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13 22:21:29awe

增壹阿含經卷第九

增壹阿含經卷第九

    東晉罽賓三藏瞿曇僧伽提婆譯

慚愧品第十八

一四一(一)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二妙法擁護世間,云何為二法?所謂有慚有愧也。諸比丘若無此二法,世間則不別,有父有母有兄有弟,有妻子知識尊長大小,便當與豬狗牛羊,六畜之類而同一等。以其世間有此二法,擁護世間,則別有父母兄弟,妻子尊長大小,亦不與六畜共同。是故諸比丘,當習有慚有愧,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二(二)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世有二人,無有厭足而取命終,云何為二人?所謂得財物恒藏擧之,復有得物而喜與人,是謂二人,無有厭足而取命終。」爾時有比丘白世尊曰:「我等世尊,不解此略說之義,云何得物藏擧?云何得物與人?唯願世尊廣演其義。」

  世尊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為汝分別其義。」對曰:「如是。」爾時佛告諸比丘:「於是有族姓子,學諸技術或習田作,或習書疏或習計算,或習天文或習地理,或習卜相或學遠使,或作王佐,不避寒暑飢寒勤苦,而自營已。彼作是功力而獲財物,彼人不能食噉,亦不與妻子,亦不與奴婢親親之屬,皆悉不與。彼所得財物,或王劫奪或被賊盜,或火燒水漂,分散異處不獲其利,即於家中,有人分散此物,是謂比丘,得財藏擧者也。

  彼云何得財分布?有族姓子學諸伎術,或習田作或習書疏,或習計算,或習天文地理,或習卜相或學遠使,或作王佐,不避寒暑飢寒勤苦,而自營已。彼作是功力而獲財物,彼人惠施眾生,給與父母奴婢妻子,亦復廣及沙門婆羅門,造諸功德,種天上之福,是謂比丘得而惠施。是謂比丘,二人無厭足,如前一人,得財物而擧者,當念捨離;第二人得而廣布,當學此業。如是諸比 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三(三)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常當法施勿習食施,所以然者,汝等今有果報之祐,使我弟子恭敬於法,不貪利養。設貪利養者,則有大過於如來所,何以故?謂眾生類不分別法,毀世尊教;已毀世尊教,後不復得至涅槃道,我便有恥,所以然者,謂如來弟子貪著利養,不行於法不分別法,毀世尊教不順正法;已毀世尊教,復不得至涅槃道。汝今比丘,當念法施勿思欲施,便得稱譽名聞四遠;恭敬於法不貪財物,此則無有羞恥,所以然者,如來弟子以好法施,不貪思欲之施。是謂比丘,當念法施勿學財施。汝等比丘,吾說此義為因,何義而說此緣乎?」爾時諸比丘白世尊曰:「唯願世尊事事分別。」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昔有一人請吾供養,然吾爾時,有遺餘法而可除棄。有二比丘從遠方來,形體困篤顏色變易。爾時我便語彼比丘,作是語:『有遺餘法而可除棄,隨時須者,便可取之而自營已。』時一比丘便作是念:『世尊今日有遺餘法,而可除棄,隨時須者便可取之。設復我等不取食者,便當以此食捨于淨,若著水中,然今我等宜取此食,以充虛乏加得氣力。』爾時彼比丘復作是學,佛亦作是說:『當行法施,莫行思欲之施,所以然者,施中之上無過財施,然復法施於中最尊。』我今堪任竟日不食,猶得自濟,不須受彼信施之福。爾時彼比丘,便自息意不取彼施,形體困篤不自顧命。

  彼時第二比丘,復作是念:『世尊亦有遺餘之法,而可除者,設我等不取食者,便當困篤,今以此食用充虛乏,加得氣力晝夜安寧。』爾時彼比丘便取食之,晝夜安隱氣力充足。」佛告諸比丘:「彼比丘雖復取彼供養,除去虛乏氣力充足,故不如先前比丘,可敬可貴甚可尊重。彼比丘長夜名稱遠聞,於律知足易充易滿。諸比丘當學法施,勿學思欲之施,我前所說者,由此因緣。」爾時世尊說此語已,便從座起而去,

