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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果然做事欠缺考慮。打完比賽怎麼可能睡得著?我那時預假的時候一定是腦袋裝大便,以為打完比賽會累的跟鬼一樣,需要好好休息,我怎麼會對自我認識這麼不清楚啊?我沒料到腎上腺素都會傾巢而出嗎?最誇張的是提早半個月來報到的月經,不偏不倚地把我這兩天搞得七葷八素,痛得我只能縮在床上唉唉叫。我以為我變老就會自然而然得到變老的一些好處譬如比較掩飾得住緊張,可是身體好誠實,我的子宮嚇得在月中都還沒到的時候就吐血了,硬是要在這時候給我難看。我還癡心妄想地以為打完比賽會和大家一起去玩樂,所以需要把唯一的周末排在這時候。
好累,為了湊一個可以打比賽的假期好困難。比丟臉還有愧對別人還更難克服,需要多大的運氣才能湊得到時間找得到人。
今天晚上睡得著才有鬼咧。明明知道自己打得很爛,已經不知廉恥到整個人就被興奮淹沒了,掩蓋住丟臉還有拖別人下水的事實。
可是我真的好開心好開心。
以前看我左眼見到鬼的時候,只覺得鄭秀文可憐,可是最近我都一直常常覺得自己好像那個超級醜胖沒有談過戀愛就死掉的女鬼。
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報答劉青雲耶。我今天真的很開心,開心到我一個人上了回新竹的車上,好擔心自己會死於車禍之類的意外,因為沒什麼其他奢求了,忍不住擔心我人生的運氣該不會就這麼用完了吧,結婚都不一定會有這麼開心,也許這就是為什麼人需要做好事吧,為了讓自己的快樂得到得理直氣壯一點,為了要證明幸福的合理性,要先做一些好事說服自己是有資格得到快樂的。
之前想離職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忍耐了那麼久,有點崩潰,其實不只是忍耐,更多的時候是感到害怕,所以一直不快樂,愈來愈不快樂。
我不知道其他人對值班是不是也那麼無所適從,可是我所有的計畫行程都沒有辦法好好地安排,完全是沒有規則可言,人際約會也被我拋棄得無以復加,唯一擔心的就是吃不到飯睡不到覺,我有時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街友,每天被基本的生理需求逼迫著,沒值班的晚上在我眼裡看來幾乎就跟放假一樣寶貴了。
我那時候安慰自己的說法是在值班的空檔如果可以盡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應該也就夠了,也才能夠證明自己真的夠喜歡,我不知道我現在是不是證明了,是不是這樣就夠了。因為我好貪心。
以前就應該得到的快樂為什麼現在才實現?以前就想得到的講評為什麼現在才聽到?以前我就好想好想好想,好想得到這一切。
我今天真的覺得好幸福。好像我是高中時候的我。
幸福好不簡單,幸福得讓我現在莫名奇妙地控制不住淚水。
幸福得讓我好害怕。就像煙火一樣,燦爛以後又回歸一片漆黑。
幸福得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願意讓我分享這一切。
我好害怕,我眼睛閉上以後,醒來世界又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今晚像是一場電影。
好沒有真實感。
過了今天,就變回普通人了。又是一個需要吃飯需要喝水需要睡眠的普通人。
準備比賽的時候,這些根本就一點都不需要。我只要還有呼吸就好。
過了今天,我們的談話就和其他人的談話沒什麼兩樣了。我們會記得彼此嗎?
我只看見自己的貧乏和虛弱。
因為我的每一次幸福,都像是最後一次。我卻還是忍不住要一再伸手,抓住最後一片衣袖。
幸福,又感傷。
可是眼淚讓幸福有真實感,留下一些明天才會揮發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