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茜在商業週刊853期發表了「三二０當晚，你在哭嗎？」新作，看完覺得可笑又可悲，只有一一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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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茜說：三二０當晚，你在哭嗎？

關魚曰：我是對輸不起的在野黨領導人所吐出的煽動落選感言，感到無比的憤怒。


陳文茜說：我想哭，但哭不出來；人到了一種太深的沉痛，就無法哭。等回到了台灣，擁上了鄉愁，才哭了。

關魚曰：我想哭，但哭不出來，直到看邱毅坐宣傳車衝撞法院大門造成警員受傷，才淚眼模糊。


陳文茜說：我不只為自己哭，為連宋落選而哭，也為了這幾年來的努力而哭；更刻在這努力的背後，我所看到國家的未來。

關魚曰：我為台灣陷入紛擾而哭，也為了台灣民主形象毀於一旦而哭。然而擦乾眼淚後，我看到國家有更進步的轉機。


陳文茜說：自選戰以來，我經常成為報導的焦點。回台九年，我已逐漸習慣什麼是都成為話題人物。真的假的，經歷了九年，漸漸覺得不是那麼重要。我熟悉權力，可是不計毀譽，也不要藍營回報，全力投入，只為了一個理由，我深愛這個國家。很多人以為我恨陳水扁，所以幫忙連宋，非要把阿扁拉下台不可。我不會為了一個人，恨他，因此毀掉自己。

關魚曰：自選戰以來，媒政兩棲人物常成為報導的焦點。當記者七年多來，我還是不習慣看媒政兩棲人物的新聞或節目。我總認為，做人要有基本的道德和品格，無論從事何種行業。看握有媒政權力的人全力投入選戰，只為拉抬自己名利雙收，幾乎都不是為深愛台灣，我真恨這些權勢者把台灣搞得烏煙瘴氣。


陳文茜說：在這場選戰中，我住院二次，原因都是過度操勞。從我兩年半競選立委開始，我早已知道，再走政治這條路，一定後悔。如今，也證明了我的預期。幾番掙扎，我還是跳下來選，因為我捨不得台灣。從十九歲開始，我常常忘了我的生命要自己照顧，我太習慣把自己投射到國家有關的使命中。我老了以後，雖然越來越精明，但年輕時，如此地粘上的生命態度，再也撕不掉了。

關魚曰：這兩個月我瘦了三公斤也幾次胃痛發作，原因是工作加網路寫作太忙，吃得很不正常，但走上協助推動社會改革之路，我一點也不後悔，儘管會遇到攻擊和休閒時間大幅縮短，只要身心還能負荷就會堅持下去，因為我真的希望台灣能變得更好。從當記者開始，我很習慣把自己投射到與媒體有關的使命中，即使終究會離開媒體，但關注媒體改革的使命感，大概會跟著我一輩子了。


陳文茜說：離開民進黨的權力核心後，我淡淡的過了三年，也快樂的過了三年。我一年可以出國旅遊好幾次，那一段期間，也是我財富累積最快的時候。

記得停建核四後，台灣股市跌破四千點，我氣不過，又重回政論節目，上二一００全民開講，在中和吧！講完話，下了台，有民眾對我下跪：「妳千萬別只顧自己賺錢，救救我們！」在場來賓六人以上，他們有的天天輔選，認真位選民服務，而我不過就只是幫商周（商業週刊）寫專欄，電視廣播裏講話。我固然有勇氣，可是拿筆的勇氣很簡單，真跳下來對抗政權的勇氣才難。我記得在場還有李慶華委員、洪秀柱委員等，可是圍繞我的民眾久久不散。像個明星一樣，我被群眾膜拜，也被他們懇求。我覺得很可恥，因為我知道這兩年來，當民眾在受苦時，我在享樂，而我還如此浪得虛名。

關魚曰：在網路寫媒改文章時，陳文茜是我最關注的批判對象之一，原因無他，陳文茜是媒政兩棲的最惡示範，而且有權、有勢、有錢、有名、有電視廣播報紙雜誌等重要發聲管道，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具有深廣影響力的媒政兩棲人物。九年來她累積了許多資源和人脈，她的努力、智略、權謀、韌性和強勢，成就了「陳文茜」這塊獨一無二的明星招牌，絕非浪得虛名。只可惜，她顧著滿足自己的權力慾和表演慾，賺取老百姓望塵莫及的名利，卻少了做人最關鍵的道德感，和對家鄉最基本的認同。


