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樣都學不會，乖乖的流淚。
你也是。

×　　　×　　　×

高一。
他考上了自家附近的一所公立高職，雖然他早就知道一定會被對他要求很高的父親罵個半死，但他還是決定替自己規劃一個未來。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對方的影響，他覺得自己好像變堅強了，卻好像只是表面上，而本質還是軟弱。
偷偷瞞著父親到以前國中對面的八十五度Ｃ打工，因為他想買一臺單眼相機。
也許是想趁身旁的事物還在的時候，多捕捉點回憶。

「我要一個沙架蛋糕。」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因此前來買蛋糕的人也變多了。江均猜想，明天可能會忙得更不可開交。
「只要這樣……」江均將頭抬起，卻在看到對方的時候說不出接下來的話。
「嗯？」其實他知道江均是要問他＂這樣就好了嗎？＂但是他就是喜歡惡作劇，天性。「你話還沒說完呢。」笑著。
「只、只要這樣就好了嗎？」結巴了。而對方看到他這樣窘迫，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模樣，不自覺嘴角的弧度毫不遮掩的上揚。
「嗯，還是你想多吃別的？」好好笑，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好像也有哪裡不一樣？楚楚在心中起了疑問。
「什麼？」江均停下準備拿蛋糕的手，轉過頭看著楚楚。卻不敢直視他的眼眸。
「因為這是給你的蛋糕呀，我沒記錯的話你最喜歡的就是沙架蛋糕了吧？」楚楚的語氣很溫柔，但卻太超過他所能負荷的範圍，有些呼吸難過，這樣的情況好像以前也發生過。
「別開玩笑了，要是不買的話就走吧，我還得招呼客人。」難堪的瞥了下楚楚身後的幾位客人，他實在不想因為楚楚的關係而失去了這份工作。雖然他也不想失去楚楚。那麼一點點的不想，江均在次強調著。
「我給你雙倍的薪水，陪我好不好？」又是那種像小狗般可憐到他胸口發悶發痛的眼神。
「這位客人，要是你不買的話麻煩讓出空間給後面的人，我們還有生意要做，請你離開。」是路德，他來救他了，江均的內心天人交戰著，因為他同時害怕，要是楚楚這次又走了，他要什麼時候才能再看到他？
「干你屁事？」楚楚一把將路德的衣領提起，眼見兩人就快打起來，江均慌張的拉著楚楚的手臂，看似纖細但力氣卻很大，任憑江均怎麼拉都沒用。他只能不斷說著：「快點放手，你快點放手！」

不要，快點住手，不要，求求你放手，楚楚，不要。

這樣的事情，好像以前也發生過一次。

最後他和楚楚都被店長趕出去了，留下臭臉的路德繼續被店長罵。

×　　　×　　　×

被楚楚強拉住在夜晚的冬天跑步的手腕有些疼，看著他奔跑的背影，江均有些欣慰。也有些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楚楚終於慢慢停下來喘息，而運動細胞不太好的江均則覺得自己好像快昏倒了一樣痛苦。他不安的看著被他緊握的手，好像很怕被放開。
之後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而被握住的手依舊溫熱。

「你不是出國了嗎？」當初自己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憐。為什麼呢？
「嗯，但我想起來我還有東西留在這裡，所以趁這幾天想回來拿。」楚楚的手握得更用力，更用力。
「什麼東西？」他轉過頭，其實對於楚楚，他真的很不了解，但相反的，他覺得自己被楚楚看透得一清二楚，因為他的歡樂他的難過，不自禁的通通都被他給控制了，難以自拔。
「秘密。」楚楚對他淺淺一笑。依舊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江均有些落寞的回答「是喔。」然後想抽開被他握住的手，卻發現很難。
「你明天請假不要去上課，因為我想跟你一起過聖誕節。」其實江均的功課變差了，他知道他絕對不能再放過任何一堂課，但是面對楚楚，他總是很容易動搖早就下定好決心的事情，就像當初他希望楚楚能夠痛苦，像他失去母親一樣的痛苦。雖然知道那不是楚楚的錯。
江均含糊的說了聲「嗯。」便跟著楚楚回家去了，因為楚楚說想去他家，他就帶他去了。

