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連續的陰霾，讓我著實high不起來，應該是我的心情，已經被台中慣來的好天氣「收買」了。某個陰雨的中午，前往午餐的車行中，我坐在駕駛座旁無語，後座新進的會計同事，不知怎麼聊的突然聊到...「Aaron，你應該跟我們（年紀）差不多大吧！」話說，那妹妹是72年次的。

因為車上同行還有兩位同事，妹妹「睜眼說瞎話」的這件事，也在辦公室裡成為大家消遣的話題，蕩漾了兩天。

從兩年前開始，雨紛紛的清明，對我而言就不再只是個連續假日。實質的，那是我每年一度，當面和父親「告解」的日子。一直覺得自己不是是會把心情、心事跟家人分享的那種孩子。爸爸也似乎只要看我幾眼，便能知道我在想什麼。一路以來，對我讀的科系、選擇的工作都沒有第二句話。

那年，我剛過完中秋回到台北，傍晚的一通電話，讓我第一次感受到言語所能帶給心情上的「無力招架」。父親腦溢血陷入昏迷，電話那頭傳來的是鄰居慌張無措告知，還聽得到一旁醫生在討論著急救，及母親呼叫父親名字的哭泣聲。10月2日，一個侵襲北台灣不大不小的颱風，讓西部幹線的火車停駛。看著台汽西站空蕩蕩的售票口和候車室，我逃難似的張望尋找機會，最後搭上台北往高雄，中途停朝馬的巴士南下台中。

下著大雨，搭上計程車直奔榮總，母親的情緒已經平復。眼神中似乎帶著堅毅，反倒要給我些力量，要我安心。緊接著的日子裡，我們的心情隨著父親狀況的好壞，時而寬慰時而焦慮憂心。從一開始，腦壓過高需要動開頭顱的手術，評估高血壓、糖尿病的病史，到腦壓獲得抒解，還有甦醒的希望，到最後確認腦死，只留下生命跡象。就這樣，父親在ER裡躺了一個月。公司特例的給了我假期，讓我幾乎能將時間都留在台中，不定時接受醫生告知的「可能性」，及辦理手續和簽署相關文件。

在父親狀況穩定也確認後，轉診到老家附近，一間區域型的看顧醫院，以便母親看顧。我回到台北，回復原有的生活步調，也掙扎著是否要割捨在台北所「建構」的一切，回台中工作，順便照顧家人。在我過完生日的下一個星期四早上八點初，擠在基隆路往世貿的上班機車潮裡，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著，電話一頭，母親傳來的聲音冷靜...「你爸爸過世了！」

出殯的儀式上，親戚、同事前，我90度答禮，沒有淚。捧著牌位前往火葬場的路上，我失聲痛哭。一轉眼，兩年了。

4月4日，晴。載著母親和前一晚打理的供品，轉進已見車潮的頭汴坑山區。過了一江橋，漸闊的視野，腦海裡突想浮現自己還很小的時候，爸爸帶著我和妹妹到附近抓魚補蝦的畫面。同樣的山澗溪壑，車潮裡...我想著今年該跟爸爸說些什麼...

或許看著罈上他帶著微笑的照片，我能呢喃傾吐得更多。或者，時光能回轉，讓我年輕如72年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