  是時眾多比丘,復作是念:「向者世尊略說其要,竟不廣普,便從座起入寂靜室,今此眾中誰能堪任,於此略義,而廣普演其義?」是時眾多比丘,復作是念:「今尊者舍利弗,世尊所譽,我當盡共詣,彼舍利弗所。」是時眾多比丘,便往至尊者舍利弗所,共相禮拜在一面坐。一面坐已,是時眾多比丘,所可從世尊聞事,盡向舍利弗說之。」

是時尊者舍利弗,告諸比丘:「云何世尊弟子,貪著利養不修行法?云世尊弟子,貪修行法不貪利養?」爾時眾多比丘,白舍利弗曰:「我等乃從遠來,請問其義得修行之。尊者舍利弗堪任者,便與我等廣演其義。」舍利弗告曰:「諦聽諦聽,善思念之,吾當與汝廣演其義。」爾時眾多比丘對曰:「如是。」舍利弗告曰:「世尊弟子所學,寂靜念安;聲聞弟子不如是學,世尊吐教所應滅法,而諸比丘亦不滅之。於中懈怠起諸亂想,所應為者而不肯行,所不應為者便修行之。爾時諸賢長老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長老比丘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彼比丘不滅此法,長老比丘便羞恥。於中起亂想之念,意不專一,長老比丘便有羞恥。

諸賢,當知中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中比丘便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彼比丘不滅此法,中比丘便有羞恥。於中起亂想之念,意不專一,中比丘便有差恥。

諸賢,當知年少比丘,於三處便有羞恥,云何為三?世尊弟子,常樂寂靜之處,爾時聲聞不作是學,年少比丘便有羞恥。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然彼比丘不滅法,年少比丘便有羞恥。於中復有亂想之念,意不專一,年少比丘便有羞恥。是謂諸賢,貪著於財不著於法。」

諸比丘白舍利弗曰:「云何比丘貪著於法,不著於財?」舍利弗曰:「於是比丘,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學如來,樂寂靜之處。世尊所說當滅此法,諸比丘便滅此法。不懈怠亦不亂,所應行者便修行之,所不應行者便不行之。諸賢,當知長老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樂寂靜之處,長老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長老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長老比丘便有名稱。諸賢,當知中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世尊樂寂靜之處,聲聞亦樂寂靜之處,中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中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中比丘便得名稱。諸賢,當知年少比丘,於三處便有名稱。云何為三?於是比丘,世尊樂寂靜之處,年少比丘亦樂寂靜之處,年少比丘便有名稱。世尊教人當滅此法,爾時比丘便滅此法,年少比丘便有名稱。於中不起亂想之念,意常專一,年少比丘便有名稱。

諸賢,當知貪之為病,甚大災患瞋恚亦然,貪婬瞋恚滅者,便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慳疾為病亦復極重,煩惱燒煮憍慢亦深。幻偽不真無慚無愧,不能捨離;婬欲敗正,慢增上慢亦復不捨。此二慢滅,便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

比丘白曰:「云何,尊者舍利弗?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舍利弗言:「諸賢,當知所謂,賢聖八品道,是正見,正治,正語,正行,正命,正方便,正念,正三昧,是謂諸賢,處中之道眼生智生,諸縛休息得至涅槃。」

爾時眾多比丘,聞尊者舍利弗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四(四)

  聞如是,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爾時世尊到時,著衣持鉢,入羅閱城乞食,在一街巷。爾時彼巷有一梵志婦,欲飯食婆羅門,即出門遙見世尊,便往至世尊所,問世尊曰:「頗見婆羅門不?」爾時大迦葉先在其巷,世尊便擧手指示曰:「此是婆羅門。」是時梵志,熟視如來面,默然不語,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無欲無恚者,去愚無有癡,漏盡阿羅漢,是謂名梵志。