要他江均為楚楚付出一切，好像輕而易舉般。是不是因為太過輕易拿到的東西，就不容易受到對方的珍惜？
他好討厭這麼容易受人擺佈的自己，但卻沒辦法晚回，就像掉入流沙中，越掙扎，就越陷越深，然後死亡。

×　　　×　　　×

他打開房間的門，打開電燈。
一張桌子，一個大大的書櫃和衣櫃，一張掛在牆上的拼圖，一張木板床，很簡單。
桌子面對著窗戶，外頭的風把書上尚未看完的推理小說吹的啪搭啪搭響。

「你還留著這個呀。」他拿起江均桌上的一個像裝飾品的小木馬。江均坐在床上，笑著回答：「因為那是你送的。」所以我特別珍惜。
楚楚笑得很開心，像孩子般的要求著。

「在說一次。」他摸摸木馬的頭，身體，尾巴。寵溺的拿起來，放在眼前瞇起眼兒仔細看著。
「因為是你送的。」因為有你的記憶。
「在說一次。」淺淺親了下木馬的頭，好像還有著溫度。
「因為是你送的。」所以我特別珍惜。他在心裡，不斷強調著。
「在說一次。」他放下木馬，別過身走向江均。
「因為是你送的。」楚楚摸著他的頭髮，他的臉頰。
他一直都記得楚楚對他說過的話，也記得楚楚對他做過的每一件事情，也希望楚楚能記得他的長相，不要求太多，只希望他記得自己是誰，記得自己曾經在他生命中待過就好了。雖然他還想要求更多東西，因為他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什麼。

「還記得為什麼我要送你木馬嗎。」楚楚坐到他的身旁，輕輕的親了下他的額頭。
「因為你說過，我是沒有翅膀的飛馬。」

所以你去向木工學，做了一雙翅膀，做了一隻木馬。
你說可憐我沒有翅膀，所以你特別送給我木馬，把翅膀放在你那裡。
因為你說，要帶我飛翔。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珍惜。
所以我，一直一直不懂你為什麼要離開。
所以我，想買一台單眼相機把你拍起來，不然我會因為太笨，而忘記你的容顏。

「嗯。」其實還有很多很多的話，江均都卡在喉嚨間。因為他不想讓楚楚知道太多，因為他已經所剩無幾。


07.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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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江均在六點多就起床了，他只記得在睜開眼皮的時候，手心不斷的冒著汗。因為和那人握了一整晚。
覺得胸口在收縮著，好像快不能呼吸，卻覺得很幸福。
好在他握的鬆，江均才能將手抽離，小心翼翼的爬下床去梳洗。

只是離開一下子，他的心就不安的上上下下跳著，好像巴不得快點回去看那男人還在不在床上，還在不在他的身邊。

「我以為你去學校了。」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江均連牙刷都掉到了地上。
他沒有回答楚楚，只是默默檢起牙刷，沖洗掉上面的泡沫。
「謝謝你，江均。」這樣的楚楚太過虛幻，他記得上次楚楚要離開的時候，也是這麼溫柔，令他不禁直發抖。

良久的沉默，只有泡沫混雜著水順著洗手台的弧度流下水管的聲音。他看了下楚楚，接著走到客廳拿出新的牙刷給他，但卻不敢抬起頭。
他又和他說了一次「謝謝」。只是這次沒有叫他的名字。

看著楚楚擠牙膏，裝水杯。他莫名的想哭。
等他刷完了牙，楚楚說想帶他去吃早餐，江均高興了點了點頭，換了件衣服，正想拿錢的時候，他告訴江均不需要，因為他請客。
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均忽然停下腳步，大聲的叫著楚楚。

「嗯？」他轉過頭，不解的停下正在綁鞋帶的手。
明明知道楚楚聽見了，卻又不停的繼續喊著。
直到喉嚨都啞了，覺得腦袋快崩裂了。
直到楚楚脫下穿好的那隻鞋，走到他面前。用左手抹掉他臉上的汩汩流出的淚水。江均覺得自己的雙眼好像被什麼給蒙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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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楚楚討厭哭哭啼啼的人，但江均卻說什麼也沒辦法停止自己發達的淚腺，其實他不愛哭的。
只是看到他，胸口就會不自禁的一陣酸，然後鼻子也酸了。
吃早餐的打算也取消了，楚楚溫柔的親了一下他的左邊臉頰，在左耳說了些什麼，恍恍惚惚間只知道自己抽抽噎噎的點了點頭。目送他再度穿起鞋，出了門。

