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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老爸 ■葛順彬 俗話說:一個女婿半個兒。我們兩個女婿是一個兒。所以,我們連襟倆都稱岳父為——岳父老爸。 岳父老爸,1938年12月3日(農歷臘月初三)出生在蘇北平原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他的一生平凡而艱辛。 岳父老爸上有兩個姐,下有一個妹,排行老三。小時候,家里窮沒錢上學,很早就懂事的他便尾隨父母學著干起了農活。一開始下地干些拾柴禾、挖野菜、擼槐花、鉤榆錢的輕活,后來長大點兒便和大人們一樣干起了抬淤挖泥,推獨輪車等重體力活,年少時的他可以說嘗遍了于年齡不相符的苦。過早地參加勞動,再加上窮苦的生活沒有營養,與常人相比他的身體被繁重的體力勞動壓矮了一截,看上去雖顯得不那么壯實,但卻給人一種敦厚能吃苦耐勞、踏實隱忍的形象。岳父老爸是村上單門獨姓的外來戶,是他的爺爺輩流落到此安家落的戶。因此,沒有幫襯的他,也只能一個人單打獨斗地杠起生活的艱辛。 在改革開放之前,個人是不允許做買賣的。否則會給你扣個“投機倒把”的“帽子”。在那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岳父老爸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在生產隊勞動之余,會在月黑風高的夜晚,推著獨輪車或肩扛些自家種的菜籽、黃豆往返于蘇嘴、鳳谷與順河之間的鎮村小集早市上,換些香油、豆油再轉手倒賣賺點差價補貼家用。日復一日,往返來回百十里,全靠兩條腿步行。有時候會被生產隊的勞動耽擱,來回奔波就是一整個夜晚。困了,也只能在第二天忙完生產隊的活后乘著回家吃午飯時小瞇一會兒。賺點辛苦小錢還不敢放家里,用塑料薄膜包好埋在家門口的山芋行里。時間久了,沒有不透風的墻,同一生產隊的有個人向大隊干部告了密。還好,被岳父老爸機智的擺脫了。要不然被逮著,會扣上一個“投機倒把”的“帽子”,這個罪名在當時可是個不小的罪名。 岳父老爸自己沒上過學不識字沒文化,卻很明理仰慕有文化的人,含辛茹苦拉扯大四個子女(兩兒兩女),都讓他們讀完中學。四個子女,雖未跨進大學校門,但都在各自不同的崗位上腳踏實地、埋頭苦干,為生活奔波,為生存勞碌。那一撇一捺的“人”字,我們四個家庭的所有人都做得規規矩矩,堂堂正正,這些都得益于岳父老爸他老人家的諄諄教誨。 記得,我從部隊退役回來,所從事的工作與自己的“理想工作”有很大的落差。那段時間,一度悲觀、失落與頹廢,工作和生活中總帶著一種不滿的情緒。在思想和行動上表現出對家庭的冷漠與不負責,對工作的敷衍和不熱心。這一切都被細心地岳父老爸看在了眼里。岳父老爸及時找我談了心,語重心長地勸告我說:“要好好工作,別瞎胡思亂想;不著急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現在,想想他老人家的那一番話,確實讓我有所悟。其實,做人別好高騖遠,這山望著那山高。人需要面對現實,腳踏實地最真實。 岳父老爸一生性情中和,與世無爭,從沒和別人吵過架。即使在外面受了屈辱,回到家也不會說半個字,只是默默地卷起一支旱煙吸上幾口,化解心中的郁悶和不平。 