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04 13:23:07J.ACOS

閒聊漫筆:紫荊花

  讀張愛玲的小說,宛若從自身世界向書本大小的透明窗口眺望對街;望著街,猶如望著一條河,光陰裡的諸相百態、愛嗔怨欲,悠悠地自眼下漂浮而過。
  看世鈞,看豫瑾,看祝鴻才,看顧老太太,乃至僕人阿寶張媽,看這些只有幾個印刷字大小的人物們,就在十三乘十九大小的世界裡哭、笑、恨、嘆、用盡心機;十三乘十九是書本的大小,不也正是自身世界的大小嗎?人們生氣或者微笑,是否,也正有隻好奇的眼眸注視著?
  當我讀到曼楨被禁錮在房裡,看見「花園裏有一棵紫荊花,枯籐似的枝幹在寒風中搖擺著…總覺得紫荊花看上去有一種陰森之感。」紫荊花像顆石子重擊我的頭:我倏忽想起另一名女作家-黃宜君,想起她不只一次的提到紫荊花:時而形容其炫麗耀眼如海,時而讓她開落在清晨的濕霧中;「夜裡走過盛開的紫荊花總給我一種淒豔的感覺,」黃宜君寫到。
  如果問誰可列為克林特頹廢美學的後人,我想,張愛玲和黃怡君皆可以並列。張愛玲當是夜裡月暈下一座盡被灰藤纏繞的華麗古堡,獨佇於呼呼漠野;黃宜君的文字則可比擬一把黃銅雕花柄的西班牙拆信刀,落於披著鮮血乾涸後之色澤的變形花瓣上。一個滄涼於外,一個滄涼於內;不變的是華美的影,給人的痛感無奈感擲地有聲。「如果張愛玲看見黃宜君的文字靈魂,也會不免輕嘆出:『原來你也在這裡』的感傷。」黃文成如是說。
  血色的紫荊花,淒豔的紫荊花,是怎樣雍容的漫步過曼楨的窗口,又走進黃怡君的私生活,最後搖搖擺擺的展姿在世人面前?我試著在腦海中勾勒出曼楨巧笑倩兮的樣子,至少,她在故事的開頭常常都是微笑的;翠芝愛逞強、薄臉皮的大小姐個性,說什麼也掩飾不了潔善的真性情;貧窮的叔惠,大方又知世事,卻落得無奈的結局;又或者可悲的曼璐,雖然見她出賣自己的妹妹,讓人生氣不齒,然而她到底也是命運底下可憐的一顆棋子。瞧瞧這話說的多尖銳:「我跟你也是一樣的人,一樣姐妹兩個,憑什麼我就這樣賤,你就尊貴到這樣地步?」對命運厲聲的控訴,一刀一刀直向天心。
  也許是因為各個人物都被環境無情的作弄,故事都帶有悲劇色彩,如此貼近現實殘酷一面的呈現,使張愛玲老練的文字充滿特殊的魅力,讓人稍稍碰了頭便無法制止的讀下去。「幾時醒來,幾時又去尋它」,一如酒,一如黃宜君,叫人迷醉,迷醉故事內的故事,現實外的現實。
 
  「長的是磨難,短的是人生。」彷彿看見一串魅異的紫荊花在風中妖妖地笑了。



後記:
 該怎麼說才好,其實很久之前看完半生緣我就想寫這篇了。後來寒假作業規定要寫一篇讀書心得沒寫(活該),我想那乾脆寫一篇<漫筆>順便當心得交好了,結果…雖然我寫的時候一直提醒自己不要想著要交作業要交作業,寫出來的東西還是帶有濃厚的功課意味,討人厭的歪七扭八,過度包裝,失去閒聊的性質…我又砸了自己想寫的東西啦!囧rz

2006-02-19 21:19:54 置
Jessica 2006-07-23 16:20:41

其實我放錯照片了......(小聲)
那個,是羊蹄甲的花,又叫洋紫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