陳文茜說：那個場景牽繫著我，久久不能釋懷。等施明德邀我一起搭檔選南北區立委選舉時，我晚上答應他，隔天一早醒來，看著鏡中的自己：「不得了，我要去當立委？」立刻後悔，反反覆覆。最聰明的是外界講的，最笨是很多時候我認識的自己。

關魚曰：陳文茜剛當上民進黨文宣部主任時，我還挺欣賞她的。當時她有很多巧思，口齒伶俐、反應機敏，遇上男性政客的無禮或無理，她修理對方明捧暗諷的技巧之高明，讓還是研究生的我嘆為觀止。這些年來陳文茜的轉變很大，個人深深以為浪費了。


陳文茜說：選舉過程中，不要談別的，我有長達數月，睡不過四個鐘頭。以我現在的年齡與身體狀況，其實根本做不到。我的性格越來越著急，永遠做不完的工作，充滿了焦慮。我們幫藍營提幾項政策，除了外界知道的公投法，還有遊說募兵制、台北縣市合併制、捐總統薪水、修憲公投等。有時候，工作到半夜，快要崩潰，就開始數饅頭，還有多少日子要熬？

關魚曰：對四十七歲的女人來說，陳文茜真的很厲害。精力火力旺盛、點子層出不窮、一旦認定目標就打死不退都是優點，可惜用錯地方，就變成戕害台灣政治和媒體環境的雙面刃。藍營找善打選戰的陳文茜協助操盤，若沒有槍擊事件陰謀論的大敗筆，說不定真能收到魚幫水、水幫魚之效，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從陳文茜為藍營定調以負面攻擊、抹黑抹金作選舉主軸，對槍擊事件會作如此反應，並不太意外。


陳文茜說：從此之後，只要藍營有大小異於尋常驚奇之事，外界就認為是陳文茜所主導的，有真、有假，就像我先前說的，我已經習慣了。一個月前，我根據選舉經驗判斷，選舉的結構已經確定，當然我從來沒想過，歷史可以被偶然的槍擊事件影響改變。我認為藍綠基本盤已定，藍軍可以小勝五、六個百分點。依據如此的判斷，我開始淡出連宋競選的工作。也在同一時間，外界開始質疑我是不是藍營的操盤手。我心裏越發覺得好笑，有人把猜忌變成妄想，再把妄想變成傳播，可這不就是世界嗎？

關魚曰：陳文茜是個善於製造驚奇的短期操作能手，所以她的東西很少經得起長期檢驗，瞭解藍營其他操盤人才手段者，要研判藍營哪張牌是由陳文茜打出的、哪張牌不是，其實不太困難，陳文茜的選戰手腕異於藍營其他人，就像指紋般獨一無二。擁有諸多發聲管道的陳文茜，最擅長的就是把猜忌變成妄想，再把妄想變成傳播，她也清楚這些猜忌、妄想經不起仔細檢驗，但只要能在許多無暇去搞清楚的民眾心中製造負面印象，就達到選戰目的了。


陳文茜說：我很清楚我要什麼，我要一個不在兩岸問題上攤牌的國家。以我對國際政治的認識，兩岸一但攤牌之日，就是台灣投降之日。中國大陸或許因此倒退十年，而我們至少倒退五十年。即使兩岸不發生主權型態的戰爭衝突，陳水扁政府所主導的全球經濟政策，由於對中國強烈敵視，很難讓台灣融入全球經濟圈中。我說過很多次，台灣全球化的第一步，就是要解決和中國的區域經濟整合。地緣政治對任何一個小國來說，都不愉快；可是他決定了國際政治、經濟與歷史來達一千年之久。

關魚曰：我不確定陳文茜到底要什麼，甚至不確定陳文茜是否真的把台灣當成她的國家。民主國家的人民當然可以批判國家元首，但演變到不斷羞辱、污衊國家元首的地步，真讓我懷疑陳文茜是不是中國對岸派來的打手。陳總統在兩岸議題上，的確因為民進黨各派勢力的包袱而處理得不夠好，但這不代表流台灣血、吃台灣米又踏台灣土的陳文茜，有權去羞辱、污衊台灣人民選出來的總統，使她看起來比中國官員還要敵視陳水扁。