岳父老爸這種平和的性格對我影響很大,與岳父老爸相處了近三十年的父子情緣,讓我明白也改變了很多,之所以自己在身處逆境的一些事情上不去據理力爭,咄咄逼人。“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學人長,容人短……”這都是得益于他老人家的“真傳”——但這又何嘗不是做人的優點呢?“和為貴,忍為高。誠為本,信為根……”這是他老人家健在時常說的一些關于做人與為人處世的諺語口頭禪。 岳父老爸八十歲那年,身體還硬朗得很,只是近二年來身體每況愈下。高血壓、腦梗、前列腺疾病(腫瘤)、房顫、心衰等諸病纏身,帶他去醫院看病總是推托不肯去。老說:“人老了,就這樣。”其實我們心里都明白,他老人家很節儉,是怕花我們兒女的錢。生病期間他還常說:“我一輩子沒給你們置下家業,就別在我這把老骨頭身上亂花錢了,人也是輛機器,開久了也會熄火報廢的”。每每想到他的這句話,我們姐弟四個總會淚流滿面。其實,近二年他也時常在鄉鎮和區醫院住院治療,這次我們偷偷的瞞著他,帶著區醫院的檢查單到市一院請專家進行了會診。遺憾的是年老體衰病魔纏身,心力衰竭,已無回天無力。我們只好帶著不舍將他安置在鄉下與他相伴一生的老屋,在他有生之年盡最大的孝心照顧他。望著躺在病榻上日漸消瘦,翻個身都難以獨立完成的他,我們心中都有一種揪心的痛。 從醫院回家40多天,我們子舅連襟四個日夜陪護、奉茶倒水、翻身換洗、褥瘡換藥、不離左右……岳父老爸還是離開了我們,時間永遠定格在2021年7月3日凌晨三時許(農歷五月廿四日),享年83周歲。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這世上,有些道理我們年輕年少時無法體會,而當我們領悟醒悟時,已不再年輕。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所以,無需等到富貴榮華才給父母盡孝,即使一碗淡飯、一個電話,對父母而言,已是最大的欣慰。善待家人,珍惜擁有,盡孝要趁早,讓人生不留遺憾。 作者簡介 葛順彬,江蘇淮安人,中共黨員,退役軍人,中華硬筆書法家協會理事,淮安區作協會員,供職于淮安區一中心衛生院。 +10我喜歡
原創 若塵 旅行時,在芒康認識一個女孩,老家是云南的,在澳門的賭場里工作。 在芒康遇見她的時候,正和一個賭輸了的中年男人私奔。 我覺得敢私奔的人,都是勇敢的人,灑脫的人。 他們兩人從澳門逃亡到了西藏,錢已所剩無幾,但他們臉上帶著的,卻是灑脫的笑容。 我們同行到拉薩,相聚六七天,其實也沒有什么深交,只是偶爾想起,覺得那種灑脫才叫漂亮。 每個人都是自己的囯王,在自己的世界里縱橫跋扈。 可惜太多太多的人,把自己世界過分的與別人交織,從而失去了自己,所以要旅行,想在遠方找回自己。 一個人走陌生的路,看陌生的風景,見陌生的人,聽陌生的歌,然后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你突然發現,找到了走失已久的自己。 努力不一定會有收獲,但不努力一定會失去自己的人生。 像魚一樣自在的游,像風一樣自由的吹,像云一樣自如的飄,像樹一樣自發的活。 做一個樹,站成永恒,沒有悲歡的姿勢,一半在土里安詳,一半在風里飛揚,一半灑落陰涼,一半沐浴陽光。非常灑脫,非常驕傲,從不依靠,從不尋找。 中三毛的毒太深了。 責任、事業、家庭是人生的意義,也是人生的枷鎖。 經常聽人說,好想出去玩,可惜還要上班。我說:你辭職呀!他說:辭職吃什么。 我告訴他:你想要的其實不是出去玩,而是穩定的工作,富足的生活,以及旅游回來后,別人羨慕的目光。 曾國藩的墓志銘:不信書,信運氣。 做一個灑脫快樂的人就好,把其余的交給命運。 我們的一生,注定是平凡,與其辛辛苦苦的努力改變,不如從容灑脫的享受。 享受陽光帶來的溫暖,享受晚風帶來的清涼,享受美酒的醇香,享受親朋好友在身邊的時光。 +10我喜歡
