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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2014年的一件事情。 在鄉鎮農村,群眾一般都習慣選擇在逢場天到政府找干部辦事。按照群眾的話說,那叫“一打鼓二拜年”,集也趕了,事情也辦好了,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一天早上,吃罷早飯,我就早早地來到辦公室,先將辦公桌上的東西進行了簡單的整理,然后,就等待著來找我辦事的群眾。 大約九點左右,一村干部帶領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來到我的辦公室,然后,那名村干部就“很懂事”的走了。 那中年婦女放下她背上的竹背簍,然后從身上背著的一個小布口袋里,摸出兩包“玉溪”,非常直接地對我說:“甘書記,我家里房子垮了,想進行D級危房改造,看看還有沒有補貼?”說完就直接把“玉溪”往我兜里塞。 我一邊拒絕一邊回答她說:“你要進行D級危房改造,需要我們現場看了后再決定。你這個煙,我是不能要的。” 她見我拒絕的態度十分堅決,像是演戲一樣在我面前流眼抹淚地對我說:“甘書記,這煙還是我賣的一只老母雞來買的,你就收下吧!”她的話里除了帶有哀求語氣外,更多的是流露出了想享受D級危房改造補貼政策的強烈渴望。 其實,那個女人,我是認識的。因為我曾經在她們村兼任過幾年的支部書記,對她們村的情況很是了解,當然,對她們家的情況也基本上了解一些。 她們家有四口人,丈夫長期在外務工,一對兒女都在古路鄉讀初中,家里確實只有一間土墻房屋。我在她們村任職的時候,那間土墻房屋還沒有垮塌。如今聽她介紹說已經垮了,現在租住在塆上叔叔家房屋里。 她剛才說這兩包“玉溪”還是賣雞換來的,我的眼里也感到一陣酸楚。說實話,我也是從農村走出來的,農村那種生活之艱苦,我是感同身受。于是就對她說:“危房改造的事情,等我們實地查看了后,再盡快給你答復。至于這煙,你就把它拿回去吧,我是肯定不能收的。” 經過一番“推讓”后,我最終還是把“玉溪”扔在她的背簍里,讓她回去等消息。看著她很不情愿地離去的背影,說實話,我心里也不好受。她為了享受D級危房改造補助政策,連家里下蛋的老母雞都給賣了,然后再用它換成煙送給我,可以想象,農民找干部辦成一件事是什么樣的心情。如果換位思考,或許,我也許會那樣做。 當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一直在想著白天那個給我送煙的女人。思前想后,我覺得對不住那個女人。我當時應該把那兩包“玉溪”收下,然后給她等價的錢,或者多給點錢也無所謂,就當做點好事吧。試想,那只老母雞已經“易主”了,再也不能給她家下蛋變成活錢了;再說,那兩包“玉溪”,商店的人又能不能退還給她呢?其丈夫又不在家,要是這煙退還不了,又沒人抽,不就浪費了嗎?哎,是我的“決策”失誤啊! 那個女人的事情我一直記在心上。 第二天,我就與鄉政府分管領導一起,到現場查看了她們家里的住房情況,確實是唯一的一間土墻房屋已經垮塌,住房的確困難。 在單位,我才接過村鎮建設這項工作不久,手中掌握著D級危房改造的“生殺大權”,哪家需要進行危房改造,哪家需要想享受危房改造補貼政策,我至少可以起一定的“參謀”作用。 那幾年,全鄉每年申請D級危房改造的至少有20戶以上,但是,真正能夠享受到政策補貼的只有5—10戶。