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5,姨丈在早上的時候過世。
去游泳池游泳，救生員發現的時候他臉部朝下，浮在水上。
死因根據推測是突然中風或者心肌梗塞。
據說走的時候樣子安詳。

吃午餐的時候，母親接到一通電話
臉色大變，口氣慌張，完全忘記外公外婆還在旁邊吃飯
緊張的樣子立刻讓我感覺是個壞消息
不過還是暫時裝做沒事，試圖用台語說服外公外婆沒事
然後母親找了個藉口離開，並答應會打電話回來

下午，
大概知道怎麼回事了。
母親說暫時別讓外公婆知道，
但沒多久後外公外婆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之下就撘計程車去醫院了
我站在門口，
沒有難過，沒有高興，沒有感覺
也許明天吧

雖然曾經生活在一起過五年，
但我曾經厭惡他的老婆，對他的好感也只在普通
(不是因為他老婆所以對他普通，而是他本身讓人好感普通)
我猜這可能是讓我沒有什麼感覺的原因
但心底明明知道不是
我現在該像連續劇演的那樣，為我過去曾對他比較冷淡一事大大的後悔嗎?
也許明天吧

隔天早上去醫院看他的遺容
那種氣氛之下很容易讓人悲傷
尤其看到阿姨哀慟的表情
究竟他們做了三十年的夫妻
眼眶微溼
但沒有哭

他是睡著了，做美夢去了
夢醒我們還在夢裡吧
我向他道了聲晚安

走出醫院，
外面的陽光依舊

母親說，外公當天哭的很傷心，當然外婆也哭了
母親自己也是哭過，聽的出來
突然我覺得母親有點可憐，
因為我沒有哭，顯得很冷血，她是不是會覺得很悶?

外公在晚餐的時候連著好幾聲「好可惜！」
他始終認為姨丈是因為太會游泳，游的太多太累所以溺死的
(當然，沒人敢跟他說其實姨丈一直沒說他有心臟上的一些毛病)
我想，死亡只是暫時的分離，很快我們都會再見面的，
也算是解脫了；
但是我沒有任何資格/輩分說這種話，乖乖閉嘴也許是上上之策


今天二阿姨趕回來，
我很高興見到她，然而這個時候好像不適合高興
晚餐依舊沉悶。
尤其因為外婆把一隻母親送給她養的鳥弄丟了(讓牠飛走了)
是隻很可愛的中小型手養鸚鵡，
氣氛更糟。
外公沒講兩句就哽咽了，外婆根本不吃東西
快速的離開總比病痛一輩子好，二阿姨說
「捨不得！」外公說。
不管他什麼時候死，你都會捨不得的；不管是四十歲六十歲八十歲，
家人死了一定會捨不得的。
「他還年輕啊！」外公說
真的是很年輕，二阿姨柔聲說
他是個快樂的人，一定也不希望我們因此悲傷
我想我們要照著他的意思活下去，繼續過我們的生活
他會安心，我們也會快樂，
再難過也沒有用的。
然後又說了許多話。
.二阿姨本來就是個很有智慧的人，而外公婆又很願意聽她說話；
幸好她回來了，我想
然後她又安慰外婆
這樣可愛的鳥不見了別人撿到也是拿去養；捨不得是一定的，算是便宜了別人，養大訓練好結果被別人撿走，但是換個人疼，那隻鳥還是會過的很好
說的完全對，一兩年前母親和我的一隻鳥飛走了（牠本來是鄰居在公園裡撿到的）
那時候也是這樣安慰自己







還是會好好的。








2006.4.18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