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些天，家裡接到討厭電話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

是那個我討厭（應該說是畏懼）的表弟打來的。

在好久以前，姨丈死了的那個時候，姨媽就得了精神病。當然那時是我自己覺得，我只要不經意的這樣說出，媽媽就會很生氣的罵我烏鴉嘴亂說話。但我覺得她一定也感覺到了，她不過是在自我欺騙說她的姐姐不會這樣的。

那陣子，風風雨雨的。外公過世，姨丈背債自殺，姨媽的家（工廠）被查封什麼的，搞得大家心裡都很糟。

那畢竟已經是將近十年前的事了。


我一直就覺得那個表弟很有問題，媽媽說他是有樣學樣，因為姨丈總是在私底下會拿姨媽出氣。表弟因為是獨子（說是也也不是的），想要什麼就有什麼，養成驕縱和奇怪的暴力。

我曾看過因為大石不借他電玩，他把大石推去撞水泥牆的景象。雖然那件事除了我之外，連大石都不記得了。我那時很害怕，覺得怎麼會有這樣的人？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弟弟？那東西是我們的又不是你的，不借你又如何？所以我很生氣的把他推開，把大石拉走和去跟媽媽告狀。

別人家的小孩總是好，媽媽維護表弟。


大約是在一兩年前，我聽老爹說表弟有點問題。進過感化院（監護所？），國中也沒唸了，也帶過不認識的人住在家裡。常在外面不回家，也找不到人。不過，那僅止於我跟老爹的閒聊，我覺得與我們無關的。

他打電話來說他要讀書，要媽媽幫忙。因為姨媽把他鎖在門外不讓他回家。而妳居然用家裡的電話打給他的手機說晚點會再跟他聯絡。妳不知道家用電話打手機的話，號碼會顯示嗎？妳這樣會被纏上妳知道嗎？

更何況那根本就是個屁！天大的笑話！那種人，要唸書早念了，說什麼悔改，要是看過他的為人都不會相信的。

我也以為妳不會相信，可我錯了。

早在大舅三舅不管姨媽讓她自生自滅的時候，媽就開始幫忙他們。姨媽精神狀況不好，不能打官司，媽去幫她找律師，自己花錢聽意見做筆記。近一年來，甚至每個星期都送菜去給她。從文化中心騎車到崇德路，以媽的時速來說要不少時間，而且我總覺那菜比我們家自己吃的還好。

這樣的幫忙，仁至義盡，就算是親姐姐也該夠了吧？

居然還要去幫那個小孩？妳一點也不在意會惹上什麼麻煩嗎？妳真的以為那個小孩乖乖要唸書嗎？

妳自己去套話出來了，他在混幫派。那他說要唸書時後，妳幫他墊的錢拿回來了嗎？還是妳要說妳沒有幫他出錢？

現在更好了。他們家的水費兩個月花到四五千，沒繳錢所以被停掉。妳還要幫他們繳錢？我這樣問，妳跟我說：不然要怎麼辦？然後又騎著車去幫他們送菜。

錢是妳賺的我不能說什麼，我也不奢望妳會多挪錢給我用。但是如果妳能多挪五百一千給大石當零用，他就能吃的好一點，這樣不好嗎？我實在不覺得一個國三的男生早餐只吃三明治會吃的飽，在補習班難道不用吃晚餐？星期六上加強不用吃早餐午餐？

妳就不能停止妳那過度的關心同情嗎？

或許是我想得太多，但我真的會害怕。表弟以前來過這裡，來過我們家，那次甚至還帶著不認識的陌生人。妳真的不需要對他有所提防嗎？妳現在對他好，他會找妳幫忙，沒事時都沒事。那如果，某天妳停止了幫助，他或許一個氣惱找上門來怎麼辦？

我自認我是沒什麼價值，被砍死了什麼也無所謂。反正我又不是男人，講難聽和現實點，又笨讀書又差不會賺錢也不能傳宗接代，死了就死了。

但是大石都是自己一個人走路上下課，自己一個人去補習和從補習班回來的。他是妳兒子耶！妳為了生他產後大出血不是嗎？他這麼認真唸書，甚至因為不想從妳那邊多拿零用金，而努力念書要拿補習班的獎金耶！他連出去玩都很少，看電影什麼跟朋友出去玩都很少的兒子耶！妳花這麼多心力的兒子耶！這麼好的一個小孩，比不上別人家混幫派的小孩嗎？

而且那個小孩，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家的孩子。

妳寧願幫他而不願意幫自己的兒子降低幾分危險性嗎？妳跟爸都說社會治安很差，走路要多注意，看到不認識的人靠近要小心。那麼，如果我們發生事情是因為認識的人呢？是因為妳造成的呢？妳會說什麼？說我們太笨沒警戒心嗎？

千錯萬錯，反正不會是妳娘家人的錯。錯在妳姓林而我們姓黃，所以妳維護他們，是嗎？

真是夠了吧？夠了夠了吧？

我真的不想再聽到那邊的任何事情了。



我是真的會害怕的

　　　　無　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