  無欲無恚者,去愚無有癡,以捨結使聚,是謂名梵志。

  無欲無恚者,去愚無有癡,以斷吾我慢,是謂名梵志。

  若欲知法者,三佛之所說,至誠自歸彼,最尊無有上。

  爾時世尊告大迦葉曰:「汝可往為此梵志婦,便現身得免宿罪。」是時迦葉從佛受教,往至梵志婦舍已,就座而坐。是時彼婆羅門婦,便供辦餙膳種種飲食,以奉迦葉。是時迦葉即受食飲,欲度人故,而為彼人說此達嚫:

  祠祀火為上,眾書頌為最,王為人中尊,眾流海為主,

  眾星月為首,照明日為先,照維及上下,於諸方城境,

  天與世間人,佛為最尊上,欲求其福者,當歸於三佛。

  是時梵志婦聞此語已,即歡喜踊躍不能自勝,前白大迦葉曰:「唯願梵志恒受我請,在此舍食。」是時大迦葉即受彼請,在彼處受彼食,是時婆羅門婦,見迦葉食訖,便取一卑座,在迦葉前坐。是時迦葉以次,與說微妙之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斷漏為上,出家為要。尊者大迦葉,已知彼梵志婦,心開意解甚懷歡喜,諸佛所可常說法者,苦習盡道,是時尊者大迦葉,心為梵志婦說之時,梵志婦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盡。猶如新淨白氈,無有塵垢易染為色,時梵志婦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彼已得法見法,分別其法無有孤疑,已逮無畏自歸三尊,佛法聖眾,受持五戒。是時尊者大迦葉,重為梵志婦,說微妙法已,即從座起而去。

  迦葉去未久時,婦夫婿來至家,婆羅門見婦顏色甚悅,非復常人。時婆羅門即問其婦,婦即以此因緣,具向夫婿說之。時婆羅門聞是語已,便將其婦共詣精舍,往至世尊所,時婆羅門與世尊,共相問訊在一面坐。婆羅門婦面禮世尊足,在一面坐。時婆羅門白世尊曰:「向有婆羅門來至我家,今為所在?」

  爾時尊者大迦葉,去世尊不遠,結跏趺坐,正身正意思惟妙法。爾時世尊,遙指示大迦葉曰:「此是尊長婆羅門也。」婆羅門曰:「云何瞿曇,沙門即是婆羅門耶?沙門與婆羅門,豈不異乎?」世尊告曰:「欲言沙門者,即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沙門,諸有奉持沙門戒律,我皆已得。如今欲論婆羅門者,亦我身是,所以然者,我即是婆羅門也。諸過去婆羅門,所持法行吾已悉知。欲論沙門者,即大迦葉是,所以然者,諸有沙門律,迦葉比丘皆悉包攬。欲論婆羅門者,亦是迦葉比丘,所以然者,諸有婆羅門奉持禁戒,迦葉比丘皆悉了知。」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我不說梵志,能知咒術者,唱言生梵天,此則不離縛,

  無縛無生趣,能脫一切結,不復稱天福,即沙門梵志。

  爾時婆羅門白世尊曰:「言結縛者,何等名為結乎?」世尊告曰:「欲愛是結瞋恚是結,愚癡是結,如來者無此欲愛,永滅無餘。瞋恚愚癡亦復如是,如來無復此結。」婆羅門曰:「唯願世尊說深妙法,無復有此諸結縛著。」是時世尊漸與婆羅門,說微妙法,所謂論者,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斷漏為上,出家為要。爾時世尊知彼婆羅門,心開意解甚懷歡喜,古昔諸佛常所說法,苦習盡道,爾時世尊,盡為婆羅門說之。時婆羅門即於座上,諸塵垢盡得法眼盡,猶如新淨白氈無有塵垢,易染為色,時婆羅門亦復如是,即於座上得法眼淨,彼已得法見法,分別其法無有孤疑,已逮無畏自歸三尊,佛法聖眾,受持五戒,為如來真子,無復退還。

