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3-18 20:59:07apple
聽風再唱歌2
02
我承認，我常常對一個問題，只做邊緣的觸摸，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過
完整的部分，這的確是我個性中很大的缺點。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橫過
頭，旁邊有個痞子，穿著一條內褲，正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著，這個
傢伙就比我好嗎？
下午三點半，今天整樓的人似乎都集體翹課的樣子，我在房裡看小說，
貓咪在我床上睡覺，樓上的音樂狂正在用他的重金屬努力毀滅這棟樓，
而樓下的狗屎味則不斷從門縫下悄悄溢進來。
「學長，你這裡還能住人嗎？」小杰問我。
我說沒有辦法，目前貓姊還沒有給我們任何消息，大家只能將就一點。
小杰來把之前借我的光碟片拿回去，他掩著鼻子，皺著眉頭說：「這裡
味道很怪耶。」
攤攤手，我說我已經找過房東了，不過房東不大想管，因為他不住這裡
，所以他聞不到那陣噁爛的狗屎味，吃泡麵的時候，也不會有被重低音
震落的屋頂灰塵落在他的麵碗裡。
「弄農藥毒狗算了，一乾二淨。」小杰橫手在脖子上面做個割喉的動作。
「太殘忍了，一次殺那麼多狗耶！我做不到。」
「不然，就乾脆毒殺那個女孩好了，只殺一個，你看怎樣？」
他是唸環境工程的，用致命的化學毒物殺人倒是專科，我對他比出中指。
如果說，殺人可以不用償命、坐牢的話，其實我並不反對這種事，畢竟
武俠世界裡，給壞人最大的懲罰，就是一劍掛了他。可是這是二十一世
紀，我們活在警察還會開罰單的台中，這樣的環境，光是殺一隻狗就會
有事了，更何況殺人？
「處之泰然，萬物皆空，你看，人家那隻貓睡得多甜。」我指著貓咪說。
「是很甜，學長你看，他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噢！shoot！那是我的枕頭哪！
不管怎麼說，總之我們決定繼續住在這裡。住這裡只剩下一個好處，就
是沒有人會來拜訪，沒有人會來打擾。小杰那天離開前，已經嗆明了話
，他說我搬家前，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至於思考深不深入的話題，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因為我得開始準
備打工了。
大四，是個很怪的年級。明明還在繳學費，但是一個星期真正認真唸書
的時間卻很少。貓咪的電工學不知道學到哪裡去了，他最近不斷研究著
奇怪的創意發明，什麼會走路的煮咖啡機，什麼能跟冷氣機同步運轉的
電鍋馬達，千奇百怪，看著他把冷氣機拆了又裝，又從電子街買回一堆
亂七八糟的電線，我非常懷疑，究竟他有沒有可能在臨死前獲頒諾貝爾
發明獎。
「夢想，是從幻想裡面衍生出來的，你懂嗎？」
我點點頭。
「我現在做的事情或許非常無知，但是你知道嗎？電燈這種東西被發明
前，貝爾也被認為是個白痴。」
「不好意思，電燈是愛迪生…」
「無所謂，反正下一個世紀，你的子孫就有可能在電機科學史，跟世界
名人堂裡面翻到我的名字。」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披上外套，騎上他那部破FZR，又到台中市區去了
，他說，這次他要研究的，是可以把蚊子震下來的高音波發送機。
神經病，我這樣認為，甚至我猜他這一切，只是為了躲避嚴重的狗屎味
跟樓上的重金屬狂而已。
打開電腦，我一直思索著貓咪前幾天說過的話。
我歇斯底里，大驚小怪，我優柔寡斷，不夠深入，我想得太多，做得太
少…這些其實我都承認，但是說到我交不到女朋友，這個，就實在很…
翻開皮夾，本來有個透明塑膠的小夾層，是讓人家放情人照片用的，但
是直到現在，這個夾層放的還是一張我在新學友書局買來的小叮噹卡片
，我覺得非常悲哀，悲哀到好像連書櫃上面那一堆經史子集都在笑的樣
