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5-31 23:53:20酷×∥揪4i妳.東哥

下午三點,咖啡館

一樣的時間一樣的位置,朋友老勸她早點告白,別天天跑咖啡館,既沒效率又浪費時間,而昨晚,她們已對她下達最後通緝,要她行動。

  她知道,但她只是想見他。

聽到他漸漸走進的腳步聲,她的心就像擂鼓一樣,越來越大聲,暗自咐囑自己,女孩子要有矜持,不然會被人笑話。

  「請用。還有需要什麼嗎?」

  臉啊,你千萬千萬要爭氣,不要紅啊!

  她強自鎮定的給他一抹微笑:「這樣就好了,謝謝。」

逐漸遠去的腳步聲,看他進了吧台,她趕緊收回放在他身上的視線,裝做若無其事的使用電腦。須臾,她在咖啡裡加入糖和奶球,看著和咖啡溶合的白色,轉動的湯匙,攪出一個漩渦,像她的心陷在咖啡裡。

  開門的鈴聲,搖回她深陷的思維。
  
端起微涼的咖啡,透過杯緣,她小心不讓人發現的看著那個在吧台裡忙碌的身影,嘴裡的液體香濃中帶著細微的苦澀。 對他而言,她就像一般的客人吧!沒有什麼不同。她挫敗的放下杯子,哀怨的瞪著咖啡杯。

良久,她自背包裡翻出筆,打開隨身的手札,在白色的紙張寫下黑色的印記。闔上手札,她喝完杯中的咖啡,苦味殘留在喉間。
  
每天,她在咖啡館待到五點才離開,因為五點後人潮開始變多,他變得很忙,那讓她沒辦法好好偷偷的觀察他。

  她喜歡他對每個客人揚起的微笑。
  喜歡看他專注煮咖啡的樣子。
  喜歡聽他溫和有禮的嗓音。
  喜歡喝他煮的咖啡。
  喜歡下午三點在咖啡館和他享受這份寧靜。
  喜歡他很多很多。

手上的錶提醒她時間的流逝,喉間的苦蔓延到唇邊,成為一抹苦笑,差不多該走了,她和那票損友還有約,報告"結果"收好東西,她一手抱著黑色輕巧的電腦,一手拿著帳單跟鈔票,往吧台走去。臨走前,她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
  
  「你的咖啡.....泡的很好喝。」

瞬間她覺得有把火在她的臉上焚燒,不等他說完話,就立刻走出咖啡館。緊抱著電腦,直到和咖啡館拉開好一段距離後,她停住倉促的腳步回頭....

  希望他會注意到那本手札....

她,背著咖啡色的包包,帶著一台筆記型電腦和一本手札,點一樣的咖啡,坐在窗邊一樣的位置,出現在下午三點的咖啡館裡。

下午的咖啡館裡,只有零散的幾隻小貓。小心的煮著咖啡,他分心偷偷看她一眼,暈黃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就像種溫暖包圍她。

  「請用。」他把自己用心煮出的咖啡放在她的桌上,平淡的音調試圖覆蓋吵鬧的心跳聲。「還有需要什麼嗎?」

  「這樣就好了,謝謝。」聞言,她移開電腦上的視線,微笑回答後又將視線轉回電腦。

緊握端盤的手,洩露他因那一笑加速的心跳,他慢慢的走回吧台內,寧靜的午後,讓他有空閒的時間休息,也才會讓他注意到她。

她怕燙,因為咖啡送上後,總要等個幾分鐘她才會喝。喝咖啡會加一包糖和一顆奶球。喝的時候會先以唇測試溫度,然後再飲入。

三點出現在咖啡館,五點離開。

她的手指離開電腦為咖啡調味,拿著銀色湯匙,攪和。

門口的鈴響起,提醒他有客人到訪,他收回偷覷的目光,揚起微笑迎客。

煮完咖啡、清洗完器具,放在一旁等晾乾,他擦著濕淋淋的手,眼角看到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拿著帳單往吧台走來的她,心律又開始不整。

