。」我看似嗤之以鼻，其實是打算用激將法逼他說出更多東西。
「但依我看來，你卻已對這騙小孩的故事產生好奇。」一針見血。
我啞口無言。
「沒話可說的話，那我問你好了。」他一掃之前給我那猥瑣和膽怯的印象，雙眼變得炯炯有神。「你認為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潘朵拉的盒子？」我搖頭。都快３０歲了的我還會相信才有鬼。
「嗯嗯．．．我想要你接受是太難了。那我換個問法吧。如果真的有這件東西，你想裡面留著的會是什麼？」
「不就是“希望”嗎？不然還會有什麼？」我們從小聽到大的答案。
「那麼如果那“希望”其實並不是希望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我可不是讀哲學的。
「慢慢聽下去吧。」我倆席地而坐。
＊＊＊＊＊＊＊＊＊＊＊＊＊＊＊＊＊＊＊＊＊＊＊＊＊＊＊＊＊＊＊＊
他開始說出自己的過去。
他是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或者應該這麼說，
他“曾”是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他擁有了一切，但他不快樂。
他曾站在世界的頂點。
那是人們所羨慕的地位，
人們一直認為那樣才能觸摸到天空。
他也曾這麼認為。
「但我發現，我並沒有離天空越來越近，而是離地面越來越遠。」他輕描淡寫的說。
然後，他發現他沒有任何的慾望，沒有任何的需求了．．．
此時他想起了這個故事。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瘋狂的直覺，認為這故事是真實的。
於是他開始尋尋覓覓。
散盡家財，所有家人朋友也離開了。
而他現在剩下的，
就只有這個東西。
潘朵拉的盒子。
＊＊＊＊＊＊＊＊＊＊＊＊＊＊＊＊＊＊＊＊＊＊＊＊＊＊＊＊＊＊＊＊
「那你現在得到了它，相信你已一窺所謂“希望”為何了？」我問。
「不，我沒有打開它，我沒有那個勇氣。」看到我不解的表情，他說出了他的顧慮。「我為了得到它，殺了前一個擁有者。但當我正要打開時，我不經意的看到了那人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促狹的表情。」
「促狹？」
「就好像是『哈哈！你被我騙了』的表情。」他再次開始顫抖。「於是我開始感到一陣恐怖，如果這東西裡裝的不是“希望”，而是別的災難該怎麼辦？又或許，“希望”是會變質的，只有在盒子裡才是希望，一旦離開盒子就不再是希望？」
又開始講哲學了．．．
「不如這樣吧。」我說，「您把這盒子給我，由我來幫您打開看看裡面。」反正他也沒勇氣開，留著也是浪費。
「果然．．．」他小聲嘆道。「不過這麼一來，你得先殺了我。」
「殺．．．我又不是強盜！」我呆住，這應該是電影裡的台詞吧。
「這是規則。前一個主人也是這樣說的，他拒絕了我開出的一切條件，只要求我殺了他。因為他也是這麼作的。裡面的真相只能讓一個人看見。」他閉上眼睛，遞了塊磚頭給我。
於是，我別無選擇。
也或者可以說是，
我自己認為我別無選擇。
＊＊＊＊＊＊＊＊＊＊＊＊＊＊＊＊＊＊＊＊＊＊＊＊＊＊＊＊＊＊＊＊
回想就到這裡。
雨還不停的下。
我的手中還留著剛才重擊老人頭部的手感．．．
我的兩手顫抖著。
但那不是因對剛才的行為感到後悔，
而是對即將來臨的未知事物感到恐懼。
那木盒。
我伸出顫抖的手，掀開盒蓋。
空的。
盒子裡面是空的
什麼鬼東西都沒有。
就這樣？
一個平凡的空盒？
我為了這種東西殺了一個人？
我突然悟到他語中之意。
「只有待在盒子裡，“希望”才是希望。」
我轉身望向老人的屍體。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
促狹。
我躲在橋下，懷裡緊抱著一件東西。
那是一個黑色的木盒。
木盒外，有著因為掉漆而變得暗淡的金色花紋。
是個眼珠形的雕飾。
每一面都是一個金色的眼睛。
而現在，盒蓋上的眼睛正盯著我不放。
我別過頭去，看著腳邊的人。
這東西本來是他的，
但他對我侵占般的行為卻沒有說任何話。
原因很簡單，
因為死人不會說話。
＊＊＊＊＊＊＊＊＊＊＊＊＊＊＊＊＊＊＊＊＊＊＊＊＊＊＊＊＊＊＊＊
我開始回想剛剛發生的事。
大約是４０分鐘前．．．
我為了躲雨而來到了這座橋下。
而我遇見了他，一個看似乞丐的老人。
他一看到我，立刻警覺性的把一樣東西藏入他那破舊的大衣中。
大概是去哪家便利商店偷來的麵包之類的吧。
「你．．．你是誰？你來作什麼？我可沒有藏什麼唷。」他的口氣中充滿了恐懼，不過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倒是令我想笑。
「老先生您不要激動．．．我只是來躲雨的。」我趕忙澄清。
他終於靜了下來，只是仍然緊抱著那東西不放；他抱著的到底是什麼呢？
當然，「現在」的我已知道那是什麼了。
就這樣過了１０分鐘，除了雨聲什麼聲音也沒有．．．
「話說，普羅米修斯盜取了天上的火種到人間，宙斯為了懲罰人類，令天神海菲斯用泥土塑造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名叫潘朵拉，並賦予她生命，下放人間，嫁給普羅米修斯的弟弟．．．」他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說的，是一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希臘神話故事。