因為,享受補助名額有限,由縣政府下達指標,并不是憑農民的個人意愿。所以,全年實施了危房改造的農戶,至少有一半以上享受不到政策補貼。 在她家現場,我與分管領導就給她明確變態,同意她家實施危房改造,至于是否能夠享受到政府補貼,得待縣上名額下達后再說。那個女人聽后,非常感動,感動之余,好像也有點失落。畢竟沒有給她吃下“定心丸”。 不久,縣政府危房改造補貼指標下達了,我們鄉只有5戶名額,當年全鄉實施危房改造的有18戶,所以,有13戶享受不到政府補貼。 在全鄉所有申報人員中,在同等條件之下,同時,也看在我曾經在那個村任過職的情況下,說實話,我動了點“私心”,于是將那女人家實施的危房改造適當“傾斜”了一點,優先納入了享受補貼的對象,并按照4人戶的要求,給她家審批了120平方米的危房改造面積。 那個女人是一個非常能干的女人。丈夫在外務工,一人在家除了照顧兩個孩子讀書,還要耕種幾畝莊稼,這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然而,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她還要承擔起修房造物這么大的工程建設。平場、買磚、碎石、河沙、鋼筋、門窗及接待匠人等等一切全部都是這樣一個瘦弱的女人在忙前忙后。 我原本以為,她家只修建一樓一底的磚混房,沒想到,在一次下鄉檢查建筑安全時,發現她家居然準備建二樓一底的房屋。我當時曾經問過她,不是說家里窮嗎,干嘛要修建那么高的樓層啊? 她說,沒有辦法呀,多數錢都是向親戚朋友借的,主要是將就工人,要麻煩就麻煩一次。其實,她的話只是一個方面,其中另外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農村還存攀比之風,生怕自己家里修建房子落后于別人家的。她就是屬于“打腫臉充胖子”那種。當然,別人的家事,我不便干預,只是淡淡的提醒她,要“量體裁衣”,有多少錢就辦多少事。 大約三個月左右,她家的新房修建好了。我利用下鄉的機會,曾到她們家里去看過,新房確實修得漂亮,里里外外都裝修得非常好。與她們組其他農戶的房屋比起來,應該算最“洋氣”的一套房屋了。 此后,她一旦上街趕場,幾乎都要到我的辦公室里,問她家的危房改造補助款什么時候才能歸得到。 說實話,縣政府雖然下達了資金補貼計劃文件,但是,補貼款真正要劃撥到鄉鎮,按照慣例,沒有一年半年是下不來的。于是,我給她作了宣傳解釋,叫她耐心等候,錢早晚都會發給她的。 直到2015年初,危房改造補貼款仍然沒有到鄉鎮。這時,我因工作關系發生變化,被借調到另外一個鄉去工作了。新的一名工作人員接管了我負責的工作。 時間一天天過去,全鄉的危房改造補貼款依然沒有到賬。然而,那女人不去問新的工作人員,總是時不時給我打電話,問我她那個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仍然不厭其煩地給她解釋,說我已經不在那里工作了,錢有沒有到鄉政府,你還是去問新的工作人員吧。 2015年7月,2014年的危房改造補貼資金,縣政府還是沒有把錢劃撥到鄉鎮。于是,那個女人又去問那名分管領導。分管領導也給她作了正面的解釋,說上面的錢不是像我們農戶家的錢,想自己支就支,補助款下撥有一定的過程,叫她繼續耐心等候。 那女人回家又等了一段時間后,仍然沒有等到她想要的結果。于是,她又給我打電話說,問我是不是和分管領導一起把她家的危房改造補助款私分了,并揚言要去縣上“告”我們。