今天怎麼這麼早走?現在不過才快四點而已....看著她收著找零的錢,滿腹疑問的他,想問卻問不出口,只吐出一句:

「歡迎再來。」

她忽然開口說道:「你的咖啡....泡的很好喝。」

就算一句也好,至少突破他們以往制式的對話,快樂飛上他的嘴角,他愉快的答謝,目送滿臉通紅的她離開。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可見的範圍,他不捨的將視線逗留在窗邊、她坐過的位置。

注意到她遺留的在桌上的手札,他急忙追了出去,卻看不見佳人杏影,略微失落的走回咖啡館,他拿起那本手札,猶豫。看還是不看?翻開手札的第一頁,終究他還是耐不住好奇,看了別人的隱私。小心的將它放在桌上,就怕弄壞它似的。他起身,往廚房走去,打算為自己煮杯咖啡。

       煮好的咖啡裡
       溶入一包糖
       和奶精
       用湯匙攪動
       拌出一個白色的漩渦

       咖啡的香
       醇厚在這館內蔓延
       忽然聽到咖啡說
       製造的人的
       用心

端起剛煮好的咖啡,隨著她的字,飲入胸口,似乎好像聽到她所敘述的咖啡的聲音,正說著心的話。

       咖啡的聲音
       讓我看向他

       吧台裡
       有個專心的身影
       看著看著

       痴迷
       竟然纏住眼不放

細想字間的意義,最後一口咖啡,與結尾一起落在他的心裡,濃厚、化不開。
三點,他瞄了眼牆上的鐘,眼睛不安份的往門口溜去,她,今天不知道會不會來,低頭看到手札,他笑逐顏開。門口的鈴喚起他瞬間的注意力,來人卻不是他所期待的,失望後,他還是撐起微笑招待客人。

時針慢慢逼近五,館內人群也開始增多,他,還是沒看到她的身影,也許她今天有事吧!他這麼安慰自己一邊忙碌著。

風吹起手札,攤開在某頁。
     
       準時三點
       走進咖啡館
       準時五點
       離開咖啡館

       像一種制定習慣
       像一種固有模式
     
       只為
       那雙專注的眼
         柔和的嗓
       和一杯
       用心的咖啡

       後來 了解
       不是習慣或模式
       是想見他的渴望

她在咖啡館外躊躇徘徊近兩個小時,不知道該不該進去,不知道他看過那本手札沒,不知道....他的感想是什麼....

五點,咖啡館開始它忙碌的交際。

她透過玻璃窗看到吧台中的他,即使忙著也不忘微笑,她發現專注在他身上的她,嘴角不知不覺中也笑著,原來微笑是有感染力的。

轉身往人潮走入,今天不適合見他,也許她該等個幾天。就像剛炒好的咖啡豆並不適合馬上飲用,應該存放一週以便將豆內的氣體完全釋放出來,而此時的咖啡豆最新鮮,香味口感的表現最佳。

微笑是有感染力的,那麼愛情不知道有沒有?他會不會感染手札裡的愛?
昨夜,論文做得過晚,今日她睡到過午才清醒,伸了個懶腰,她起身梳洗一番後,到外頭填飽肚子,優閒的散步回家,享受午後的微風。

到家,她隨手將買的東西丟在客廳的沙發上,回房將她的手提電腦開機,等待它的運作,時間是下午三點。指尖在微薄的上層移動,滑鼠的指標跟著遊移,輕點兩下,打開檔案。

沒去咖啡館看他,只好藉些東西思念。一篇篇寫在手札的心情,她有載進電腦裡,隨身的物品、電腦、手札和包包,眼睛習慣性的往電腦右邊看去,不見手札的影子,多少有點不習慣。

不曉得他看了的反應是....?