倏地雙腿發軟，一股跌坐到地上，不知道過了多久，楚楚又出現了。
手上拿著買好的菜，接著把哭得雙眼像核桃般的他從地板上扶起來。

江均忽然覺得，要是沒有遇到楚楚還好，這樣他就會覺得自己很堅強。
而楚楚一出現，他就沒辦法想像要是他在走，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這種莫名奇妙的感情，比他當初失去媽媽的時候還要永難忘懷。

「我想吃咖哩飯，所以我買了咖哩粉、馬鈴薯、胡蘿蔔、牛肉還有一些香料，但是我不會煮。」楚楚一邊講解，一邊拿出食材。
江均懂了他的意思，他叫楚楚去旁邊坐著，自己開始動手處理材料。
這樣簡簡單單的，也沒什麼不好。
搞不好他天生生下來就是要幫楚楚做事，不然他現在怎麼會那麼開心呢。
「發生了什麼好事嗎？」看見他邊笑著邊削馬鈴薯皮，楚楚放下手中的報紙，開始認真的盯著他。
「沒什麼。」
江均想到，國一下的時候，有次家政課老師稱讚他的廚藝很好。他開心的笑得何不巄嘴，卻被楚楚數落說槓麻笑的跟傻子一樣，蠢斃了。之後他就在心理暗暗想著，以後絕對不要在楚楚面前笑。

「你在幹什麼！」江均被楚楚的聲音嚇了一跳，刀子就這樣掉到了地上。
「怎……」他轉過頭，看見楚楚拿著衛生紙輕輕幫他擦拭著因為恍神而切到的食指。
「真夠白癡的。」楚楚責備著，但眼神看得出來他很擔心。雖然這只是小傷口。
江均感覺到心臟狠狠的震了一下，他低下頭看著被衛生紙團團包著的手紙。小小聲的說著「對不起」。


08.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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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低聲咒罵幾句與他那張完美臉龐一點都不配的髒話。到處翻箱倒櫃的想找出小型急救箱，卻因為慌亂而像個無頭蒼蠅般，好像他只是想找東西發洩一樣。
看在江均眼裡，他就像一個心愛的布偶被弄壞弄破而無理取鬧的孩子。

「這一點小傷沒事的……」他走到楚楚身旁，蹲下來摸摸他的頭髮。
記得以前曾經聞過他的頭髮，有著淡淡的玫瑰香。是他江均最愛的玫瑰花香。
楚楚嘆了一口氣。
「血沒在流了吧？」
「嗯。」江均微笑著把一張張的衛生紙拿下，站起來把放在上面櫃子最裡面的急救箱拿出來，隨手塗了塗碘酒。
「咖哩飯等以後有機會在煮給我吃吧。」他站起身把正在煮滾水的火關掉，又是硬抓著他的手走向玄關。

江均有些難過，畢竟他想親自為楚楚作些什麼，也想多聽一些他說的話。

穿好鞋子後，楚楚快步的走下樓，而他只能在後面說不斷說著「等等我」。
他的背影看久了，會讓人害怕，害怕哪天會跟不上他的腳步，所以江均一直努力著，想辦法能夠站在他的旁邊，那個無可取代的位置。
到了大馬路上後楚楚攔了輛計程車。
良久江均終於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氛圍，他看了看手表，快要三點了。

「我們要去哪裡？」江均看著窗外，一點都不陌生的街道。但他卻想不出來這是曾經要去哪裡的途中會看到的。因為以前的自己不會去在意這些。
「有回憶的地方。」
江均突然說不出話，有回憶的地方，他和楚楚有回憶的地方並不多。曾經有過那麼一次，他相信可以和楚楚創造很多很多的美好，但後來他一度發現回憶這兩個字很讓人心疼。對往事的追憶，不管怎麼說都是過去。但卻怎樣都無法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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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都是熟悉的景象，最後車子停在國中母校的正門口。
踏進校園的前一刻江均的腳步都還是發著抖的，每一步都讓他覺得好驚險。還記得從這裡畢業的那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這裡，但楚楚總是打破他所認為的永遠。