陳文茜說：最後一天，發生了槍擊事件，我在家中看電視，滿臉錯愕。我請幾位醫生幫我查證。就在邱義仁秘書長開記者會之前，當地的醫師已經告訴我們陳水扁總統受傷，但只是皮肉之傷，縫幾針，既不用麻醉，也不用開刀，很快就可以痊癒出院，就把它當一個雖然發生國家元首身上，但並不嚴重的外傷。可是過了十五分鐘之後，邱義仁開記者會，說找到了子彈，子彈就在總統身上，總統很少穿防彈衣。邱義仁沒說什麼，也刻意地不說什麼，讓社會對總統的安危產生強大的震驚與想像空間。

關魚曰：最後一天發生槍擊事件，我看著消息紊亂的電視台新聞快報，憂心如焚。直到總統府秘書長邱義仁出面開記者會說明，強調總統副總統生命無礙意識清楚，我才安心了。聽到總統沒穿防彈衣，我只想到台灣治安比起槍枝合法化國家實在太好，過去也從來沒發生過暗殺元首事件，才讓陳總統有拒絕穿防彈衣的空間，但負責元首安危的特勤組實在不該這麼放任。個人以為邱義仁的應對很好，對媒體記者素質不一的發問，該答的都答了，不該說的什麼也沒說，對尚不清楚的狀況，絕對不逾越本分猜測作答，以台灣史上第一宗暗殺元首事件而言，他的表現算很不錯了。


陳文茜說：之後，連宋競選總部接到相當多的資訊。當天晚上九點鐘，我被通知在緊急狀況下到競選總部一趟。我看到連宋分別拜訪陳水扁及呂秀連吃閉門羹回來，重要的輔選幹部、主任層級以上的多數在場。負責民調的專家黃德福委員表示，有三家民調已經打成平手，短短幾個小時內，已經崩盤了。槍擊事件讓連宋支持者至少少了七到八個百分點，等於一百萬票左右。

關魚曰：之後，我很注意藍營究竟如何反應。我在心中祈禱連宋不要白癡到懷疑這是綠營的苦肉計，讓勝選的慾望凌駕在對國家元首最基本的尊敬和人性最基本的悲憫之上。第一時間我看到連宋官方說法是祝福總統無恙，並取消了大型造勢晚會，平時不太欣賞連宋的我，總算幫他們在心裡加了點分，並私下想著，藍營的操盤手若夠聰明，應把造勢晚會改成為總統祈福的晚會，展現在野黨領導人齊心為國的泱泱大度，必能吸引不少中間選民的票。


陳文茜說：當時我想起了兩個星期前的西班牙大選，西班牙三月十四日投票前三天發生了全球震驚的爆炸事件，兩百多人死亡，一千多人受傷。執政黨馬上把責任推給在野黨關係良好的巴斯克分離主義，而在野黨的政治領袖則選擇第一時間衝到街上，質疑這件事是選舉操弄。第二天發動一千萬人示威，要求真相，反對操弄。三天後，反對黨險勝，四十二比三十八。

關魚曰：當時我想起西班牙大選前，發生不幸的火車連環爆炸事件，不免聯想暗殺台灣元首事件，難道是國際恐怖份子搞的鬼？隨即我推翻自己的聯想，因為國際恐怖份子真的要破壞台灣總統大選和兩岸穩定關係，應該會用人肉炸彈之類的招數，而不是遠遠放兩槍就算了。西班牙大選是否因炸彈事件翻盤我並不清楚，只知道用血腥事件操弄選舉、違背人民期待的政黨必敗無疑。


陳文茜說：於是現場幾個人互相問著，是否要按著證據與外界的陳情質疑，要求十二點前公布真相？還是要坐以待斃，等隔天選舉更徹底崩盤？林豐正秘書長打電話去南部，某為競選總部主委告訴他，南部連宋支持者心裏已潰堤！我們在場接近二十人達成共識：提出質疑，但不做陰謀論推測，要求真相。

不過我們都低估了媒體，即使提出的是「質疑」，還是被定位「陰謀論」。

關魚曰：正當我慶幸連宋陣營並沒有失去基本的理性和人性時，就看到了陳文茜在連宋總部召開質疑槍擊事件的記者會。每一字每一句，都深深刺痛我的心。陳文茜再度用她以前在政論節目慣用的爛招數，拿看似內幕其實是不全的資料、無法提出實證的偽稱人證，對國家大事，作陳文茜斷章取義式的質疑和批判。心痛之餘，我預見了藍營的崩盤，因為他們勢必會為低估台灣人民的同情心和智慧，付出敗選的代價。