搖搖頭!不讓自己深想,心煩!她遺留電腦在房間,走到客廳轉開電視,聲音在瞬間填滿空曠的屋子。螢幕上播放的東西並沒透過眼睛傳入她的腦,腦裡是一片空白。

午後的房子,只有她一個人的存在,伸手摸來一旁的塑膠袋,拿出罐裝咖啡飲用,雙手緊緊纏握罐子,她縮膝窩在沙發中,些許寂寞和過多的冷清環繞著她,偏頭看向窗外的陽光,她懷念下午三點咖啡館裡的溫暖。 他提著包東西,漫步般走進咖啡館,今天她仍是沒來,算算,差不多已經有五天了。明天是週末開始,咖啡館最忙碌的日子,也是她不曾出現過的日子,但或許明天她會來吧!他這麼希望著。

換好工作服,他往吧台走進,一邊忙著和店裡其他的成員打招呼,
他將袋子放在手札旁,輕喃:

「希望你的主人明天會來!」
他轉身開始為客人服務著。

時鍾的針指著五。

敲響的鐘聲讓她清醒,電視仍舊播放莫名的節目,窗外透進日落的光彩,原來她不小心睡在沙發上,看來昨晚真的太累....拿起桌上的搖控關掉電視,安靜持續沒多久,她聽到玄關傳來開門的聲音。

是她的室友回來了吧?

「妳在啊?怎麼不開燈?」
跟著話語的問起,燈光跟著亮起。
「回來啦....我不小心在沙發上睡著,剛醒而已。」
她抬手遮住光,突來的光亮讓人覺得刺眼。
「妳沒事吧?」

她虛應一聲,漸漸能適應光線,她放下手自塑膠袋裡拿出另瓶罐裝咖啡,打開飲用。

「還沒去找他?」
搖搖頭,她喝進一口咖啡,讓苦和酸在體內蔓延。
「喔!妳晚上想吃什麼?我去買。」
「我想吃麵類的東西。」

看著她在聽了她的話後點頭允諾離去,一切都很平常,但為什麼她有種錯覺,覺得她室友臉上親切的笑容有點詭異?給她一種不好的預感。

看看手中的咖啡,再想想剛才她們的對話,她想,她大概睡昏頭才會有錯覺發生。

喝完最後一口,等待室友歸來。

等待啊....他是不是也是有一樣的心情呢?期望她去咖啡館....
或者只是純粹等她去拿回手札?

疑問聚集在她的腦中開會,晃晃手中的空罐,這樣也許可以把問號晃去一些,飲用完的罐子,跟她的心一樣,空蕩蕩的,少了咖啡加注在裡頭。她躊躇在咖啡館的外頭,眼底映著館內的人潮,耳邊響著朋友們的催促,背後有數雙手試著推動她的遲疑。

  原本是個好好的逛街日,她們卻故意將她帶到這來,原來昨天的不祥預感是正確的。

  「快去啦!」團結一致的女聲,不留情地轟炸她耳膜。

  「我....啊!」她們一群人站在咖啡館門口,爭論進不進去的問題,處於弱勢的她話還沒說完,身後一股力道猛然將她推進咖啡館。

  鈴聲讓他自動的往門口看去,順勢掛上招牌笑容,看見來人,他,呆愣住。她以不雅的姿態跌進門,摔坐在地板,罪魁禍首們則在行兇後各自散開離去,她回頭後發現自己被拋棄的事情,懊惱尷尬的站起身,在咖啡館的一片靜默及眾人的注射下,強自從容的走到吧台邊的一個空位坐著。

  「給我一杯肯亞,謝謝。」她沒勇氣抬頭看向吧台裡的他,一句低語在無聲的咖啡館也顯得吵雜。
  「呃....喔,好。」他回神開始煮起咖啡,器皿相碰的聲音帶回咖啡館裡的熱鬧,稍微舒解她緊繃的神經。