「明明才幾個月沒回來，卻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年那樣久。」楚楚邊走上樓，邊摸著扶把。
「現在是要去教室嗎？」江均一邊看著熟識的事物，然後不自禁得想到一些事情。一些他叫自己不能想但卻天天想到的往事。
楚楚沒有回答他，只是一直往上走，最後停在頂樓門口。

外面開始飄下了濛濛細雨，出門前江均只穿了件薄薄的長袖上衣，刺骨的北風不斷的吹進他的衣裳，他交叉著雙手，不斷摸擦著手臂。
他看了看一直盯著遠方的楚楚，嘴唇發著抖的說著。
「原來你偷打了一把頂樓的鑰匙，難怪每次你總能上來這裡。」國中的時後頂樓的門非中午和打掃時間時是反鎖的，但楚楚總是能說要上來就上來，這讓當時的他總大嘆不可思議，卻又找不出原因。
然後冒著被老師抓到的危險，和楚楚待在這裡。他記得第一次上來的時後他渾身冒汗，因為被抓到是會記過的。但這種禁忌感卻著實讓他更想嘗試，久了就覺得無所謂。
直到被記了一隻警告一隻小過，因為學校發現他躲在頂樓抽菸。
但其實是楚楚抽的。不過他沒有告訴老師和教官，也沒有告訴父親。因為他傻傻的相信他會在私底下跟教官解釋，所以就在當了替死鬼。
誰叫楚楚是那麼完美，一個不會有任何污點的ㄧ個人。
但被記了第二隻小過的時後江均學乖了，之後就在也沒踏上來一步。


08.01.20 (打到一半想大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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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到肩膀熱熱的，原來是有人將頭靠在他左肩。
江均有些眷戀的看著楚楚的頭髮，眼睛，鼻尖，嘴唇。楚楚將身子更往裡投靠去，雖然已經穿了外套，但天生怕冷的他還是覺得不夠。

「你的外套也太薄了吧。」雨勢逐漸的加大，惹的江均無法看清楚他的長相。

楚楚臉色有些蒼白，也許是天氣太冷的關係。
但他還是脫下外套，批在江均的肩膀上。理由是有穿跟沒穿都一樣冷。
但江均卻覺得很溫暖，肩膀很溫暖，臉頰很溫暖，胸口也很溫暖。而這些都來自楚楚。

「現在幾點了？」楚楚連說話都會發抖，牙齒喀喀喀的響。
「快四點了。」他撥開楚楚額前被雨淋濕的劉海，然後在上面親了下。
「你……」正想問他在幹什麼，就被緊緊的抱進懷裡。

他淺淺的笑了一下，發現江均的體溫很高，就更往裡頭鑽。
發現自己的手很冰，他就把手竄進江均的衣服裡，緊貼他溫熱的背。冰冷的感覺令江均不自覺得挺直了背脊。

「你身體好熱。」雨勢滂沱，但江均卻清清楚楚的聽見楚楚所說的每一個字。
「我……」風變大了，溫度也降低了，但江均卻清清楚楚的感覺到楚楚嘴唇的溫熱。已經好久，好久沒和他接吻。他好像都快忘記了接吻是什麼感覺。燙燙的，全身都像被火燒一樣，都是楚楚害的。可是他很享受這種感覺。幸福到快要昏倒。
他躺在被濕漉漉的地板上，自楚楚頭髮滑下的水珠一滴一滴的打在他臉上，是不是因為下雨了，所以他怎麼看都看不清。怎麼擦都擦不乾從眼角滑下的液體。

「這次又看不到夕陽了，都是你害的。」
「我、我害的？」他直盯著楚楚的眼睛，很深邃。明明不大卻把他給看透了。
「你這個雨神，每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後都會下雨。」楚楚笑笑的說著，俯下身低頭用著鼻尖磨蹭著江均的喉結。癢癢的有些難過，江均微微的掙扎著。
突然一陣轆轆聲，使得楚楚停下動作。
他捧著肚子笑倒在地，誇張的不斷打著地板，水花四濺，彷彿時間靜止般動人，看得江均不知如何是好，整張臉紅通通得像蘋果。