這個時候,再多的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最好的回答就是保持沉默。走自己的路,讓她去說吧。 2015年10月初,那個女人家的危房改造補貼款終于歸到手了。也算還了我和分管領導的“清白”。 這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從此,誰也沒有再提這件事。 2016年初,我借調到外鄉工作的期限已滿,又返回原單位上班。 這時,全鄉精準扶貧工作開展的如火如荼。 我受組織安排,又被派到我原來兼任村書記那個村任駐村工作組成員。由于經常下鄉的緣故,總是時常與那個女人“碰面”。每次,她見到我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非常熱情地甘書記長甘書記短地招呼我,我同樣很禮貌地熱情回答她。 在以后的幾次與她見面閑聊中,無意中提及她家那年危房改造的事。她說,盡管縣上給予了一定的補貼,但那僅僅是杯水車薪,至今還有好幾萬欠賬沒有還清。 真是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傳來她老公身患尿毒癥的消息。這給她無疑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聽說,她為了給她老公治病,又東挪西借欠下了20多萬元的欠賬。那個原本才四十來歲的女人,經過歲月的洗禮和生活的煎熬,看上去已然像五十多歲的人了,面容十分憔悴。生不容易,活不容易,生活真的不容易啊! 我非常佩服那個女人,她從不向生活低頭,不向命運低頭。為改善生活和幫助她老公治病,她多次找到政府主要領導,“強烈”要求將她家納入精準扶貧對象戶。可以說,每次都是噙著淚去又流著淚回。那場面,誰見了也會感到難過的。 一次偶然的機會,她也曾流著淚對我說,要我在領導面前給她多多“美言”幾句,我也只能回答她“要得,要得”。雖然不一定能夠給她“美言”,但至少可以從心靈上給她一點點安慰。 說實話,如果僅僅從她家住房的“外表”來看,她家是不符合精準扶貧條件的。但是,如果從她家庭經濟狀況及她現在所面對和承受的壓力來說,是可以動態調整進入精準扶貧對象戶給予幫助的。這也是后來領導在征求我的意見時說的原話。 后來,有人曾經問過我,干嘛不怨恨她,為什么還要替她說話,還要在領導面前替她打圓場? 我的回答其實非常簡單:干嘛要去與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呢?!況且,像她這樣的家庭和生活狀況,誰遇到心里也不好受啊! 其實,那個女人家發生的事,僅僅是農村“生活版”的一個縮影。試問,哪家又沒有一些坡坡坎坎的事呢?命運捉弄人啊! 黨的扶貧政策是“絕不落下一戶貧困戶”。感謝領導的“英明”決策,她家終于如愿被調整為精準扶貧戶了。別的不說,至少,她老公看病,可以多報銷一些醫藥費了。 我給不了她什么幫助,只能真誠地給她祝福:一是祝愿她的老公早日康復,二是祝愿她家早日脫貧致富。 ●作者簡介● 甘元俊,網名,駿馬。 +10我喜歡
