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gging
表面上看似平靜,可是我的心裡面又高興又期待又緊張又害怕,一整個快要爆炸了。
討論完找完賣套裝的地方回到宿舍,一整個心情很難以平復,椅子像是有刺一樣剛坐下又馬上彈跳起來,隨意套上輕便愛褲就直奔出去。
好想要空氣,好需要用力做一些什麼事,好想要一直講話,或是塞進許多食物,用脹滿的胃擠掉一些心虛的空位。突然想到跳舞,充滿張力的律動,鼓聲和心跳,身體的線條,如果可以用這些來填滿我,也許就可以不那麼緊張一點點。
可惜上課的教室都不在這,看到路邊的籃球場,腦子裡面努力地思索身邊有誰有籃球,結果連宿舍的活動中心都沒有半顆。
最後是不要臉地死活把準備要睡覺的護理師拉出來陪我去清大跑步。
效果異常地好。
被黑夜包圍的操場,一開始還不敢快跑,前面每一步路都是黑暗,我的不安恐嚇我前面隨時會出現窟窿,在我放心跑快的時候就會沒有防備地跌落。
起跑開始以後,我只聽見風聲,入夜的操場,跑者們都專注地埋頭前進,只聽見努力調勻的呼吸聲,去掉了視覺的誘惑,我只剩下風和呼吸聲。然後我開始想起了最重要的事,白天總是不斷被打斷的,片片段段的論點。
跑了兩圈之後,我開始試圖用嘴巴拼出一些片段和語句。七零八落的碎片,從我的口中吐出來,再飄散落在身後。像是我一邊跑著一邊丟出許多細雪紛飛的垃圾。可是沒有人會發現,讓我羞赧的這些。
要如何才能不為自己的喜歡和愛感到羞恥呢?誰不想光明正大愛得很漂亮?那本來就不應該是一件羞恥的事,而是值得慶幸驕傲的事。
我一直以為跑步是最無聊的運動,在台東的時候我把騎腳踏車當正職,下班一到就準時牽著腳踏車繞來繞去,是每天最重要的事,一邊騎車一邊欣賞風景,什麼正經事都沒有辦法想,就是完全地放鬆。在跳舞的時候,身體跟著節拍擺動,眼睛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他人,腦袋一樣是流動著無所事事的念頭,心裡因為跳舞的律動被喜悅灌滿,也沒有什麼餘裕可以思考其他的。
沒想到跑步現在對我來說這麼有用。汗水都蒸散到皮膚上了,再浸濕了衣褲。氣溫稱得上舒適的微涼,有風,時送。心跳是身體的鼓音,亙久不停地敲打著。
頭頂是無所遮蔽的天空,我被漆黑的寧靜包圍,身體和心臟都熱烈地舞動著;一個人,靜靜地沉澱在自己星河滿布的小宇宙,星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