他心想著，楚楚在的每一天，都讓他覺得好快樂，雖然偶而會難過得快死掉，但也沒關係，至少他在不是嗎？

×　　　×　　　×

之後兩人離開了學校，楚楚牽著江均的手，十指扣得緊緊的，好像現在不緊緊把握，下一秒就會消失。

「吃肉丸吧吃肉丸吧。」楚楚說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平民食物，因為平常家人都不准他吃路邊的食物，說ㄧ些不太乾淨之類的理由。
走到肉丸店，看起來像是老闆的人瞧見他們兩個被雨淋得衣服全透了過去，趕緊叫一旁的年輕人多拿幾條毛巾來。

「唉呦小兄弟怎麼濕成這個模樣，唉呦天氣這麼冷，你們才穿那兩三件薄薄的衣服怎麼行呀！」熱心的老闆接過年輕人的毛巾，像是對自己孩子般的幫江均擦拭著頭髮。而年輕人正準備幫楚楚擦頭髮時卻被他一口拒絕。
「我不用了，你趕快給我三碗肉丸就好。」心平氣何的說道，可年輕人卻執意要幫他擦乾頭髮。
「這怎麼行？我單威唯一的優點就是雞婆，你不把頭髮擦乾會感冒的。」也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和老闆特別投機。
「那毛巾給我我自己來，你快點幫我裝肉丸。」楚楚的耐心早就不比當初，他搶過單威手上的毛巾，也搶過老闆手上的毛巾。
「我幫他就可以了。」有些粗魯的幫江均擦拭著，這種感覺以前也有過。只是被他自動歸類為「好玩的東西只能自己玩」。

付完錢之後，兩人回到了江均家。
楚楚拿出三碗肉丸放在桌上，然後拉著江均的手走進浴室。
乒乒乓乓的蹦狀聲聽得他心好亂，好像血管全部打結一般，怎麼解都解不開。
難為情的阻止楚楚幫他脫衣服，卻沒辦法阻擋不斷升高的溫度。

「快點把衣服脫了，幫我擦背吧。」江均小心翼翼的把頭抬起，不敢直視楚楚光溜溜的身子。

見他如此尷尬，楚楚突然覺得他還是以前的江均。
一點都沒有變。
那個在他面前就會窘態畢露，總是不敢跟他對到眼，他說東他就不敢說西的江均。
那個愛哭鬼膽小鬼雨神唯一的優點就是聽話的江均。
那個讓他不小心假戲真做的江均。
那個想討厭他卻狠不下心的江均。
還有他喜歡的那個江均。
這些通通都是屬於他楚楚的。


×　　　×　　　×


胡亂的抹了抹沐浴乳在身上，隨便摸幾下後就立刻衝了水，本想再楚楚專心調熱水溫的時後迅速離開浴室，誰知那麼剛好，他跟楚楚說自己洗好澡的時後水也放好了。
硬是將江均抱進裝滿水的浴缸，過多的水刷的從缸內溢滿出來，他收攏雙臂，緊緊的從後面還抱著江均。

「這真是我過過最狼狽的一個聖誕夜。」他將頭靠在江均的肩膀上，江均略長的髮尾騷的他臉頰發癢。
「以前的聖誕節我都待在日本看雪，真的很美麗。」
江均好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吞吞口水。
「不過這卻是我過過最棒的一個聖誕夜，因為有你在。」
楚楚將頭埋在他頸窩裡，聞著他的味道。
「水溫好熱，但是你更熱。可是很舒服。」相反的，他覺得自己是個很冰冷的人。
明明知道這對好不容易釋懷的江均並不公平，但他還是不斷催眠自己，這些都是不得已的，所以沒關係。

「有、有點痛。」江均扭了扭肩膀，他不太懂楚楚一直抱著他，然後一句話都不說，而現在又咬著他的肩膀是什麼意思。
整間都是水蒸汽，蒸的他都快要昏厥過去，但他還挺想就這麼倒在楚楚懷裡。
他鬆開牙關，在淺淺的齒痕上親了下。

「不要動。」
一說完江均就像被按到什麼開關似的真的一動也不動，只是微微的發著抖。
楚楚噗嗤的笑出聲，害江均以為自己又做了什麼，想轉過頭問他怎麼了，卻又不敢動作太大，只好看著水面裡兩人交錯的雙腳，慢慢的問：「怎麼了」。
「沒什麼，唉呀你不要亂動啦。」
「……」江均低著頭，內心祈禱著，晌若時間能暫停在今晚能有多好。