五 劉天民下到山腰,靜等手榴彈炸響,那知等了一會卻沒有動靜,一抬頭,見栓子正身影晃動著向上爬,尋思:“難道引繩出了問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按說劉天民打了多年游擊,無日不在危險中度過,即使手榴彈炸不響,也不該這樣緊張。劉天民目不轉晴地望著栓子,心中又疑又懼。秦川看在眼里,知他有些擔心,輕聲問:“連長,要不我上去看看?”劉天民低沉著嗓音說:“不用。”便在說話間,栓子攀到了他們下山的地方,只見他身形一轉,似猿猴般腰身一弓一縱,晃眼不見了蹤影。柳長保等各借巖石停在劉天民身畔,眾人的目光齊向上望去。 過了片刻,忽聽上面傳來“嗒嗒”幾聲槍響。劉天民心頭一揪,這槍聲是花機關槍發出的,日軍雖說裝備精良,卻沒有這自動武器。秦川急聲說:“是栓子。連長,上面有情況。”說著就要往上爬,劉天民一把扯住了他,說:“等等。”花機關槍響后,隨之便是“砰砰砰”數聲連響。劉天民等與日軍交戰了兩天,一聽便知是日軍步槍發出的聲音。秦川向上望了一眼,瞧向劉天民,只見他神色凝重,眼珠一動不動,似在傾聽,又似在思想什么主意。他知道劉天民每遇到難以決斷的事便是這樣的神情,心里想著不要打擾他,可上面的槍聲愈發密集,足見栓子的情形十分危急,忍不住輕聲叫道:“連長,栓子他…。”一語未盡,劉天民猛然將臉轉向他,緩聲說“栓子怎樣?你上去除了添亂,根本救不下他。鐵匠,趕緊下山!”他說這幾句話時,瞪大眼晴,臉上的肌肉不時發顫,說完,一只手扳住石縫使勁一摳,另只手在石面上一按,身子迅速落下。 眾人相視一怔,隨即想到倘或栓孑犧牲,鬼子很快就會發現他們行蹤,進而圍追堵截,換言子,如果栓子僥幸脫身,鬼子也會使同樣的方法,所以當務之急是離開險地。至于栓子,劉天民并非丟下他不管,是不想把眾人的命全丟在這里,懸崖峭壁畢竟不是平地,依栓子的身手來言,眾人上去反不如他自己脫身容易。劉天民做出這樣的決斷,是明智之舉,也是毫無辦法。 眾人想通這點,方要下山,只聽得“轟隆隆“的爆炸聲接連響起。眾人愕然心驚,劉天民是心頭一顫:“難道栓子犧牲了?”抬頭見眾人愣著不動,低聲喝道:“都死在鬼子手里才甘心嗎?還不快下來!”他這話等于宣告栓子死了,眾人忍住悲痛,手足并用,向山下撤離。 栓子順引繩一路而上,直到洞口才發現引繩被彈藥箱夾住。下山時,劉天民擔心手榴彈不能引爆子彈,便將手榴彈和繳獲日軍的手雷放在彈藥中間,這樣做確實保險,孰料引繩轉彎時不慎落在彈藥箱下面。栓子理順引繩,方要離開,一瞥眼,見日軍悄無聲息地摸了上來。這時,如果栓子趕緊從后山溜走,未嘗沒有逃生的可能,只是如此一來,勢必暴露劉天民等人的行蹤。便如劉天民聽到槍聲迅速做出決斷一樣,栓子躲進山洞,選擇了開槍示警。鬼子見偷襲不成,立即換成強攻。栓子雖打死幾個鬼子,終因寡不敵眾,被鬼子逼的近前。眼見逃脫無望,為迷惑鬼子,掩護戰友安然突圍,栓子咬牙拉響了手榴彈,期望炸毀山洞,手榴彈和彈藥的威力固然不小,只可惜山洞太大,洞口只塌了半邊。