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虛偽中的真實 (二)　　


「你……是不屬於我的……」我留給你這句話後，我跑了，因為我知道，我的眼淚就快掉下來了，我不想讓你看到，我不安的淚水。

　　為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要拋棄我，先是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而後在把我給重重的摔落，我的心ˋ我的靈魂，已經再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了。

　　　　　　〝櫻乃…媽媽很快就會回來的……櫻乃…〞

　　　　〝媽媽──媽媽──你不要走呀！！媽媽──！！〞

　　　　　　　　〝喔伊──喔伊──喔伊──〞

　　騙子！
　　你們都是騙子！
　　說什麼很快就回來，結果，妳還不是就這麼沉睡了……
　　
　　龍馬你也是一個大騙子！
　　說要保護我！
　　結果，你卻是傷我最深的人……
　　
　　我抱著書包跑著，我不想回家，也不想停下腳步，神哪！就讓我這麼一直的跑下去吧！永遠不要停──……

我跑到河邊的草坪上，我只知道我一直哭ˋ一直哭ˋ一直哭……不知道哭到什麼時候，我抬起頭來，看著前方的湖水，水面上一圈圈的漣漪，讓我看的入神，由小漸大，再從大變到模糊，最後消失－…

　　我和龍馬，是不是就和那漣漪一樣？從剛開始的初識，告白ˋ接吻，中間的遊玩ˋ談笑ˋ互相依畏……到現在的模糊關係，不清不楚，是否最終的結果，還是一場空──消失──呢？……

　　　　　　　　　　　＞－──────＜

　　咦？這是哪兒？我ˋ我怎麼在這……？花田？這是蒲公英花田？好多的蒲公英呀──…

　　　　　　　　　　〝櫻乃……櫻乃……〞

　　　　　這ˋ這是什麼聲音？感覺…好熟悉……難道說……

　　　　　　　　　　「媽媽？你是媽媽？？」
　
　　　　〝櫻乃……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所愛的人──…〞

　　　　　　　　〝媽媽……也會相信妳的選擇……〞

　　　　　　　　　　　「媽媽────…」

　　　　〝看到沒，這一大片的蒲公英正在為妳加油打氣呢──！〞

　　驀然，一陣風吹來，朵朵的蒲公英種子，隨風起飛，在空中搖曳，它們個個脫離了母親，獨自飛向天際，與風ˋ鳥共襄起舞────…

　　　　　　　　〝蒲公英的花語────…勇敢。〞

　　　　　　　　　　〝要堅強……櫻乃……〞

　　　　　我看的入迷，聽到媽媽的一聲話語，我猛然回頭，

　　　　　　「咦？媽媽──？媽───？」


　　　　　　　　消失了？！怎麼會？

　　我回頭看著滿天飛的蒲公英，茫然──…

　　　　　　　　「我可以……相信龍馬嗎──…」

　　　　　　　　　　＞－──────＜

　　我睜開眼，原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隨風起舞的蒲公英──…勇氣。

　　意識清楚後，我猛然發現，龍馬ˋ龍馬他，他把外套脫下來套在我身上，還ˋ還把我抱住在我一旁睡著了／／／／！

　　這ˋ這ˋ這………嗚阿～我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我ˋ我有點害怕，不ˋ應該說緊張，但我又希望龍馬就這樣一直抱著我，不要放手──…天哪──！我到底在想什麼呀！這ˋ這種時候，正常的女孩子都會把龍馬叫醒吧！可ˋ可是我──…

　　「嗯……櫻乃？妳醒啦？」

　　你忽然間的醒過來，讓我嚇了一跳，我這時候的臉一定是很很很紅的吧！！

　　我把你從我旁邊推開，你溫暖的手離開了我的背，你的臉上，好像有種說不上的落寞。

　　我們靜靜的望的湖泊，欣賞的湖上的波動，你起身，往湖裡丟了一個石頭，『碰──咚──』它沉下去了，就像我的心一樣，也漸漸地在我的心深處沉去。

　　「關於，剛剛的事──…」你先開了口，阿！對喔！剛才的事……我都忘了……。

　　我緊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你的回答，我又開始有想逃走的衝動了，我不想聽到我不敢承認的事實──…

　　「我想…這件事不要在隱瞞下去比較好……。」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不要來的那麼快好嗎？我希望我至少還有勇氣笑著和你離別。

　　　　　　　　　　難道媽媽夢中指的〝勇氣〞，就是指這個嗎──？

「我想…這件事不要在隱瞞下去比較好……。」

　　我緊閉雙眼，不想看見龍馬，雖然你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你的眼睛，但總覺得我看的到，看的到你那深澈如水的眼眸，彷彿就要把我的恐懼給看透了──…

　　我害怕、害怕失去你，害怕再回到從前，回到那過於真實的我，沒有朋友ˋ沒有媽媽，只會躲在角落暗自啜泣的我，從來不敢去面對生命中的陽光，或許，我一開始就該待在那最真實的黑暗中，無人知曉我的去向，那樣才是最好的──…