08.01.22 咖啡王子一號店真的好好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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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說，吹頭髮晚點再吹，吃飯皇帝大。
兩人拿了毛巾批在肩上，水滴從髮尾一顆顆的滴進江均的背，有點冷，他甩甩頭。
好像感冒了，但是楚楚叫他明天一定要去學校。

叮！肉丸微波好了，江均將熱騰騰的肉丸拿出來，蒸氣升騰，烤的他臉頰好熱。

「超好吃的！」楚楚激動的揮舞著雙手，催促著他快點吃。
「好燙……」他小小口的吹著氣，有一點不甘願的吃著。其實他還是想要做咖哩給楚楚吃。
兩人靜悄悄的吃著，等江均吃完後，他拿出多買的那一碗肉丸，然後切一半。
笑嘻嘻的說：

「一人一半，感情不會散。」他夾起其中一半，放進江均的碗裡。

一人一半，感情不會散。
要是感情真的不會散，你要我把全部都給你也沒關係。

×　　　×　　　×

吃飽後兩人刷了牙，楚楚倒了一杯水給江均，叫他先去睡。

「你要去哪裡？」江均放下水杯，空空的玻璃杯放在矮櫃上時發出的響亮聲，迴盪在充滿寂靜的房內。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他看到江均的眼眶紅了。
「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好不好，我陪你去。」他有預感，這一去就不會回來了。
「相信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的，不要哭。」楚楚用左手，抹去他臉上的眼淚。然後走到門邊，用著他熟悉的口吻說：「你知道我最討厭別人哭哭啼啼。」
江均想要下床，但是楚楚卻伸出手意旨他不准。
他抓著棉被，坐在床邊。泫然欲泣的模樣讓楚楚一直想走過去摸摸他的頭，親手為他將眼淚擦乾。
「可是、可是……」他哽哽咽咽的，說不清楚話。
他想說他很害怕，很害怕。
「江均。」楚楚的臉變得好模糊，他不斷擦拭著臉上的淚，想看清楚楚楚。
他輕咳下，微瞇著眼，想把江均的臉仔細的看著。
「我知道你會相信我的。」

因為你是江均，所以我知道你會相信我。

江均搖搖頭，哭花的臉像隻被欺負的貓咪。
斷斷續續的說他也想相信，可是卻沒有勇氣。
最後。楚楚笑著說：「我會回來的，回來吃你煮的咖哩飯。」
眼見他就要關上門，江均大聲的吼著叫他等一下，他衝下床抓了一把鑰匙塞到楚楚的手裡。

「這是家裡的鑰匙，我只有這一把，爸爸這幾個月都不會回來，所以、所以……」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慢慢的吐出，眼淚也慢慢的抑止下來。
「所以你一定要回來，一定，我求求你。」

楚楚笑著接過鑰匙，他說好。一定。絕對。
說了好幾次，希望江均能夠相信他。也希望要是是真的，就好了。
最後門砰的關上。
江均的內心不斷的告訴他要去把楚楚追回來，但他始終停在原點。
因為他是江均，所以他要相信楚楚。
而且楚楚還說會回來吃他煮的咖哩飯呢。
勉強撐起一抹微笑，他趴在床邊，趴著趴著，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夢裡面。
他看到了楚楚，哭得很傷心很傷心。說著對不起。


08.01.24
×　　　×　　　×


隔天他感冒了，但還是硬撐著身子去了學校。
要關上家門的那一刻，他盯著空蕩黑暗的客廳好幾秒。
「他會回來的。」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也許楚楚是一大早就去幫他買早餐。
江均隨便找了個理由給自己，然後輕輕的關上門。

一整天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去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已經快被燒壞，外面又開始下了雨。江均一下了公車就奮命的跑回家，他在樓下大門慌張的找著鑰匙卻怎麼找都找不到。過了沒多久才想起來他早就把鑰匙給了楚楚，他深呼吸，慢慢吐出，好像按門鈴是一件很重大的事情。

一聲，兩聲，都沒有人回應。也許楚楚是去買晚餐的材料了，一定是的，因為他說要吃到他作的咖哩，所以絕對會回來的。只要再等一下下就好。

隨著時間一分ㄧ秒的過去，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而雨勢也變大了，他將身子縮的小小的蹲在大門外，冷得全身顫抖。
楚楚說的沒錯，他果然是雨神，也許還是瘟神。