  爾時彼婆羅門夫婦,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五(五)

  聞如是,一時,佛在羅閱城,迦蘭陀竹園所,與大比丘眾五百人俱。爾時王阿闍世有象,名那羅祇梨,極為兇弊暴虐,勇健能降外怨;緣彼象力,使摩竭一國,無不爢伏。爾時提婆達兜,便往至王阿闍世所,到已而作是說:「大王,當知今此象惡,能降伏眾怨,可以醇酒飲彼象醉,清旦沙門瞿曇,必來入城乞食,當放此醉象蹋蹈殺之。」時王阿闍世,聞提婆達兜教,即告令國中:「明日清旦當放醉象,勿令人民在里巷遊行。」是時提婆達兜,告王阿闍世曰:「若沙門瞿曇有一切智,知當來事者,明日必不入城乞食。」王阿闍世曰:「亦如尊教,設有一切智者,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

  爾時羅閱城內,男女大小事佛之者,聞王阿闍世,清旦當放醉象,害於如來,聞已各懷愁憂,便往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住,白世尊曰:「明日清旦,願世尊勿復入城,所以然者,王阿闍世今有教令,勅語城內人民之類:『明日勿復在里巷行來,吾欲放醉象,害沙門瞿曇。設沙門有一切智,明日清旦不入城乞食。』唯願世尊勿復入城,傷害如來,世人喪目無復救護。」

  世尊告曰:「止止諸優婆塞,勿懷愁惱,所以然者,如來之身非俗數身,然不為他人所害,            終無此事。諸優婆塞,當知閻浮里地,東西廣七千由旬,南北長二十一千由旬。瞿耶尼縱廣八千由旬,如半月形。弗于逮縱廣九千由旬,土地方正。欝單越縱廣十千言旬,土地圓如滿月,正使此四天下,醉象滿其中,如似稻麻叢林,其數如是,猶不能得動如來毫毛,況復得害於如來?終無是處。

  則捨四天下,復有如千天下,千日月,千須彌山千四海水,千閻浮提千瞿耶尼,千弗于逮千欝單越,千四天王天,千三十三天,千兜術天,千豔天,千化自在天,千他化自在天,此名千世界。乃至二千世界,此名中千世界。乃至三千世界,此名三千大千世界。遍滿其中伊羅鉢龍王,猶不能動如來一毛,況復此象,欲害如來哉!終無是處,所以然者,如來神力不可思議,如來出世,終不為人所傷害也。汝等各歸所在,如來自當知此變趣。」爾時世尊與四部眾,廣為說微妙之法,時優婆塞優婆私,聞正法已各從坐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

  爾時世尊清旦,著衣持鉢,欲入羅閱城乞食,是時提頭賴吒天王,將乾沓惒等,從東方來侍從世尊。是時毗留勒叉王,將拘槃茶眾,侍從如來。西方毗留勒叉,將諸龍眾侍從如來。北方天王拘毗羅,將羅剎鬼眾,侍從如來,是時釋提桓因,將諸天人數千萬眾,從三十三天沒,來至世尊所。時梵天王將諸梵天,數千萬眾,從梵天上來至世尊所。釋梵四天王,及二十八天,大鬼神等各各相謂言:「我等今日當觀二神,龍象共鬪誰者勝負?」