鬼子先是在洞口發現了那根引繩,跟著在洞中查出人數不對,當即向山下發出圍堵信號。其實就算沒有信號,山下的鬼子自開始偷襲便嚴陣以待。 伴隨著爆炸聲不斷響起,劉天民似被尖錐一下下刺中胸口。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帶著剩下的人盡快離開,這等冷靜并非薄情,是經歷了一次次戰友犧牲,練就的鐵石心腸,活著的人要善自珍惜,繼續未竟的事業,而不是盲目地拼血性去報仇,那樣做是對組織不負責任,也是輕視生命,不懂得保存力量的愚蠢行徑。將近山腳,爆炸停了下來,山勢也緩了許多。劉天民回頭瞧了一眼,日間在山上看,后山是一片樹林,郁郁蔥蔥,是脫身的佳地,此時他忽然覺得這片林子陰森恐怖,心想:“栓子在山上鬧騰后,三面都聽到鬼子聲音,此地怎這么安靜?”為保險起見,他決定環山而走,繞過樹林。柳長保見變了原定方向,悄聲問劉天民原因,劉天民跟他說了。其實,劉天民這樣做十分的危險,一來他們尚未下山,每走一步與攀援無什么分別,二來倘林中真有敵人,他們或將處于敵人監視之下,若對方開槍的話,就算傷不到人,也會引來友軍。不過劉天民的決定并非一無是處,首先山后遮住了光,使得敵人即便發現他們,影影綽綽間摸不清企圖,或不會貿然出擊,另外只要劉天民行動迅速,在敵人沒有瞧出目的前逃離眼界,是有機會得獲生機的。劉天民這樣做看似是賭,卻不是賭的沒有依據,他知道了敵人的兵力,百余人圍一座山,頂多是占據要路,何況又分出一部分兵力偷襲山洞,所以斷不會圍的水泄不通,他在極短的時間想出這化主動為被動,險中求勝的主意,是多年游擊的使然。事實很快證明,劉天民果斷的決擇,敏銳的判斷挽救了眾人的性命,樹林中確實伏有日軍,當看到要伏擊的獵物繞山而走,初始以為他們要擇路下山,待看到對方漸行漸遠,就要脫離接觸時,恍然覺出事情有些不妙,慌忙鳴槍追擊。就這樣,日軍預謀的偷襲加伏擊漏網之魚,硬生生地變成了追擊。這般云云,紅軍完全調動了敵人,使得他們從暗處走到明處。 劉天民帶眾人穿插在日軍布成的包圍圈中,利用地形先是躲進一處灌木叢生的山坳里,日軍幾次經過,見灌木濃密,上面生滿了荊棘,認為里面藏不得人,每次都胡亂開上幾槍,也不細察,便匆匆到別處搜尋去了。臨近天明的時候,劉天民聽得日軍槍聲向西而去,且愈來愈稀,尋思他們或是尋的累了,也或是以為紅軍逃出包圍圈,于是走出灌木叢,辨明方位。劉天民仍不敢走大路,沿山梁下的一條小道向北摸索而行。不久,東方泛起了魚肚白,劉天民估算路程,距那個山洞約有七八里了,眼見眾人疲憊不堪,神色間盡顯倦態,衣服被掛的百孔千瘡,更有被荊棘刺傷的,草綠色的軍裝上染紅了一片,這還不算雨后山路難行,有甩掉鞋子而被扎傷腳底及尖石劃破腳面者,心想:“多會沒聽到鬼子的動靜,應該是走出封鎖了。”便選了一片野蒿,命眾人歇息。山間不下雨也常常云霧籠罩,露水極重,何況是雨水過后。劉天民提出放頭一班哨,眾人知他性子,也不反駁。大家躺在濕漉漉、混合著泥土和鮮草腥氣的草叢中,眼睛一閉,任憑露水浸透衣裳,刺骨冰涼,什么也顧不得了。劉天民這兩日思想不通,心中犯堵,沒有好好的歇息,屁股甫一接地,渾身如散了架般,軟綿綿的再也不愿站起,只好向秦川說:“你替我放一班哨,半小時后叫我。”說著取出懷表丟給了他。 秦川答應下來,他的草鞋下山時掉了一只,腳趾間扎進一根松針,此前走路鉆心般的痛,強忍到現在,用刺刀挑了出來。