  手札的影子闖入她眼眶範圍的桌面,她質問般的抬頭,而他只是微笑接著端上咖啡。

  「妳的咖啡,請用。」

  她低頭注視著咖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他手札的事,默默地在咖啡裡加入奶球和糖,略微賭氣的用湯匙攪動已融入咖啡中不再是白色的漩渦。

  氣餒放下湯匙,覺得自己的舉動莫名小孩子氣,竟拿咖啡出氣,端起咖啡,她聞到濃烈咖啡香,一股比她平常慣喝的肯亞還要濃的香氣,驚訝讓她端著咖啡品味好一會香氣才肯飲用。

  美妙的濃醇味與恰到好處的酸度從舌尖上漫開,散落心裡,蘊釀發酵。

  好奇心促使她撇開低迷心情,對吧台裡的他發問:

  「請問這是肯亞嗎?為什麼喝起來跟我平常喝的有些不同?是類似的咖啡嗎?」
  「這咖啡的名字叫肯亞雙A。」

  戀慕的眼神膠在她面容上,他帶有含意的說。

  「那....手札妳看過了嗎?」

  問話同時她一邊細嘗杯中的咖啡,在聽到他的問話的瞬間,她的動作停頓幾秒。

  「還....還沒。」
  「喔,那妳慢用。」
  失望從他眼底飄過,繼續手邊的工作。

  將他眼底的失望收盡,她懷疑地看向右手旁的手札,手札,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身邊的人在聽完他們的對話後起鬨著。

  「小伙子,你不公平喔!她點肯亞,你卻煮杯肯亞雙A給她。」
她的左側冒出個男聲,戲謔的笑鬧。

  此話一出,整間咖啡館頓時鬧成一團,
她茫然的轉向開始發言的男子詢問:「肯亞雙A跟肯亞有什麼不同嗎?」

  「咖啡豆的等級不同,想是這小子要討妳歡心,用最好的阿拉比卡品種咖啡豆煮了這麼一杯給妳。妳不覺得這咖啡香味和酸比一般的肯亞濃嗎?」

  那人微笑耐心解釋,他指指她的咖啡杯。
  「等妳喝完後,杯裡還會有股殘留的香喔!」

  他....她驚訝的看向吧台中和鬨鬧的客人打成一片的他,再看向手中快見杯底的咖啡,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放下咖啡,她的手碰觸到被遺忘的手札,她拿起翻閱,在她落筆的最後一頁翻到一張白紙。

  這是?細讀紙上的褐色文字,紅豔飛上她的雙頰,放下手中的札記,她急忙端起咖啡喝著,企圖平撫驟跳的心,發現見底的杯子慢慢透露甜香的味道,慢慢甜進她的心裡。

  他被這群常客戲鬧著,調侃他偏心的企圖,一夥人將他自吧台逼到她的面前,無語的氣氛頓時瀰漫整間咖啡館。咖啡杯和碟子相撞的聲音打破安靜,她終於完全懂得這份甜味的意思,而她剛喝了一杯名叫愛情的咖啡。

  「可以續杯嗎?」
  她笑著問,順手拿起空的咖啡杯搖晃。

  「妳、妳看過手札了?」
  他緊張的看她微笑點頭,屏息等待她的回音。
  「那妳的回答是?」
  「如果你肯在每天下午三點,都煮這麼一杯咖啡給我喝,我想我會答應。」
  幸福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讓他有種飄飄然的感覺。

  「妳說真的?」
  「要是你肯讓我續杯的話,我願意。」她輕笑。

  咖啡館裡爆出響亮的歡呼及口哨聲,幸福在每個人的身邊,適時的把握,緣份才不會溜走。

  吵鬧的咖啡館裡,沒人注意到自手札中飄落的紙張,白的底褐色的字。

       精選的咖啡豆
       是為妳特選的情
       用心磨研
       將它煮成的咖啡
       是為妳而生成

       它的香濃
       是心散不開的愛
       它的酸味
       是等待妳的心疼

       妳若注意到
       杯中殘留的甜香味
       是兩情相悅的甜
       或是妳不曾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