作者:阿信 我們村有座觀音廟。初一十五,逢年過節,村里人都會去拜菩薩。 我六歲那年剛讀上書,母親便領我去觀音廟拜菩薩。 第一眼見到菩薩,我好奇得瞪大眼睛望著她,忍不住問:媽媽,菩薩會說話會吃東西的嗎? 別多嘴,別亂說話。母親責備我,連忙雙手合十給菩薩叩頭說:菩薩大慈大悲,我女黃口小兒,有怪莫怪......然后把帶來的糕點水果擺上神枱,燃點三柱香,雙手合十,虔誠恭敬膜拜起來,口中念念有詞。聲音雖然小,但我也聽得出,母親是在為我們祈禱。她祈禱菩薩護佑我家無病無災平平安安,祈禱菩薩護佑我讀書聰明,步步高升。母親祈禱完了,把我叫到菩薩面前,教我給菩薩上香,給菩薩叩頭行禮。要我跪在席墊上,雙手合十,像她剛才那個樣子,對菩薩說出自己的心愿話。母親說,拜菩薩要有神心,虔誠恭敬,這樣菩薩才會大慈大悲保佑你還你心愿。 從那天開始我就拜了菩薩。這以后就被母親不斷地灌輸著信神靈拜菩薩的思想。 拜菩薩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習俗。奶奶這代傳承了,母親這代也傳承了,我這一代呢?當然,母親希望我也像她們一樣,信奉菩薩,對神靈虔誠恭敬。 真有菩薩嗎?菩薩真會給人消災解難帶來祥和嗎?那時我還年少對這些只抱糊涂的觀念。可大人們觀念很強,信奉得很。求個風調雨順,人口平安什么的,都跑去廟堂在菩薩面前祈福一番,希望菩薩保佑。 說也巧,我十歲那年,父親忽然得了一種怪病,脖子歪到一邊,痛得無法抬起頭來,看了幾天醫生都沒能治好。母親便做了一些糕點,提著幾個蘋果去拜了菩薩。真奇,沒兩天父親的脖子能伸直不痛了。母親開心地說,這是我有神心,菩薩才大慈大悲開恩顯靈。 我將信將疑。菩薩真會顯靈嗎?若真會顯靈,村里人拜了她這么多年,為何不賜給大伙富貴,為何咱村這么窮呢?父親的病能好轉那是吃了醫生的藥幾天后才能奏效的結果吧?菩薩真會這么靈,世上還要醫生干什么?拜菩薩這是人們心理的作祟,祈求某一種心里的安慰和愿望。幾千年來世代相傳,根深蒂固,是一種迷信文化的崇拜。 那些日子我們生活很苦,糧食不夠吃,番薯和著粗米下鍋,天天吃番薯粥,沒頓飽。即使這樣貧窮,大人們還是想盡辦法做些糕點,買上幾個蘋果去貢奉菩薩,絕不吝嗇。 貧窮日子里,我們這些窮孩子沒有零食吃,放了學便跑山上摘野果子。有一次我們路過觀音廟,我忽然異想天開地說:喂,姐妹們,咱們拿野果子跟菩薩掉換蘋果吃好不好?大伙齊聲說好。于是,我們跑進廟堂,把野果子放到神枱上,拿上蘋果就跑。剛跑出廟堂,迎頭碰上廟祝公,他見我們拿了菩薩蘋果,生氣地拿棍子追我們,邊追邊大聲喝斥:野丫頭,長毛毛膽了,菩薩蘋果竟敢偷吃! 我們慌得跑進一片樹林去,見廟祝公沒有追上來方才定下神。其實他并不真的追我們,只嚇唬一下罷了。可就有膽小的說:死啦, 我們偷了菩薩的蘋果,菩薩一定會饒不了我們。 我理直氣壯說:不會的,我們不是偷,是掉換,說不定菩薩沒吃過野果子會夸好吃哩! 大伙都笑了起來,放心地美美地吃了菩薩的蘋果。 如果真有菩薩,因我們拿野果子跟她掉換了蘋果而懲罰我們這豈不讓人覺得菩薩沒有菩薩心腸嗎? 以后拜菩薩,我想起這事兒,就忍不住竊竊地偷笑。 +10我喜歡
故道石頭會唱歌 陳立仁 江蘇 常州 夜幕下靜靜流淌的英國泰晤士河。 水聲燈影的河邊,一對白發老人牽著手凝神遠望。 好久,老爺爺說我仿佛聽見了從遙遠處飄來了歌聲。老奶奶說我也聽到了,那是黃河石頭唱的家鄉民歌《黃河謠》: 杭州西湖真是美,美得就像天堂的淚,美得叫人心兒醉,美也美醉也醉,總也醉美不過黃河水……流浪的人不停地唱,唱響我的黃河流水…… 是黃河石頭唱出來的,一聲聲清麗而憂傷。 歌聲,讓老爺爺生出了夢境般的感覺,眼前清晰地電影般出現了當年:當年,老爺爺還是一個年輕的后生,那天,在黃河邊河灘上,在好多兜售鵝卵石的村民中,他看見了當年聰慧漂亮的老奶奶。