  時羅閱城四部之眾,遙見世尊將諸比丘,入城乞食,時城內人民皆擧聲喚曰。王阿闍世復聞此聲,問左右曰:「此是何等聲響,乃徹此間?」侍臣對曰:「此是如來入城乞食,人民見已故有此聲。」阿闍世曰:「沙門瞿曇亦無聖道,不知人心來變之驗。」王阿闍世即勅象師:「汝速將象飲以醇酒,鼻帶利劍即放使走。」爾時世尊,將諸比丘詣城門,適擧足入門。時天地大動,諸神尊天在虛空中,散種種之華。時五百比丘見醉象來,各各馳走莫知所如。時彼暴象遙見如來,便走趣向。侍者阿難見醉象來,在世尊後不自安處,白世尊曰:「此象暴惡將恐相害,宜可遠之。」世尊告曰:「勿懼阿難,吾今當以如來神手,降伏此象。」如來觀察暴象,不近不遠,便化左右作諸師子王,於彼象後作大火坑。時彼暴象,見左右師子王,及見火坑,即失尿放糞,無走突處便前進向如來,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汝莫害於龍,龍現甚難遇,不由害龍已,而得生善處。

  爾時暴象,聞世尊說此偈,如被火燃即自解劍,向如來跪雙膝投地,以鼻舐如來足,時世尊伸右手摩象頭,而作是說:

  瞋恚生地獄,亦作蛇蚖形,是故當捨恚,更莫受此身。

  爾時神尊諸天,在虛空中,以若干百千種花,散如來上。是時世尊與四部之眾,天龍鬼神說微妙法,爾時見降象,男女六萬餘人,諸塵垢盡得法眼淨,八萬天人亦得法眼淨。時彼醉象身中刀風起,身壞命終生四天王宮。

  爾時諸比丘比丘尼,諸優婆塞優婆私,及天龍鬼神,聞世尊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六(六)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尊者難陀,著極妙之衣,色曜人目,著金廁履屣,復抆飾兩目,手執鉢器,欲入舍衛城。爾時有眾多比丘,遙見尊者難陀,著極妙之衣,入舍衛城乞食。爾時眾多比丘,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於一面坐。須臾退坐白世尊曰:「向者難陀比丘,著極妙之衣,色曜人目,入舍衛城乞食。」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速往至難陀比丘所:『如來呼卿。』」對曰:「如是,世尊。」

  時彼比丘受世尊教,頭面禮足而去,往至難陀比丘所,到已語難陀曰:「世尊呼卿。」是時難陀聞比丘語,即來至世尊所,到已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世尊告難陀曰:「汝今何故,著此極妙之衣,又著金廁履屣,入舍衛城乞食?」時尊者難陀,默然不語。世尊復重告曰:「云何難陀,汝豈不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乎?」難陀對曰:「如是,世尊。」世尊告曰:「汝今族姓子不應律行,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何由復著極妙之衣,摩治形服,欲入舍衛城乞食?與彼白衣有何差別?」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何日見難陀,能持阿練行,心樂沙門法,頭陀度無極?

  「汝今難陀,更莫造此如是之行。」

  爾時尊者難陀,及四部眾,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七(七)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尊者難陀,不堪行梵行,欲脫法衣習白衣行。爾時眾多比丘,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有時眾多比丘,白世尊曰:「難陀比丘不堪行梵行,欲脫法衣習居家行。」爾時世尊告一比丘:「汝往至難陀所,云如來喚卿。」對曰:「如是,世尊。」時彼比丘受世尊教,即從座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至彼難陀比丘所云:「世尊喚難陀。」對曰:「如是。」

  爾時難陀比丘,尋隨此比丘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是時世尊告難陀曰:「云何難陀?不樂修梵行,欲脫法衣,修白衣行乎?」難陀對曰:「如是,世尊。」世尊告曰:「何以故?難陀。」難陀對曰:「欲心熾然,不能自禁。」世尊告曰:「云何難陀?汝非族姓子,出家學道乎?」難陀對曰:「如是世尊,我是族姓子,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世尊告曰:「汝族姓子此非其宜,已捨家學道修清淨行,云何捨於正法,而欲習穢污?難陀,當知有二法無厭足,若有人習此二法者,終無厭足,云何為二法?所謂婬欲及飲酒,是謂二法無厭足。若有人習此二法,終無厭足,緣此行果,亦不能得無為之處。是故難陀,當念捨此二法,後必成為無漏之報,汝今難陀,善修梵行,趣道之果靡不由之。」爾時世尊便說此偈:

  蓋屋不密天雨則漏,人不惟行漏婬怒癡。

  蓋屋善密天雨不漏,人能惟行無婬怒癡。

  爾時世尊復作是念:「此族姓子欲意極多,我今宜可以火滅火。」是時世尊,即以神力手執難陀,猶如力人屈伸臂頃,將難陀至香山上,爾時山上有一巖穴,復有一瞎獼猴,在彼住止。是時世尊右手執難陀,而告之曰:「汝難陀,頗見此瞎獼猴不?」對曰:「如是,世尊。」世尊告曰:「何者為妙?為係陀利釋種妙耶?為此瞎獼猴妙乎?」難陀對曰:「猶如有人傷極惡犬鼻,復加毒塗彼犬倍惡,此亦如是,孫陀利釋女,今以此瞎獼猴相比,不可為喻。猶如大火積,焚燒山野,加益以乾薪,火轉熾然。此亦如是,我念彼釋女不去心懷。」

  爾時世尊如屈伸臂頃,從彼山不現,便至三十三天,爾時三十三天上,諸天普集善法講堂,去善法講堂不遠,復有宮殿,五百玉女自相娛樂,純有女人無有男子。爾時難陀,遙見五百天女,作倡伎樂自相娛樂,見已問世尊曰:「此是何等,五百天女作倡伎樂,自相娛樂?」世尊告曰:「汝難陀自往問之。」是時尊者難陀,便往至五百天女所,見彼宮舍,敷好坐具若干百種,純是女人無有男子,是時尊者難陀,問彼天女曰:「汝等是何天女,各相娛樂快樂如是?」天女報曰:「我等有五百人,悉皆清淨無有夫主,我等聞有世尊弟子,名曰難陀,是佛姨母兒。彼於如來所,清淨修梵行,命終之後當生此間,與我等作夫主,共相娛樂。」

  是時尊者難陀,甚懷喜悅不能自勝,便作是念:「我今是世尊弟子,且又復是姨母兒,此諸天女,皆當為我作婦。」是時難陀便退而去,至世尊所。世尊告曰:「云何難陀,彼玉女何所言說?」難陀報曰:「彼玉女各作是說:『我等各無夫主,聞有世尊弟子,善修梵行,命終之後當來生此。』」世尊告曰:「難陀,汝意云何?」難陀報曰:「爾時即自生念,我是世尊弟子,又且復是佛姨母兒,此諸天女,盡當與我作妻。」世尊告曰:「快哉難陀,善修梵行,我當與汝作證,使此五百女人,皆為給使。」世尊復告曰:「云何難陀,孫陀利釋女妙耶?為是五百天女妙乎?」難陀報曰:「猶如山頂瞎獼,在孫陀利前,無有光澤亦無有色。此亦如是,孫陀利在彼天女前,亦復如是無有光澤。」世尊告曰:「汝善修梵行,我當證汝,得此五百天人。」

  爾時世尊便作是念:『我今當以火,滅難陀火。』猶如力士屈伸臂頃,世尊右手執難陀臂,將至地獄中。爾時地獄眾生,受若干苦惱,爾時彼地獄中,有一大鑊空無有人。見已便生恐懼,衣毛皆豎,前白世尊曰:「此諸眾生皆受苦痛,唯有此釜而獨空無人。」世尊告曰:「此者名為阿毗地獄。」爾時難陀倍復恐怖,衣毛皆堅白世尊曰:「此是阿毗地獄,而獨自空亦無罪人?」世尊告曰:「汝難陀自往問之。」