一抬頭,見劉天民四仰八叉地已經睡熟,心想:“連長這幾天沒好好休息,只睡半小時怎么夠,我也不叫他,讓他睡足了自己醒。”有了這念頭,秦川把弄著懷表,時間一分分轉了一圈。當太陽升起一丈高時,四下里薄霧蒙蒙,青翠欲滴。秦川瞧向東方,只見絢麗多彩的朝霞把白云和遠處山野染成了金黃。秦川在山里長大,到不稀罕這般景色,只覺萬道金光極是耀眼,忙轉頭不看。又過了半小時,太陽斜轉到東南,暖烘烘地照的他睜不開眼,一時想決不能睡;一時又想,我只睡一會。他心中盤衡不下,上下眼皮卻不住打架,瞧了眼兀自酣睡的劉天民,想讓他自己醒的指望知道不能實現了。過了一會,秦川困的實在撐不住,便想起來活動一下筋骨,打點精神,但他久坐在地上,又是疲累之身,猛一起身,頭暈眼花之下,重重地坐在了地上。這一坐,秦川更感到疲倦,心中默祝著我只睡一會,應不會發生什么事,眼皮一合,歪倒在地上,很快進入夢鄉。 不知過了時候,劉天民驀聽得耳畔響起一聲槍響,忙翻身坐起,即又俯下身,將駁殼槍提到胸前,叫了聲秦川,眼光向兩邊一看。這時柳長保等一個個驚醒,學著劉天民的樣子翻身俯身,下意識地提槍上彈,瞄向外邊。劉天民見秦川睡眼惺忪,心中火氣油然而生,低聲喝道:“秦川,放哨當做兒戲嗎,你怎敢睡覺!”秦川自知犯了錯,說:“連長,我…。”劉天民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已移到南天,怒火更熾:“這一覺竟睡到晌午,你想困,怎么不叫醒我!”秦川低下頭不敢吱聲。 他二人說話間,西邊接連傳來幾聲槍響,聽聲音在里許之外,是鬼子使的武器所發。劉天民探出頭向西望了一眼,見十幾個鬼子向這邊搜索而來,心想:“鬼子怎這么難纏,到現在仍陰魂不散地追著不放。”狠狠地瞪視秦川說:“如果不是鬼子胡亂放槍,栓子算白犧牲了。”秦川本就又羞又悔,聽他提到栓子,眼角一紅,叫了聲連長,哽噎住了。劉天民是見秦川險些鑄成大錯,痛憤交迸而失口說出了栓子,說出便即后悔,可又不好措詞,于是將目光轉向鬼子。他目不斜視地望著敵人,心中卻起伏不定。栓子犧牲時,劉天民腦子翁了一下,明知他難逃一死,但潛意識里并不接受這事實。后來他忙于思想脫身之計,顧不上悲痛,又因往日常派栓子獨身執行任務,竟覺得他只是暫時離開,直到驚醒后看到鬼子的那一霎那,突然想到栓子死了,以至說出那樣的話。劉天民知道秦川向來謹慎,遇到國民黨國剿,好幾天難得休息的情形常有,但從未見他這樣,斜眼睨視他,難以置信地想:“今天他怎這樣麻痹?”秦川所以不遵守紀律,并非放松了警惕,是因為栓子的死使他猶如塌了半邊天,心里空落落的,也因為初次跟鬼子交戰,認為他們遠來異鄉,不會像國民黨一樣咬住不放。 秦川原本家道殷實,但因父親死后,不斷被本區區長侵吞家產,變得衰落。母親在他十歲時因災荒餓死找食物的路上,跟爺爺相依為命地過了兩年,區長相中了他家最后一塊地。那塊址坐落在山腰,古木森森,風景秀麗,是秦家祖祖輩輩安息的地方,區長買通了縣長,以開礦的名義,硬要占去。那是座普通的山,滿山的竹木蒼翠,哪有什么礦產?所謂的開礦不過是區長的借口,實則是他相中了秦家墳地里幾棵紅松。那幾棵紅松生長了幾百年了,棵棵高大挺直,是做棺材的上好良木。爺爺知道區長的心思,也知道胳膊拗不過大腿,便在區長帶人丈量土地的時候,不甘受欺,撞死在秦家一位先祖的墓碑上。爺爺死了,墳地仍然沒有保住。待祖宅也被區長霸去后,滿懷仇恨的秦川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翻墻潛進區長家。