直到下來到垃圾的阿公發現他倒在地上，他才好不容易醒了過來。
已經九點了，楚楚還是沒回來。
他覺得好冷，學校的外套失去了保溫的功用，因為他已經冷的骨血裡了。通通都凍僵了。

走上樓的每一步都讓他覺得吃力，最後停在家門口，沒有鑰匙，還是只能縮在門外的鞋櫃旁，像被遺棄的垃圾ㄧ樣，準備要丟掉了。通通要丟掉了。

×　　　×　　　×

等他在次醒過來的時後，已經被人放到了床上。
想坐起身子，卻發現全身無力。軟弱得一動也不能動。
「別逞強了。」一片熱毛巾覆蓋在他的額上，但是他知道這聲音不是楚楚。
「楚楚呢？」他好想下床，可是卻沒有力氣。只能咬著下唇，不甘心的咒罵自己為什麼那麼沒用。
「他回去了，搭昨天下午的飛機。你也真夠能睡，現在都已經二十七號了。」
「你騙人！」他勉強爬起身子，狼狽的看著路德。
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東西卡住，他好想大吼，可是喉嚨卻萬般的疼痛，跟他的心一樣痛。
路德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想聽，他也不想知道為什麼鑰匙會在他那。
但是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路德說楚楚去找他，然後把鑰匙給了他。
然後說拜託他照顧自己。
然後就這樣走了。
然後就不管他了。
然後等他回過意識的時後才發現，自己已經不能沒有楚楚了。
而對楚楚來說，有沒有他江均都是一樣的。
他很想哭，可是卻發現眼淚流不下來。

「不過你也真是的，我是不知道他對你有多重要，但要不是我早點過來你這裡，你早就凍死在門外了。」
「你不會懂的。」江均的聲音顫抖著。沒有人會懂的，楚楚對他來說有多重要，沒有人會懂。
「我是不懂為什麼總是有人會為了另外一個人傷心成這樣，但是自己的身體還是要照顧好啊！」他氣憤的站起身子，他是真的不懂，為什麼身邊的每個人都要為了另外一個不愛自己的人而把自己搞的那麼狼狽，連他也是。
「你不會懂的。」
他將棉被拉起來，蓋住自己的頭。好想好想就這樣消失。

「真的是……」
路德像是想到什麼，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差點忘了，這個是那傢伙叫我拿給你的東西。說什麼感情不會散之類的。」
他先是愣了下，他以為自己不會哭了，可是在接過那另外ㄧ片木頭刻的翅膀之後，卻又像瘋子一樣放哭失聲。

×　　　×　　　×

他其實很平凡，只是在社會的階程裡稍稍低微一點，一個流浪漢，但卻是傲慢的流浪漢，因為他是江均，將軍。
不斷在人群中尋尋覓覓自己的行李箱，能夠把他的一些回憶通通裝下去。
一些平凡人都有的回憶，一些感情一些傷害一些，一些傲慢的回憶。

他會把楚楚給他的，通通都收到抽屜裡。
他不會在繼續當那個可憐的懦弱的沒有翅膀的木馬。
因為他是傲慢的，流浪漢。名叫將軍的傲慢的流浪漢。


97.01.25
＊＊＊
完
＊＊＊

打了快一個月總算完結了，越打越長一點都不像短篇（菸
而且完全沒有聖誕節的氣氛，打結局的時後也是很懊惱，因為每次打的時後總是會和自己腦中愈想的有很大的差異（現煮的（真冷
而且我很矛盾，因為我不喜歡毛沒長期就在那裡談戀愛，而且我越來越喜歡大叔那種啾葛的愛情故事了（扭扭扭
所以啦，像江均和楚楚年紀小小就這麼啾葛，實在是很違背當媽的我的原則
不過沒差啦，現在小孩都馬很開放（疑
反正木馬是一篇平淡的文章，然後正篇傲慢的流浪漢則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打完(菸(抹(呼(?
總而言之，大家看的高興比較重要：）
希望大家看的高興噢噢噢噢：Ｄ
話說我還找不到能夠搭這章的圖片(嘆
已好心人要幫我嗎(哈哈咳!!
對我要PS
看完說個話嘛謝謝ˇˇ


此為(031傲慢的流浪漢Christmas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