  是時尊者難陀,便自往問曰:「云何獄卒,此是何獄?此是何獄空無有人?」獄卒報曰:「比丘,當知釋迦文佛弟子,名曰難陀,彼於如來所淨修梵行,身壞命終生善處天上,於彼壽千歲快樂自娛;復於彼終,生此阿毗地獄中,此空鑊者即是其室。」時尊者難陀聞此語已,便懷怖懅衣毛皆豎,即生此念:「此之空釜正為我耳。」來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願受懺悔,我自罪綠不修梵行,觸嬈如來。」爾時尊者難陀,便說此偈:

  人生不足貴,天壽盡亦喪,地獄痛酸苦,唯有涅槃樂。

  爾時世尊告難陀曰:「善哉善哉!如汝所言,涅槃者最是快樂,難陀,聽汝懺悔,汝愚汝癡,自知有咎於如來所,今受汝悔過,後更莫犯。」爾時世尊屈伸臂頃,手執難陀從地獄不現,便至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難陀曰:「汝今難陀,當修二法,云何為二法?所謂止與觀也。復當更修二法,云何二法?生死不可樂,知涅槃為樂,是謂二法。復當更修二法,云何為二法?所謂智與辯也。」

  爾時世尊,以此種種法向難陀說,是時尊者難陀,從世尊受教已,從座起禮世尊足,便退而去至安陀園。到已在一樹下結跏趺坐,正身正意繫念在前,思惟如來如此言教。是時尊者在閑靜處,恒思惟如來教,不去須臾。所以族姓子,以信牢固出家學道,修無上梵行;生死已盡,梵行已立,所作已辦,更不復受有,如實知之。是時尊者難陀,便成阿羅漢。已成阿羅漢,即從座起,整衣服至世尊所,頭面禮足在一面坐。

  是時尊者難陀,白世尊曰:「世尊前許證弟子,五百天女者,今盡捨之。」世尊告曰:「汝今生死已盡,梵行已立,吾即捨之。」爾時便說偈曰:

  我今見難陀,修行沙門法,諸惡皆以息,頭陀無有失。

  爾時世尊告諸比丘言:「得阿羅漢者,今難陀比丘是。無婬怒癡,亦是難陀比丘。」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八(八)

  聞如是,一時,佛在釋翅瘦迦毘羅越,尼拘留園中,與大比丘五百人俱,爾時大愛道瞿曇彌,便往至世尊所,頭面禮足白世尊曰:「願世尊長化愚冥,恒護生命。」世尊告曰:「瞿曇彌,不應向如來作是言,如來正壽無窮,恒護其命。」是時大愛道瞿曇彌,即說此偈:

  云何禮最勝,世間無與等,能斷一切疑,由是說此語?

  爾時世尊,復以偈報瞿曇彌曰:

  精進意難缺,恒有勇猛心,平等視聲聞,此則禮如來。

  是時大愛道白世尊曰:「自今以後當禮世尊,如來今勅禮一切眾生,意無增減。天上人中及阿須倫,如來為最上。」是時世尊,可大愛道所說,大愛道即從座起,頭面禮足便退而去。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我聲聞中第一弟子,廣識多聞,所謂大愛道是。」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四九(九)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人,於如來眾而興誹謗,云何為二人?謂非法自言是法,謂法言是非法,是謂二人誹謗如來。復有二人不誹謗如來,云何為二?所謂非法即是非法,真法即是真法,是謂二人不誹謗如來,是故諸比丘,非法當言非法,真法當言真法。如是諸比丘,當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一五○(一○)

  聞如是,一時,佛在舍衛國,祇樹祇孤獨園。爾時世尊告諸比丘:「有此二人獲福無量,云何為二?所謂應稱譽者,便歎譽之;不應稱者亦不稱歎之,是謂二人獲福無量,復有二人受罪無量。何等為二?所謂可稱歎反更誹謗,不應稱嘆者而更稱嘆。諸比丘,莫作是學。」

  爾時諸比丘,聞佛所說歡喜奉行。

增壹阿含經卷第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