　　我們站在不同的點上，相遇，已經是非常困難了，至今將這兩個點用一直線相連，這不是逞強，是什麼？勉強相連上的直線，勉強撮合在一起的我們，這種姻緣，總有一天也是會斷的吧！

　　我靜靜的等待著你的下一句話，深呼一口氣，我不緊張ˋ不害怕，待會兒，我要開心的向你離別──…

　　「我的父母，是個現實的人……」

　　「咦？」這ˋ這是什麼？難道，他不是要說……

　　「對我的要求……總是非常高。」

　　「……」他ˋ好像有什麼心事……

　　「功課方面，是他們的第一要求，他們總說功課若沒第一，什麼事都成不了。」

　　「怎ˋ怎麼可以這樣說呢？！」

　　「是呀！」

　　我看見你走回，坐在我身旁，我疑惑，你不是要說……說ˋ說〝那件事嗎〞？我沒有勇氣開口問，因為，你的臉上，出現了落寞，一層厚厚的憂傷──…

　　「大人們都是這樣，只會把功課看的如此重要！」

　　「呃……」其實我媽媽就不會，她總說要盡情的去玩樂ˋ去享受──…我不敢說出口。

　　「所以啦！……嘿嘿……」你笑了笑，但那只是個虛偽的笑容──我看得出來。

　　「所以，你對朋友之間產生了不信任？」咦？我怎麼ˋ怎麼就這樣說出來了，我不是有意的，但ˋ但怎麼會………

　　你訝異的看著我，我急忙將頭轉開，我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對ˋ對不起…我ˋ我不是故意要這樣說的……對不起…」

　　「不………」你的雙手輕撫著我的雙頰，將我的頭轉面向你………我很緊張……不知該該做什麼舉動才好……但接著，你又將手放開，坐回。

　　「或許妳說的對…我不信任任何人……」

　　「嗯……那……」我語未畢。

　　「────…包括妳」我一臉吃驚的看著你，你卻無視於我的存在，眼神望向河際，好似在找尋著什麼。

〝────────…包括妳〞

　　　　　〝────────…包括妳〞

　　　　　　　　　　　　　　　　〝────────…包括妳〞

　　　　深深的……刻在我的腦海裡，不行，已經揮不去了……

　　　　　　直線的壽命，盡了──…
　　　　　　　　這段姻緣，盡了──…
　　　　　　　　　　又要…回到孤獨的兩點──…

　　　　媽媽！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勇氣，在這種時候，還有用嗎──…？

「────…包括妳」你望著河的邊際，眼神靜下。

　　而我，只能吃驚的看著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哭的感覺又湧上了…不，我的淚已經在眼框打轉了…好像…只要一眨眼…就會掉下……

　　你忽然的將頭轉過來，好像看見我這樣──…

　　「櫻乃…妳怎麼了…？怎麼在哭？」我沒發覺，我的眼淚，已落下成兩行…佈滿我的雙頰……

　　「沒、沒什麼，我沒事！」我故做堅強，用手把眼淚擦掉，試著用開心的口氣和你說話，轉頭，給你一個……虛偽的笑容……

　　「不用裝了……」你將我抱在你的懷裡。「這樣，是很痛苦的…」

　　「咦……？」

　　什麼時候，我學會了假裝…什麼時候，我脫離了真實…認識你的時候？與你相處的時候？……

　　你沒有說話，只是就這樣靜靜地將我抱住，擁在你懷裡…

　　微風徐徐吹來，近黃昏的天空，微微的透露出橘紅的色彩，參雜了些許的黯淡與憂愁，鳥兒，群起群落，忽高忽低，飛行模式完全由領袖帶領

　　龍馬，你可否知道，我的心情起伏，也是因為你，你高興的笑容，是我快樂的泉源，你的難過，我願意為你取代它，因為……是龍馬你，把我從黑暗的角落中拉出，是龍馬你的出現，使我知道什麼叫做〝快樂〞，你知道嗎……龍馬……？

　　我任由淚珠滑落，不願去擦拭它，在你溫暖的懷抱中，我的安全感，漸漸遺失，真實的恐懼逐而將我埋沒，止不住了眼淚……不行ˋ我不行了……

　　「龍馬，天色晚了，我該回去了…」我把你推開，將臉壓低，不讓你看見我淚流的臉龐，提起放在一旁草坪上的書包就起步。

　　走了一兩小步，沒聽見你道別的聲音，回頭看看，只見你的目光依舊望著河的邊際，不曾移過，就連我走了──…

　　我小跑步離去，不轉頭，也不說話，離開──…

　　　　　　　　　　　　　＞───────＜

　　進了家門，含著淚，不敢落下，匆匆的回到房間，門一關，我的淚隨即落下，我問著自己，這是我今天第幾次落淚了？就這樣吧！讓它落下！悲傷阿！請你隨著我的淚一起落下、一起消逝吧！