老奶奶也看到了老爺爺,她舉著手里的一枚石頭,喘了幾口氣,然后朝他喊,買一個吧,買一個吧。老爺爺看了一眼地攤,那些鵝卵石鵝蛋大小,上面還有天然圖案,花草,動物,人形……似像非像,全靠想象。老奶奶催促著,買一個吧,我的石頭會唱歌哩。 老奶奶說著話,就把鵝卵石放在嘴邊吹了起來,還真像那么回事,細細聽,能聽得出是《黃河謠》。 老爺爺接過鵝卵石,一看,原來鵝卵石上有鑿的孔洞。你鑿的?老爺爺問。老奶奶點了點頭,指著周圍那些鵝卵石的村民說,他們賣的石頭不會唱歌…… 老爺爺笑了。以后,老爺爺知道了老奶奶就住在離黃河邊不到兩公里的攬月灣。再以后,老爺爺和老奶奶交往了起來。 那天,老爺爺擁著老奶奶,說世間三大苦,打鐵撐船磨豆腐,撐船拉纖,你認?老爺爺是黃河上撐船拉纖的。 老奶奶什么話也沒說,拿起鵝卵石吹起了又一首家鄉民歌《一輩輩心上就是你》。 一輩輩心上就是你。一河波濤天際流,一路風塵上九天,險灘最多峽口最多也不回頭。不回頭,迎著太陽走。不回頭,背著月亮走。不回頭,挾著風浪走。不回頭,裹著流沙走。呼呼啦啦,不管波浪滔滔,和著美麗傳說一起走。 而此刻,在泰晤士河邊,老爺爺攜著老奶奶走到一塊青石旁,從地下撿起一根手指般粗細的柳枝當纖板。將這纖板往胸前一放,彎腰弓背,隨著夯夯實實的腳步聲吼唱起來: 沖前肩膀彎下腰哦,一雙腳杵地背朝天喲。 老爺爺停下,直起腰涎著臉說,那年,你掌舵,我拉纖,將那個粗詞兒,改成了一雙腳。不改,怕你要羞紅了臉。 老奶奶奪過老爺爺手中的柳棍,敲了他一下說,多大歲數了還不正經。當年在黃河邊拉纖,盡往河邊柳叢蒿草里拉。 老爺爺嘿嘿一笑,繼續吼喊: 背起來哦拉起來喲,一身汗哦一身膽喲,心中清洌洌好舒暢…… 老爺爺收了腔,問:這拉纖號子喊得咋樣? 你自個說說咋樣?豁口缺牙,跑風漏氣,還好意思問。 老爺爺笑笑,就拉著老奶奶在青石塊上坐了。 老啦。當年,拉一百二十噸大船不費勁…… 老奶奶打斷老爺爺的話頭,忽然說也不知黃河水還泛濫不泛濫了。 兩個老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泰晤士河的流水。又不約而同地順著流水,移向上游的遠處,臉上顯出一抹惆悵。 老爺爺雙眼蒙了一層淚光。他緊緊攥住了老奶奶的手說,你再唱一遍《一輩輩心上就是你》吧,我聽聽。 老奶奶掏出黃河鵝卵石,吹了起來。老奶奶沒吹《一輩輩心上就是你》,吹的是另外一首黃河民歌《黃河水泛濫》。 歌聲:黃河水流,澆灌萬頃田。那年月半十六落暴雨,十九二十破了堤,一片汪洋,泛濫起渾泥漿,百姓背井離鄉漂四方…… 往事令人傷懷。 當年,“黃河水泛濫起渾泥漿”,差點斷了他倆的情緣。 好在,老爺爺離開黃河時,老奶奶毅然跟上了老爺爺,走南闖北到了南洋,又輾轉到了歐洲。七十多年了,在泰晤士河邊,聽人贊嘆泰晤士河水清洌洌的時,老人卻更加思念故鄉的黃河;多少個夜晚,在他們夢的最深、最深處,總會飄來故鄉那如泣如訴的民歌聲,凄美的旋律,傾訴著老爺爺老奶奶心中的憂傷,欲說心中無限的依戀,期望著黃河水不再泛濫。他們要回到故鄉,回到黃河,回到母親河身邊。 改革開放后,故鄉的親人們一次次寫信邀請老爺爺老奶奶回鄉看看,可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未能成行。前不久,親人們電話告訴老爺爺老奶奶,黃河不再是當年渾泥漿泛濫的黃河了,還放了視頻。 老爺爺老奶奶笑了。