子，我彷彿還聽見了朱熹跟李白的笑聲。
中文系的出路如何，已經聽畢業學長姊講過太多，我從書櫃的玻璃門上
看見自己的倒影，這張臉，怎麼樣也不像個學者，我頭髮太長，蓋住了
臉，我走路沒有威嚴，講話沒有說服力，更沒有中文學者的道貌岸然。
去年跟貓咪一起睡過頭之後，我們已經錯過了報考教育學程的資格，所
以當不成正牌的老師。剩下的，可能只能當個作家，或者乾脆去混補習
班，去出版社當個小編輯而已。
下午四點半，陽光斜斜地照進八樓的窗戶，外面傳來遙遠的車聲，今天
，樓上的重金屬狂不在家。我安靜一個人，打開電腦。
先上了人力網站做登錄，然後到中部的幾個BBS的求職板上去找資料，
做點筆記。接著，我開始逛起BBS站的其他板，笑話板、心情板、日記
板，然後是詩詞板、歌詞板，這些都是我以前常常來的地方，逛著逛著
，很有緬懷過往的感觸，BBS好像是現在的學生一定會接觸到的東西似
的，幾乎沒有誰例外。
看完了詩文，我逛到小說連線板。想起大約半年前，我寫了幾篇短篇小
說，放到了連線板上面，曾經有過一些回應，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名
詞，叫做「網路寫手」。
不過這種身分好像不大值錢，也不能當作打工機會，所以我只是寫寫便
罷，沒有繼續下去。這半年來，網路上又多了許多小說，反正是一個心
靈空虛的下午，於是根據連線板上面的回應與推薦，我看起了大家心目
中的好小說。
所謂的好小說其實很簡單，濃度與深度夠的話，就可以算是了。我想起
教授說過的話，想要認真地從這兩個角度去看小說，結果，看了一下午
之後，我壓根兒就忘了這回事，跟著一堆愛情故事裡面的男男女女，不
斷轉折變化我的心情，有的很搞笑，我從頭笑到尾，有的很悲情，我從
頭難過到尾，直到天都黑了都沒有發覺，貓咪的聲音忽然從我背後傳來：
「你有空嗎？」
「幹嘛？」正在認真看著故事的我，沒有回頭地回答他。
「幫我叫一下救護車吧！」
「什麼？」我有點不耐地，轉過頭來看看門口，貓咪一臉苦瓜樣。
他一個人在他房間自己研究不知道什麼古怪東西，居然又發生荒唐的爆
炸，我看見他燒焦的上衣，還有被碎片渣得滿手都是。
我的天哪！問他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把高音喇叭接上變電器，一插電它就爆炸了。」
-待續-
人該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至少，也該是能控制的事情，這是千古不變的
定律。
我承認，我常常對一個問題，只做邊緣的觸摸，從來沒有認真去思考過
完整的部分，這的確是我個性中很大的缺點。但是那又如何呢？我橫過
頭，旁邊有個痞子，穿著一條內褲，正躺在我的床上呼呼大睡著，這個
傢伙就比我好嗎？
下午三點半，今天整樓的人似乎都集體翹課的樣子，我在房裡看小說，
貓咪在我床上睡覺，樓上的音樂狂正在用他的重金屬努力毀滅這棟樓，
而樓下的狗屎味則不斷從門縫下悄悄溢進來。
「學長，你這裡還能住人嗎？」小杰問我。
我說沒有辦法，目前貓姊還沒有給我們任何消息，大家只能將就一點。
小杰來把之前借我的光碟片拿回去，他掩著鼻子，皺著眉頭說：「這裡
味道很怪耶。」
攤攤手，我說我已經找過房東了，不過房東不大想管，因為他不住這裡
，所以他聞不到那陣噁爛的狗屎味，吃泡麵的時候，也不會有被重低音
震落的屋頂灰塵落在他的麵碗裡。
「弄農藥毒狗算了，一乾二淨。」小杰橫手在脖子上面做個割喉的動作。
「太殘忍了，一次殺那麼多狗耶！我做不到。」
「不然，就乾脆毒殺那個女孩好了，只殺一個，你看怎樣？」
他是唸環境工程的，用致命的化學毒物殺人倒是專科，我對他比出中指。
如果說，殺人可以不用償命、坐牢的話，其實我並不反對這種事，畢竟
武俠世界裡，給壞人最大的懲罰，就是一劍掛了他。可是這是二十一世
紀，我們活在警察還會開罰單的台中，這樣的環境，光是殺一隻狗就會
有事了，更何況殺人？
「處之泰然，萬物皆空，你看，人家那隻貓睡得多甜。」我指著貓咪說。
「是很甜，學長你看，他連口水都流出來了。」
噢！shoot！那是我的枕頭哪！
不管怎麼說，總之我們決定繼續住在這裡。住這裡只剩下一個好處，就
