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李樹枯死了！」

   女兒悻悻然跑進房來，她一向最喜歡吃李子，而且愈酸吃得愈起勁，不知是否天生味蕾就不太敏感。我只管抬頭笑笑，便又忙起勾織了。

   幾天過去了。

   「媽，李樹開白花了，好漂亮哦！」

   一天，女兒一往反常，三步併兩步的興沖沖跑進房裡來報喜了。

   李樹開花，意味著桃李舞春風的「早春」已離得不遠了。一年當中，也唯有歲尾年頭，才能體驗桃花的紅，李花的白。

   「曉玲，今年我們家可有大量的李子吃啦。」

   「真的？」女兒瞪大眼睛，滿臉疑惑，這道理她當然不明白，只緣我們家那棵李樹，難得一見落葉。

   「李樹先開花，後落葉，多不結果；要是先落葉，後開花，是可預見『子孫』滿堂。」

   其實，這番道理，何止小孩不懂，一知半解甚或全然不知道的大人也多的是呢！

   記得那年和孩子暢遊阿公店水庫，正逢暮春三月，草長鶯飛，滿山遍野是一棵棵長刺的木棉樹。極目所視，一棵棵光秃秃，枝椏上不見樹葉，我還諷刺人家：「你瞧，山主人大概錢太多了，木頭都枯了，還不砍倒城裡去賣人當燃料。」「哈，妳說什麼？」那才不是枯木，再不久，它會長出斑斑點點的蓓蕾，而後綻開火一般的紅花，而後結果，那便是助我們過寒冬的木棉花呀！」外子生長在鄉下，見識總比我多，我一時面紅耳赤，頓感孤陋寡聞，天天睡在一個木棉花枕頭上，卻不知眼前所見，就是木棉花枕頭的「老家」。

   物如斯，人又何嘗不然？

   有人一逢困厄，不是苟且偷生，便如臨大敵，驚慌失措，一經受打擊，便如一塊玻璃，經不起一摔而粉身碎骨，而一蹶不振了。且看松柏後凋於歲寒，雞鳴不已於風雨；且看梅花愈冷愈開花。到過陽明山嗎？櫻花枝頭朵朵紅之日，正是雪花飄飄之時。斯時櫻樹枝頭上，除了碎花，幾不原本茂密的緣葉。物極必反，否極泰必來，悲極樂將生，碰上一時困厄，何必垂頭喪氣，心灰意冷？何不學花木之堅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