老奶奶不由又拿起了黃河鵝卵石,吹了起來,自編的,黃河謠民歌調,是那樣明麗而歡快: 所有的眷戀, 源自這條母親河――黃河,黃河,流浪的人不停地唱,心事長,唱響我的黃河水流………… 歌聲中,老爺爺想象:藍天下的黃河,一支長櫓輕劃,兩岸青葦微風吹拂,小船輕晃,櫓聲便吟出一首首的詩。河灘上,身著藍布衫的大娘阿嫂在捶衣洗菜…… 想象,老爺爺雙眼蒙了一層淚光。他緊緊攥住了老奶奶的手。 黃河不再是當年渾泥漿泛濫的黃河了,老爺爺老奶奶內心藏著的七十多年的渴盼實現了。只是年近九十歲的老爺爺老奶奶,已經沒有力氣完成一次現實中的飛行。他們把七十多年里夢中堆積起來的說不清的心情,細心編織起來,流淌在歌聲里,牽手同行天地間,心心相印,帶著最虔誠的祝福,獻給黃河…… 鵝卵石吹出的歌聲,明麗而歡快。 +10我喜歡
小說: 我哥很壞 作者/殷天堂 “放下,放下,不允許你碰我兒子!”哥拄著拐棍,喘著粗氣兒,被我“一不愣子”拱倒在門檻外的地板上,我分明地看到,我哥滾出了幾米遠,摔了個狗吃泥,右臉的眼瞼都摔腫了。我不讓我哥碰我的孩子,嫌我哥的靈魂骯臟,他當村主任時做了不少虧心事。他這樣的人要是上戰場,不是叛徒,也是漢奸,臨陣脫逃犯,最終成為人民的敵人。一句話,我哥根本靠不住,意志不堅定。況且我哥陰陽怪氣,表里不一,為人狡猾,善于察言觀色,見風使舵,無可救藥。我哥雖然沒有上過戰場,當過叛徒,也不是漢奸,但他蹲過大牢,睡過別的女人,人們都說我哥的良心沒了。“你一個蹲過大牢的,眼睛都長到頭頂上,原來當個小村主任,專門巴結當官的,想盡壞點子坑害欺壓老百姓,現在你老了,一身的毛病,老婆也離開你躲走了,還嘚塞不,這會想起妹子了?哼!”鄰居劉嬸卻說:“你哥再沒有成色,你也不能這樣對待他啊,他畢竟是你親哥啊?”“親哥咋了,他當村主任時,跟那些狗日的鄉干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專門欺壓老百姓,鄰居劉大娘因為房屋拆遷,被我哥命人活活地給軋死了,那會兒我哥的眼睛都長到屁股上了,他這是作孽呀,親哥又咋樣?不也是周扒皮嘛,現在不當村干部了,被人趕下臺了,有病了,想來巴結我,門都沒有?寒磣、丟人、活該!” 我哥巴結鄉干部特別有研究,招數新辦法絕,在我們家鄉那一帶是出了名的鄉干部的狗腿子。不信你瞧:“ 因鄉里布置了交公糧的任務,別村都收繳不齊。我哥從鄉里趕回家,草草吃口干饃,通知包村干部,要求各分包的隊長、黨員、團員、干部職工、教師家屬、村民代表到村部開會。人到齊了,我哥說‘今天的會議并不長,請大家來開會主要講講交公糧,誰不交尻他娘,散會!’不到三天,全村的公糧交齊了!”有一次,我哥喝醉了,正午往家趕的半路上走到王老五養魚塘邊,實在支撐不住倒下了。待他一覺醒來,睜眼一看,魚塘邊橫七豎八仰的、趴的、大的、小的都是老鱉,我哥就順手撈一個,老鱉只是蹬蹬爪不動了。我哥來勁了,忙脫掉自己的白襯衣,往魚塘邊一攤……幾十只老鱉放到自家水缸里,嘩啦一聲,老鱉個個精神抖擻,我哥隨手撈一個最大的,用白色膠皮繩往老鱉小腿上一拴,隨手寫個字條:“王書記”,貼在老鱉背上。再抓一個大的,寫上:“李鄉長”。再抓一個,寫上:“趙主席”。我哥用自行車馱著這些老鱉去鄉里開會,走在大街上,經過一路顛簸,裝老鱉的塑料袋磨了一個大洞,老鱉紛紛逃到大街上亂爬亂闖,引得滿街人亂喊亂叫,“抓住王書記”, “抓住李鄉長”,“抓住趙主席”……正好王書記李鄉長趙主席開會從大街上經過,像聽到當年日本鬼子喊:“抓住李向陽”似的,人群亂哄哄的。這個村主任,我哥,真是操蛋哩。 我哥還吃里扒外,壞事干盡,專愛跟別的女人睡覺。他年輕當村主任那會兒,打跑我賢惠的嫂子,跟村里寡婦香秀瞎胡混,整天眉來眼去的,被香秀給迷昏了頭。