　　「櫻乃！吃飯了！快下來！」蓋著棉被，隱約聽到奶奶的呼喊。

　　「我……我在讀書，等會兒再吃！！」朝著門外喊了一下。

　　我起身，坐到書桌前，拿起龍馬最拿手的英語課本，開始讀了起來。

　　「merchandise,mercury,mention,midsummer……」念不下去…沒辦法專心……我到底在幹麻！何必要隨著自己的謊言來實行呢？！唉……我實在也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把頭傾斜趴在桌上，感受著桌子那毫無溫度可言的冰冷，面對著窗戶，看著那一顆星星也沒有的漆黑天空，喔不！有一顆，一顆閃爍著光芒的星星，就在月亮的旁邊──

　　「呵呵…不仔細看的話，還看不出來呢…」我自嘲的說著。

　　月亮所放出的光芒，比那顆星星還要來的溫暖──

　　「星星哪…是你吸取了月亮的光芒嗎…」龍馬……是我吸取了你的快樂嗎…？如果是，我願意離開你…重回我真實的黑暗，只願你……………

　　我一句一句喃喃的說著…總覺得，窗外的景色，怎麼…越來越模糊了……怎麼回事阿──…

　　我就這樣，趴在桌上，模模糊糊的睡著了，或許我還是沒辦法忘了龍馬，到了睡覺──…

　　　　　　　　　　「龍馬……我喜歡你──────…」

　　　　　　　　　　　還是說著我一直想對龍馬你說的話────────…

有人說，
　　假如，夢是彩色的，夢境，就會實現，
　　如果是黑白的，那就只是一個美麗幻想罷了──────…

　　夢，我夢到了，夢到今晚的天空，閃爍著星斗的宇宙，在星空上的你，被淡紫色行星的光影映在臉上，你的眼神空洞，失神，感覺無助，好似被什麼困擾著，淡，那時的我，在哪呢？我沒有存在，卻能看見你，我沒有意識，卻能感覺你，飄藐的無意碰觸ˋ無形的勉強生存，好奇怪，我…到底在哪…在哪……

　　　　　　〝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啪─────〞

　　「唔……六點了啊…該起來了。哈～～」櫻乃兩眼惺忪的爬起床，摸著頭，疑惑著，覺得昨晚做了什麼夢似的，怎麼想不起來了，歪著頭，思考著，沒辦法ˋ不管怎麼回想，都記不得……只是有種……空虛的失落感，不自覺湧上──…

　　　　　　　　　　　　　　＞───────＜

　　「好！接下來請翻到下一頁，越前同學，請念一下。」

　　「………………」

　　「越前同學？……越前同學！！！！」

　　「啊！！是、是！！」看見你驚慌的站起，急忙的翻著課本，有些結巴的念出句子。

　　「孔明分撥已定，先引五千兵去西城縣搬運………」你念著，我聽著ˋ望著，想著…你上課一向是很認真的啊！怎麼今天，卻在發呆呢…？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困擾你了…是因為我嗎……？

　下課，你異常的反常，有人向你走去，你將他們趕走，平常的你，會熱絡的和他們談天，今天卻……這一點也不像是你，你一個人坐在椅子上，頭整個倚靠在桌面，眼中無神，空洞────…

　　空洞？這眼神，我好像在哪看過…？在哪呢……？一份不安感頓時從我心中湧上，到底是哪裡呢？我始終想著這個問題，唔……好像是在…是在……………夢！我的夢裡！！對！就是那！！

　　晨曦的迷夢，霎時清楚的呈現在我的腦海裡，你無助的眼神，失落的臉龐，看不見你的笑容，聽不著你的笑聲，如此的夢，會是彩色的嗎？好像是……卻又不是……在寬敞的宇宙中，遼闊的星斗群裡，存有著不安及無畏的失落感，想找誰依靠，卻尋不著…尋不著……

　　　　　　　　　　　　　　　＞───────＜

　　到了放學，我依舊思考著所有關於你的問題，為什麼不笑，為什麼失落，為什麼，為什麼…？好幾個〝為什麼〞的問題圍繞著我整個思緒……

　　　　　　慌───────我只感到慌─────────……

　　如果你的失落是因為我？如果你眼神的空洞是因為我？如果４ˋ如果你不開心是因為我……？那我該怎麼辦？怎麼做、才能使你恢復？怎麼做────…

　　我打起勇氣，努力讓自己忘了你跟那女孩的事，起步，看見你的身影。

　　你站在窗前，遙望著橘紅的夕陽，迷望著五彩飄飄的雲朵，雙手托著下巴，你的眼，沒眨過，你是認真，還是無助？我佇立於你身後，你注意到我，我也沒出聲喊你，這樣的陌生互動，要持續多久……

　　下課的鐘聲又再度響起，不同的是，四周沒有同學們的笑聲，沒有老師們的責備，只有樹葉隨風沙沙作響，只有鳥兒高高鳴唱，寂靜──…安詳──…

　　許久，你終於回頭，終於看見了我…

　　「櫻乃，你怎麼在這？」

　　「呃…龍、龍馬，我可以跟你一………」語未畢…

　　「對不起！我今天想一個人回去。」你說完，立即起步，從我身旁擦身而過，碰觸到我的右肩，總覺得，那種感覺，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模糊，從前的熟悉呢？從前的溫暖呢？到哪去了？

夢中的我，到底在哪？是不是，消失了？我的感覺ˋ我的存在，是不是對你來說，消失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