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去黎明中學教直排輪社

之前社團一起團購了好幾雙溜冰鞋
交錢的那天其中有一位同學忘了帶錢 說下次再繳
我說好 當時我已經先自掏腰包把錢交給溜冰鞋店的老闆
(我去店裡拿鞋 上課收玩錢在拿給老闆)

所以那個同學在上禮拜就是要交錢給我就對了 是三千塊

上課沒幾分鐘 他就跑來跟我說 教練教練
那個我鋼有打電話給我爸爸了 他等一下就拿錢過來 我說好

上課十幾分鐘後他爸爸來了
就站在上課地點的旁邊 隔著一道類似監獄的鐵絲網
"教練我爸爸來了"他說

我像個老師般的往鐵絲網走去
當時我心想: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收到錢 我已經缺錢好久了 我需要這三千元

當我離他父親只有半公尺的距離時 我們開始談話
一開始當然是禮貌性的談話
父親就很禮貌的說對不起
我很禮貌性的說沒關係

看這父親的穿著打扮樣貌 我知道他是黑手 或是工人 至少是勞力性的工作
前五分鐘的談話內容
大概就是問我說 能不能不買溜冰鞋? 他兒子的膝蓋有受傷..醫生說#$%^之類的
結論就是希望可以不買 就不買

我當時心理是被三千塊所包圍
所以我心想媽的放屁吧 最好是膝蓋受傷不能溜冰 卻可以跑來跑去
最好是溜冰鞋買了兩三個禮拜回去也穿過溜過了 現在跟林北說不買
有那種你嫖妓嫖到一半 然後說你不想射精了 然後不付錢的事情嗎? 沒有!
不管怎樣我今天一定就是要拿到這三千塊

最後父親很誠懇的跟我解釋他兒子的腳怎樣怎樣
說 "那教練麻煩你多照顧一下"
" 讓他打球沒關係 先不要溜冰 等腳好了..."
接著父親很真實的從他那沾滿黑色污垢的淡藍色牛仔褲裡 拿出完整的三千塊
穿過鐵絲網 交到我手上
嘴巴不停的說:謝謝.. 不好意思.. 謝謝... 麻煩您照顧了... 不好意思...

當時我好愧疚 唉

想當時的我們 不管學校要交什麼錢 只要老師說"交"
回家就很理直氣壯的跟家裡拿錢
六百元也好 三千元也好 也不管這些錢對爸媽來說是說難的生出來
錢拿了收進書包 我們也從來沒有絲毫的感激吧
交到了學校 我一樣可以調皮搗蛋的玩耍 不專心的上課
社團快樂的玩樂 下課瘋狂的白濫
那三千元感覺就像從左手拿到右手一樣的沒感覺 不會有感激或憤怒之類多餘的感受

當時那個父親走的時候 我根本不太敢看他背影
我知道他要回去做苦工了 他剛有說他公司在附近而已...
彼時我心想當時幾四十幾個在籃球場快樂溜冰的孩子
還有千千萬萬個其他的學生
還有一年前 兩年前 幾年前我或你也曾經當過的千千萬萬的中學生
到底有幾個會多替父母想一下 有幾個會為了鈔票皺一下眉頭

三千塊完整的進了我的錢包 放進我的口袋
我把那同學叫過來 "你爸爸在幹麻的押?"我問
他說:黑手!

之後我就講了一些叫他要好好聽話 溜冰鞋買了就好好溜
不過要等到膝蓋好了以後再溜 爸爸工作很辛苦 不要浪費爸爸的錢
諸如此類的屁話
幹 我知道當時他根本聽不下去
他當時想的應該是"教練說完了沒有阿 我要趕快去跟其他同學玩了阿!"
因為換個角度想 當時的我們 也會把老師說的話當屁話
或是一值在心理罵:幹你涼 講完了沒有阿!

當時的我應該是最近最充滿人性的一刻吧
不過那三千塊他媽的我早就花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