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下午的時候，電風扇快速而無聲的旋著，對面公園不時傳來小孩嬉戲尖叫的聲音。坐在桌前，我正看著石秀，施蟄存的石秀，正滿心高興的幻想，眼前直是浮蕩著潘巧雲和迎兒底赤裸著的軀體，在荒涼的翠屏山上，橫倒在叢草中。黑的頭髮，白的肌肉，鮮紅的血，這樣強烈的色彩對照，看見了之後，精神和肉體上，將感受怎樣的輕快啊！
　　「嫂嫂拜揖。」石秀只一閃閃在這三人面前，向著潘巧雲道。不知怎麼地，石秀腦筋裡分明記得才被義兄楊雄叫出堂前來見禮的時候的她一副裊裊婷婷的姿態，一襲回文卍字鏤空細花的杏黃濮綢袷衫，輕地束著一副繡花如意翠綠抹地絲絛。微小的火焰在距離不到五尺的靠房門的板壁上直是亂晃。睡不著。五指尖尖的左手來對他眼前一擺，如一匹獻媚的百靈鳥似的說：奴家年輕，哪敢受此大禮。窗櫺外曉月猶明。她跨過門時，脫鞋卸落在地上，回身將那隻沒有穿襪子的光緻的腳去勾取脫鞋的那個特殊的嬌豔動作。嫂嫂煩勞你給一盞茶罷，俺口渴呢。巷外報曉頭陀敲著木魚直走進巷裡來。纖小的腳擱在朱漆的一凳上，協拖了曳地的衣衫，誘惑似地顯露了裏膝或褲子，或許露出了細脆的褲帶。只見一個人戴頂頭巾從黑影裡閃將出來，和頭陀去了，隨後是迎兒來關門。蠢動。猛烈。那個賊禿！眼看她把眉頭一軒，秋波一轉，櫻唇裡又迸出戛玉的聲音：叔叔好像怪氣悶的，可不是？脖子上冷森森地是把利器。你不要掙扎，若高則聲，便殺了你，你只好好實說，海和尚叫你怎樣？靚豔的人影又浮上眼來。石秀便跟蹤上去，看娼女究竟在做什麼。今夜哥哥必然當牢上宿，絕不在家，那賊禿必然要來幽會。這是種神秘的暴露。娼女那白晰細膩而又光潔的皮膚上，這樣嬌豔而美麗地流出一縷珠紅的血。那一粒透明的紅寶石—
　　婦人不覺一怔，連忙答道：「叔叔怎地也在這裡？」很靈快地一刀，只見楊雄用著他底本行熟諳著的劊子手的手法－她一副裊裊婷婷的姿態。嫂嫂，俺口渴呢。火焰晃動著。叔叔好像怪氣悶的，可不是？五指尖尖的左手。一縷珠紅的血。一粒透明的紅寶石。卍字鏤空細花，卍字－
　　只見楊雄用著他底本行熟諳著的劊子手的手法，很靈快地一刀－啊！好痛！皓白的肌膚上，淌滿了鮮紅的血，手足兀自動彈著，迎兒—不，我的手臂！—刀尖一旋，刺痛清楚的傳來；肌膚底裂縫裡，冒射出鮮血來，啊，多奇麗！
　　石秀又覺得的一陣滿足的愉快了。真是奇觀啊！石秀對潘巧雲這些泛著最後的桃紅色的肢體多情的看著。同時，一隻黑色蚊子的口器連同於細長的身以及不知道究竟是誰的紅血糊爛的黏在我的右臂與左掌上。




2005-08-17 21:37:07 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