漂亮、水性楊花的女人,不過是眉目清秀,小鳥依人而已。這件事我哥最清楚的,他知道香秀本來不如我嫂子賢惠漂亮,卻偏偏去招惹迷上她。我哥當村主任那會兒,那陣兒真是春風得意啊,心里想處便是路,雙腳停時便是家。俗稱:“一天一只羊,天天做新娘。夜夜入洞房,站在村口往里看,村村都有丈母娘。”一村之長嘛,農民的父母官,偏偏有賤貨巴結呢。那時人們看重的是我哥這個官職,不是我哥這個人的人品。 有天晚上大雪天,我哥喝多了酒,獨自一人去了寡婦香秀家。我哥是香秀家的常客,大白天也去。我哥幫助香秀把飄雪的窗戶用草苫子堵上……天亮了,我哥醒來,香秀仍甜甜的睡在我哥的腋下,我哥又深深地在香秀臉上親了一口說:“快起來吧,把衣服穿上。” 香秀用雙手緊緊摟著我哥的脖子,她粉嘟嘟的臉,貼到我哥胸脯上,噌得我哥心里癢癢的。她那雙更加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我哥,越發迷人、越發好看,甚至還有幾分嫵媚。 我哥邊穿衣服,邊關切地說:“秋季公糧你就別交了。” 香秀難為情地說:“看你說的啥話,我又不是小姐,還講價。” “真的。我也不能白弄啊。”我哥看著香秀的眼睛說道。 香秀連忙接過話茬兒,不冷不熱地說道:“都幾十歲的人了,也不是啥好東西,你也受累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嘛,要不,都快生銹了!” 我哥懷里猜個小火爐,坐在香秀虛掩的門檻上,嘴里吸著香煙,火頭一閃一閃的,像只螢火蟲似的。窗外呼呼地東北冷風,吹著干枯的樹枝,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那個時候,因為香秀心里裝著我哥,對我哥特別上心,因為我哥是她的相好的,當然還想依靠我哥呢。最后香秀央求我哥說道:“要不,你就娶了我吧?”香秀的話一出口兒,就把我哥嚇跑了。 這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早在二十年前,我哥因貪污農村的扶貧款、生活腐化被免職了,他與小兒子開了個破公交車搞營運。俗話說,良緣只是輕輕敲門,厄運才會一腳踢開。我哥手里有了點小錢,又想到香秀。晚上摸黑去了香秀家,隔著窗戶,我哥聽到屋里有男歡女愛的浪笑聲。 我哥的不滿情緒油然產生。 他正要前去捉奸,忽然聽到香秀罵道:“汪主任嘛(汪主任就是我哥),去他娘的逼,表面上裝人,實際上是鬼,老雜毛。”又聽屋里說:“什么球毛村主任,實際上荒淫無度。日他老媽,一點人性都沒有,還想繼續當村主任哩,呸,我的肚皮被他快戳爛了,還想長期霸占我哩!”停頓了一下,就聽屋里男人的說話,好像是新村主任劉能的沙啞聲音:“如今汪主任落了這個被人唾棄的樣兒,全身的病,老婆也沒了,一個大活人混成這樣兒,真的怪可憐哩。” 再后來,我哥就老年癡呆了,不幸還染了肝癌和糖尿病,他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他想不通,覺得這一輩子活得不值。他后悔了,當初就不應該當那個爭來爭去的村主任,在女人堆里瞎胡混,還惹得一身臊,可悲的是人情薄如紙,世道寒涼,現在明白也晚了。 秋后的一天晚上,生病的我哥拄著拐棍走到小兒子剛結婚新房的門前,瞅見兒子在床上正抱著新媳婦親呢。我哥覺得不雅,咳嗽了一聲。媳婦先開了口,說:“爸呀,你有事?”我哥連忙說:“沒事,沒事兒。”兒子說:“爹呀,你沒事瞎轉啥?