潘朵拉的盒子。
「臨行前，主宰宇宙的神宙斯給了潘朵拉一個盒子，並交代她不可以隨便打開。然而潘朵拉卻受不住好奇心的煎熬，將盒子打了開來，於是妒忌、貪婪、慾望、仇恨、疾病等禍害就全都跑出盒子，飛到人間。此時，手足無措的潘朵拉立刻蓋上盒子，卻把希望留在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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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結束，四週恢復寂靜。
但好奇心卻已開始在我心中萌芽。
「你為什麼會突然想到要說這個故事呢？」我試探性的問。
「沒有為什麼，只不過想聽聽你的高見。」老人回答得十分簡潔。
「只不過是騙小孩子的故事罷了。」我看似嗤之以鼻，其實是打算用激將法逼他說出更多東西。
「但依我看來，你卻已對這騙小孩的故事產生好奇。」一針見血。
我啞口無言。
「沒話可說的話，那我問你好了。」他一掃之前給我那猥瑣和膽怯的印象，雙眼變得炯炯有神。「你認為世界上到底有沒有潘朵拉的盒子？」我搖頭。都快３０歲了的我還會相信才有鬼。
「嗯嗯．．．我想要你接受是太難了。那我換個問法吧。如果真的有這件東西，你想裡面留著的會是什麼？」
「不就是“希望”嗎？不然還會有什麼？」我們從小聽到大的答案。
「那麼如果那“希望”其實並不是希望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他到底想表達什麼？我可不是讀哲學的。
「慢慢聽下去吧。」我倆席地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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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說出自己的過去。
他是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或者應該這麼說，
他“曾”是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富豪。
他擁有了一切，但他不快樂。
他曾站在世界的頂點。
那是人們所羨慕的地位，
人們一直認為那樣才能觸摸到天空。
他也曾這麼認為。
「但我發現，我並沒有離天空越來越近，而是離地面越來越遠。」他輕描淡寫的說。
然後，他發現他沒有任何的慾望，沒有任何的需求了．．．
此時他想起了這個故事。
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瘋狂的直覺，認為這故事是真實的。
於是他開始尋尋覓覓。
散盡家財，所有家人朋友也離開了。
而他現在剩下的，
就只有這個東西。
潘朵拉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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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得到了它，相信你已一窺所謂“希望”為何了？」我問。
「不，我沒有打開它，我沒有那個勇氣。」看到我不解的表情，他說出了他的顧慮。「我為了得到它，殺了前一個擁有者。但當我正要打開時，我不經意的看到了那人臉上的表情。那是一種．．．促狹的表情。」
「促狹？」
「就好像是『哈哈！你被我騙了』的表情。」他再次開始顫抖。「於是我開始感到一陣恐怖，如果這東西裡裝的不是“希望”，而是別的災難該怎麼辦？又或許，“希望”是會變質的，只有在盒子裡才是希望，一旦離開盒子就不再是希望？」
又開始講哲學了．．．
「不如這樣吧。」我說，「您把這盒子給我，由我來幫您打開看看裡面。」反正他也沒勇氣開，留著也是浪費。
「果然．．．」他小聲嘆道。「不過這麼一來，你得先殺了我。」
「殺．．．我又不是強盜！」我呆住，這應該是電影裡的台詞吧。
「這是規則。前一個主人也是這樣說的，他拒絕了我開出的一切條件，只要求我殺了他。因為他也是這麼作的。裡面的真相只能讓一個人看見。」他閉上眼睛，遞了塊磚頭給我。
於是，我別無選擇。
也或者可以說是，
我自己認為我別無選擇。
＊＊＊＊＊＊＊＊＊＊＊＊＊＊＊＊＊＊＊＊＊＊＊＊＊＊＊＊＊＊＊＊
回想就到這裡。
雨還不停的下。
我的手中還留著剛才重擊老人頭部的手感．．．
我的兩手顫抖著。
但那不是因對剛才的行為感到後悔，
而是對即將來臨的未知事物感到恐懼。
那木盒。
我伸出顫抖的手，掀開盒蓋。
空的。
盒子裡面是空的
什麼鬼東西都沒有。
就這樣？
一個平凡的空盒？
我為了這種東西殺了一個人？
我突然悟到他語中之意。
「只有待在盒子裡，“希望”才是希望。」
我轉身望向老人的屍體。
我看到了他的表情
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