區長家有大小十幾間房,他不知仇人在那一間,見有后院亮有燈光,便直奔過去。彼時區長正跟他老婆數錢,秦川從門縫中看到桌上擺滿了金條和銀元,燭光下,燦爛耀眼,摸了摸腰間的砍刀,眼中隨天空劃過的閃電斗然射出一道兇光:“桌子上的錢是我家的!”他知道區長家里有護院的莊漢,怕看的久了讓人發現,提腳猛地踹向房門。他原想可以踢開,也可以嚇區長一跳,卻不想區長怕數錢被人撞見,而在里面上了門閂。秦川這一腳使足了勁,倘或門開,就會咣當一聲,即使護院的莊漢聽到聲音,以他們的警覺也定認為是風吹了哪扇門窗。可現下是沒開,重力落在門板上,只聽得“嘭”一聲巨響。秦川見房門沒有踹開,用手推了推,穩然不動,知道里面上了門閂,如果此時他趕緊跳走,斷然可以脫身。可仇恨在秦川心中埋藏了好幾年,不想輕易放棄機會,心里念叨著:“我只要快些殺了他,莊漢是捉不住我的。”左右腳互使,連踹了幾下。但聽“嘭嘭嘭”的碰撞聲在雨夜中極是響亮,區長在里面慌聲道:“是誰,是誰?”秦川踹到第七下時,猛覺得劇痛難當,卻是右腳母趾觸在了門框上。 秦川忍不住坐在地下,到這時他知道房門是踹不開了,扶墻站起后,正要撤離,幾名莊漢聞聲趕了過來,先是奪下秦川的砍刀,將他打了個半死,才隔門喚區長,向他說明了情況。區長在秦川踹門之際,便和他老婆慌忙收拾好了錢財,待聽得門外只是一個小孩,登時由恐轉怒,取下門閂,拉開門,目光向眾人一晃,最后停在秦川身上,說:“是這小子?”一名莊漢說是。 區長伸出又肥又厚的手掌,一把提起秦川,凝目瞧了瞧,見他面頰紅腫,鼻血橫流,兩眼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卻不認得,啪啪打了他兩記耳光,罵道:“小雜種,你是誰家的崽,怎闖進了我家,為啥要踢老爺的門!”秦川望著油光滿面的區長,知道今日報不了仇了,鼓起中氣,呸地一聲,一口血痰正中他的眉心。區長怒不可遏,甩手將秦川甩到庭院中,喝一聲:“給我往死里打!”可憐的秦川被幾名莊漢在泥水中踢來踹去,他只覺筋骨快要與皮肉分離,疼痛使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一轉眼,見區長單手掐腰,站在廊檐下,他的婆娘倚靠門框上,兩人正朝這邊冷笑,心中有一個聲音支持著:“我不能死,我還要報仇呢!” 區長見打的差不多了,一揮手說:“行了,死人可沒有活人值錢,拖過來,問問是誰家的崽。”秦川聽他這話是想拿自己換錢,甩開準備拖他的莊漢,一咬牙,單腿與雙手撐地,昂首面向區主,大聲說:“不用問了,我是你祖宗!”他這句話嚇了區長老婆一跳,也差點害死他自己。區長見他打成這樣仍威風凜凜,心驚之下,罵道:“賤骨頭,再給我打!”一名莊漢獻上秦川的菜刀說:“保長,不用打了,這小子是來尋仇的,估計沒有家人了。”區長聽了,兩眼注向秦川,想仔細地看一看,這時,空中劃過一道閃電,照亮了整座庭院,也映在了秦川的臉上,只見眼若饑鷹,面目猙獰。耳聽得轟隆隆的雷聲由遠及近,區長心中顫抖,忽然想起一家人來,說:“你姓秦?”秦川見他識破身份,挺身站起來說:“不錯,正是你秦爺爺。”區長不再多說,向眾莊漢做了個殺人的動作。眾莊漢打人是出于本份,殺人便覺得秦川有些可憐,正遲疑間,突然從前院闖出一群人來。 【作者簡介】魏成飛,男,1979年9月,現在陽谷縣生活工作,愛好文學,研究史藉,衷心愿借山石榴這個平臺結識更多的文學愛好者。 +10我喜歡