陳文茜說：後來開記者會，馬市長要我第一個說話。之後總部不斷地接到抗議電話，後到的幾位縣市長與立委也就不講了。之後，等國安局開完記者會，馬市長面有難色，向我提起很多記者的負面反應。我主動告訴馬市長，如果他覺得這是個負面的批評模式，他可以不在乎我的感受。馬市長可以在開記者會，宣布我的言論不代表連宋競選總部的言論，僅代表個人。這樣可以讓泛藍基本面鞏固住，也可以維護中間選民。

關魚曰：我一直在猜，究竟何種情況下，藍營會在大選前的關鍵時刻做出這麼愚蠢的決定？究竟是陳文茜就可以決定，還是連宋王馬等藍營核心決策人物，已因突然殺出的槍擊事件，慌亂到失去基本判斷能力？個人認為，召開質疑槍擊事件的記者會即使是所謂的共識決，以陳文茜的強勢作風，必定扮演非常關鍵的角色。直到馬英九出來撇清，我更看清泛藍陣營決策勢力無法有效整合的矛盾，而藍營和陳文茜的合作，必將分道揚鑣了。


陳文茜說：當天晚上，林豐正秘書長很細心地想到我可能會被民進黨支持者暴力攻擊，於是保護我，住到一個幽靜的偏遠地帶。第二天，馬市長派了大批的警力，只為了保護我投票。我決定不再於選舉過程中成為大家的負擔，搭機離開台灣，於是又有惡意的媒體說我逃走。

關魚曰：當晚我徹夜未眠，看著網路上藍綠互相攻擊的言論，我撐著寫完「用我們的心照亮台灣民主之路」，希望藉由過去採訪接觸善良百姓的經驗分享，協助安撫浮動的人心。寫完後，我衷心盼望陳文茜之流的媒政兩棲人物能藉此疼痛教訓醒悟，他們這幾年來的所作所為，到底有多對不起台灣人民。


陳文茜說：這場選戰，很多人受傷。這些人的傷，有的個人可以承受，有的時間可以撫平，但是國家的傷痕呢？以後我們還會驕傲的說我們的選舉是公平的嗎？總統大選在雙方票數如此接近，以其他民主國家可以自動驗票；而我們得等到溫和的藍軍選民開車衝撞地檢署，法院才下令查封票匭。國際早看過各國政治人物選前用暴力操弄選舉的例子，有的將計就計，有的自導自演。我不知道三一九當天是什麼？可是我相信大多數人，也不知道真相。

關魚曰：這場選戰，讓台灣傷得很重，政客和媒體聯手所製造的族群鴻溝，得花很多時間才能彌補回來。當開票結果出來如此接近，卻沒有法源可以進入自動驗票程序時，我雙手贊成立法院要修改總統副總統選罷法，讓差距太小的選舉都能驗票以昭公信。

然而，我卻看到國會最大黨繼續墮落，非但沒有修法的誠意，還將支持他們的深藍色選民當成免於被立刻清算的工具，再靠與他們關係良好的主流媒體，不斷傳播他們惡毒不實的指控和偏激言論，粉飾少數破壞份子的暴行，美其名為民主抗爭的里程碑，我只有在網路悲鳴：沒有媒體的自我作賤，就沒有政客耍弄台灣的空間，而媒體改革的道路漫長遙遠，實在得靠閱聽大眾的覺醒，監督囂張失控的媒體才行啊！


陳文茜說：這一段我們經歷過的歷史，可能只留下十年後他國教科書上的註解：台灣經歷了一場不公平的選舉，並且在詭異的槍擊疑雲下，陳水扁連任成功！歷史教科書可能還會寫著，從此兩岸更加對立衝突，台灣逐漸在國際經濟中被邊緣化。

一道屬於總統的傷口帶給他勝利，但屬於國家的新傷口，正逐漸擴大。


關魚曰：風起雲湧的台灣總統大選，國際不會記得太久，但為台灣寫歷史的人不會忘記。不管陳文茜再怎麼硬拗強辯，歷史會證明她再怎麼厲害優秀、權傾一時，畢竟是個忝不知恥、欠缺道德良知的媒政兩棲動物，無論主流媒體當權者如何粉飾曲解藍營失卻正當性的抗爭，隨著閱聽大眾的民主素養和獨立思考能力的提升，主流媒體自說自話的時代總會終結。

再多的辯解，都無法掩飾陳文茜犯下的過失，若她還保有點小聰明，應知她唯一能挽回人格破產頹勢的說法，只有對台灣民眾作「最基本的道歉」。



關魚，200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