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現在非常睏，但是我不想回到那個位置睡覺，只好在這裡硬撐（呵欠）

生化老師上課提到了水腫，大家都知道水腫是怎麼回事，原理啊結果啊病變啊都算懂，但有幾個人真切的看過水腫的表現狀況，而且能確切的說出那是水腫？

老師說，在他碰到那件事前，他還真的不知道水腫是怎樣。

他的班導師，也是中台第三第四屆左右的學長，在他們畢業去當兵時得了淋巴癌，期間還是到學校來上課。直到真的已經撐不下去了，才完全待在醫院裡作療養。某天，老師和幾個朋友去看他，那種今非昔比的場合，大家都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聊著聊著，班導師忽然問老師說（你們知道什麼是水腫嗎？）大家說知道，班導師又問（那麼，看過嗎？）大家說沒有。

於是班導師撩起棉被，露出手和腳指著說（就是這個樣子）。

皮膚被繃得很緊，像是要撐破了那樣緊。按下去會凹陷，幾乎是按多深就凹陷多深，回彈力很差，肌肉組織都被水份充飽了，迎著光看，隱約還能看到水光閃閃的樣貌。

班導師說（這已經是很嚴重的狀況了），大家雖然沒有哭，班導師也沒有哭，但是空氣和喉頭充斥著哽咽。

一個星期左右，老師的班導師就過世了。


我在想呀，老師的班導師在人生最後的盡頭，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用自己的身體，用這樣不能稱得上好的方法，來對老師和他的同學們進行最後的身教？

老師在敘述時，語氣裡並沒有很明顯的哀傷，那已是十多年前的事。

能有多少老師，能在生命的最末裡用這樣坦蕩的方式來把自身當作例子，讓他的學生在十多年，甚至數十年後把這份經驗，告訴他的學生，一次又一次的傳下去？


我想起那雙，在療養院裡被死亡的氣息滲透，顯得蒼白浮腫，經練風霜痛凍的雙腳。她已經不對我們的刺激有反應，而今更已成為玉石罐子所盛裝的一堆灰屑。

同樣都是在人生終點浮腫的雙腳，留下的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踩踏出的道路也是不同的。



真的沒有什麼好在意的，執著什麼呢？




我是還是很想睡的

　　　　無　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