我凝望朦朧的遠山(外一章) 吉林 宋虹 推開窗子,便有清新的風溢滿心間。這時有汽笛一聲長鳴,我的思緒便隨你漂浮于遠山。 你隨我走過的四季,布滿了真實而美妙的風景,使我經常回望那些閃爍的日子。湖面上的微波與點點帆影,山腳下的沙石與悠閑的牛群,都可能成為舒緩的詩句,恬淡而莊重地感動我。 我想,這都是因為你的存在而使無聲的東西產生了活力,使自然再一次叩擊了我心的柴扉。 我凝望朦朧的遠山,你在水畔的足跡,就是印在我心上的足跡。 林中小路上的兩塊石頭 走在林中的小路上,我經常想到哲人們散步時的情景,那些孤獨而開的花朵,那些傾斜的樹木,以及那些落葉的氣息,將會使哲人產生精辟的思想。 但有兩塊石頭,將使孤獨散步者的心頭襲上一絲悲涼。 我們卻可以坐下,傾聽夏季風在林中的低吟淺唱,傾聽河流在遠處的淙淙水聲,傾聽昆蟲的鳴叫,傾聽樹葉窸窣的低語。 這是仙人賜予我們的座位。 如果有一方棋子,我愿和你對弈,饑餐綠葉,渴飲山泉,直到我們的頭頂布滿霜雪。 (選自《世界華文散文詩年選》2019.9.25) 宋虹,本名唐樹文,又有筆名東方樵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出版有散文詩集《微雨丁香》《帶傷的月亮》。 冬捕 黑龍江 紅雪 大雪過后,寒冷正在加速,染白山川、大地、房脊……街頭。 也把大河的洶涌按住。 可在查干湖、鶴鳴湖……月亮湖,一個一個笛孔騰騰冒著氣,仿若一家一戶的炊煙,又似月光鑿穿了古井。 收網嘍! 絞盤打著節拍,一寸一寸拽出笛聲,拽出十萬斤的鮮嫩。 胖頭、柳根、白鰱……鯉子,三花五羅十八子,活蹦亂跳的一網幸福! 冬月里的春天,一場浩蕩的儀式,盛開湖心的蓮花。薩滿調蕩漾新詞,漁把頭咯吱咯吱走得歡實,大棉褲二棉襖捂住了老北風,一支支秧歌如桑麻,在冰湖之上,齊刷刷地返青。 (選自<散文詩雜志社>2019.10.4) 紅雪,本名秦斧晨,《大慶晚報》副總編輯。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大慶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兼秘書長。 化州 內蒙古 北城 水墨點染,山含淺黛,蒼茫成史書的底色。 煙嵐寫意,阡陌溫婉,留下一道深深的劃痕。 金齪一箭,穿越一場夢的距離。 只寥寥數筆,一座私城的經緯便露出心里的江山 潢、土兩河,龍行于此交匯,恩澤兩岸。 成全了鄉野酒后茶香里的傳說。 心無疆,縱橫馳騁。 契丹鐵騎,沐浴在千頃春風之中,運籌于萬里山水之外。 曠遠,月攏輕煙,透過生死咀嚼悲壯。 朱筆一點, 在遺忘之前,把虔誠的執著托付給高高壘砌的城墻。 在一個村子的歷史中行走,殘損的陶瓷是時光的鱗片,鋪成腳下的路。 歷史上雷同的情節被歲月淹沒,褪盡鉛華,淡雅如初。 文字里的秋夜,遼時的月光以一張水墨示人。 一闕詞收藏的燈光,足以看清時光書簡里硝煙過后的蒙古高原。 (選自《21世紀散文詩》2019.4.25) 北城,本名郭海,內蒙古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詩刊》等報紙雜志及各種選本。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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