回到自己屋里去,歇歇吧。”我哥說:“真的沒有事,沒事啊。”這時,我哥抬頭看見兒子的西山墻上的東西,立馬眼睛就直了,原來兒子西山墻上掛著一副泳裝美女掛歷,有半人多高哩。我哥挪步前趨一頁一頁地掀看著半裸的美女圖,盯的緊,眼睛都不會轉動了。我哥看完后,對兒子說:“在哪買的?”兒子說:“你想要,拿去吧,放在這兒礙眼兒。”我哥說:“那就掛到我屋里去吧!” 自從我哥從兒子房間里取走美女掛歷后,就來了精神頭兒,每天換一頁,生生地把十二個電影明星個個琢磨到骨子里,可他還是樂此不倦。特別是有個半裸體半透明的女明星,很像香秀,我哥看的眼睛都僵直了。媳婦怕公公的身子熬垮了,就偷偷地把它藏了起來。這下,我哥真的病了。沒過幾天,我哥的病情加重了。他整天悶悶不樂的,不愛說話兒,不吃也不喝了。沒有辦法,兒媳婦又把掛歷給他掛上。 “老爸啊,我看你的這病還真不輕哩。你整天這樣不吃也不喝的,光顧看那虛飄的人兒,卻不能當飯吃呀,這樣拖延的時候長了,怕是身子要垮了呀?” 我哥聽兒子這么一點播,就垂頭喪氣了,自己卻抱著頭痛哭了起來。我哥哭了一陣子,不哭了,轉兒笑了起來,他開始埋怨自己,誰叫你當初拿著驢雞巴揩屁股,自尋煩惱呢,當個討人嫌的村主任,混得不算人樣,還得罪了人。我哥最后走到兒子房間里,當著兒媳婦的面,把一袋子錢放到桌子角上,轉身走了。鄰居們看到我哥從他兒媳婦屋里出來,開始都還議論紛紛,然后就呆呆地站著不說話了。因為聽說我哥是給兒媳婦送錢去的,望著他佝僂著遠去的背影,大伙就一陣惋惜,一股莫名的敬意從心底緩緩流過。我哥已經成為了被人遺忘的老村主任了,已經變成了承擔著許多罵名的局外人,那還不是因為他與香秀之間的齷齪事嘛。還有貪污的那點小錢,也不明不白的甘愿送給兒子了。 冬天來臨了,門外大雪紛飛,天寒地凍,我哥終于挺不住虛弱的身子骨兒,躺倒了。他坐在兒子為他添置的輪椅子里,眼睜睜的看著回家的老婆說:“你是誰呀,我咋不認識你呢?”第二天還說:“我咋不認識你呢?”第三天仍然說:“我咋不認識你呢?”村主任的老婆就責怪他:“別像貓叫魂似的了,我是你的老婆。要不是看著你走不動路了,就憑你干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丑事兒,我才不愿意搭理侍候你!”沒過多久,村主任的老婆見村主任癡迷那墻上的畫兒,覺得再待這個家里生活實在憋屈,就夾裹著包袱又走了。村主任的老婆寧愿給人打工領養孩子,也不愿再回到這個家。 無奈,兒子勸說道:“對了,老爹呀,要不,要不讓香秀阿姨過來陪陪你,她自己一個人整天在家里閑著,怪寂寞的,沒聽人說嘛,寂寞的人啊,容易苦了自己,害了別人。不說別的啦,你們總是原先好過一場呀,讓她來侍候侍候你,跟你嘮嘮嗑兒,解解悶,也是個伴啊。”我哥緊閉的雙眼慢慢地睜開了,靜靜地望了兒子一陣子,嘴角向上輕輕地動了一下。 聽村里人傳言,這件事恰恰被香秀拒絕了。香秀發過誓說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啊,想都別再想?想想當年與汪烏龜干的那些齷齪事兒,就覺得無臉見人。” 我哥臨死的時候,他告訴兒子,他曾做過一個奇怪的夢,他夢見香秀親自來到他身邊了。他扳過香秀的身子,猛地將她壓在自己的身子下面…… +10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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