是沒有人會來拜訪，沒有人會來打擾。小杰那天離開前，已經嗆明了話
，他說我搬家前，應該不會再來找我了。
至於思考深不深入的話題，我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研究，因為我得開始準
備打工了。
大四，是個很怪的年級。明明還在繳學費，但是一個星期真正認真唸書
的時間卻很少。貓咪的電工學不知道學到哪裡去了，他最近不斷研究著
奇怪的創意發明，什麼會走路的煮咖啡機，什麼能跟冷氣機同步運轉的
電鍋馬達，千奇百怪，看著他把冷氣機拆了又裝，又從電子街買回一堆
亂七八糟的電線，我非常懷疑，究竟他有沒有可能在臨死前獲頒諾貝爾
發明獎。
「夢想，是從幻想裡面衍生出來的，你懂嗎？」
我點點頭。
「我現在做的事情或許非常無知，但是你知道嗎？電燈這種東西被發明
前，貝爾也被認為是個白痴。」
「不好意思，電燈是愛迪生…」
「無所謂，反正下一個世紀，你的子孫就有可能在電機科學史，跟世界
名人堂裡面翻到我的名字。」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披上外套，騎上他那部破FZR，又到台中市區去了
，他說，這次他要研究的，是可以把蚊子震下來的高音波發送機。
神經病，我這樣認為，甚至我猜他這一切，只是為了躲避嚴重的狗屎味
跟樓上的重金屬狂而已。
打開電腦，我一直思索著貓咪前幾天說過的話。
我歇斯底里，大驚小怪，我優柔寡斷，不夠深入，我想得太多，做得太
少…這些其實我都承認，但是說到我交不到女朋友，這個，就實在很…
翻開皮夾，本來有個透明塑膠的小夾層，是讓人家放情人照片用的，但
是直到現在，這個夾層放的還是一張我在新學友書局買來的小叮噹卡片
，我覺得非常悲哀，悲哀到好像連書櫃上面那一堆經史子集都在笑的樣
子，我彷彿還聽見了朱熹跟李白的笑聲。
中文系的出路如何，已經聽畢業學長姊講過太多，我從書櫃的玻璃門上
看見自己的倒影，這張臉，怎麼樣也不像個學者，我頭髮太長，蓋住了
臉，我走路沒有威嚴，講話沒有說服力，更沒有中文學者的道貌岸然。
去年跟貓咪一起睡過頭之後，我們已經錯過了報考教育學程的資格，所
以當不成正牌的老師。剩下的，可能只能當個作家，或者乾脆去混補習
班，去出版社當個小編輯而已。
下午四點半，陽光斜斜地照進八樓的窗戶，外面傳來遙遠的車聲，今天
，樓上的重金屬狂不在家。我安靜一個人，打開電腦。
先上了人力網站做登錄，然後到中部的幾個BBS的求職板上去找資料，
做點筆記。接著，我開始逛起BBS站的其他板，笑話板、心情板、日記
板，然後是詩詞板、歌詞板，這些都是我以前常常來的地方，逛著逛著
，很有緬懷過往的感觸，BBS好像是現在的學生一定會接觸到的東西似
的，幾乎沒有誰例外。
看完了詩文，我逛到小說連線板。想起大約半年前，我寫了幾篇短篇小
說，放到了連線板上面，曾經有過一些回應，那時候，我認識了一個名
詞，叫做「網路寫手」。
不過這種身分好像不大值錢，也不能當作打工機會，所以我只是寫寫便
罷，沒有繼續下去。這半年來，網路上又多了許多小說，反正是一個心
靈空虛的下午，於是根據連線板上面的回應與推薦，我看起了大家心目
中的好小說。
所謂的好小說其實很簡單，濃度與深度夠的話，就可以算是了。我想起
教授說過的話，想要認真地從這兩個角度去看小說，結果，看了一下午
之後，我壓根兒就忘了這回事，跟著一堆愛情故事裡面的男男女女，不
斷轉折變化我的心情，有的很搞笑，我從頭笑到尾，有的很悲情，我從
頭難過到尾，直到天都黑了都沒有發覺，貓咪的聲音忽然從我背後傳來：
「你有空嗎？」
「幹嘛？」正在認真看著故事的我，沒有回頭地回答他。
「幫我叫一下救護車吧！」
「什麼？」我有點不耐地，轉過頭來看看門口，貓咪一臉苦瓜樣。
他一個人在他房間自己研究不知道什麼古怪東西，居然又發生荒唐的爆
炸，我看見他燒焦的上衣，還有被碎片渣得滿手都是。
我的天哪！問他怎麼回事。
「不知道為什麼，我把高音喇叭接上變電器，一插電它就爆炸了。」
-待續-
人該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至少，也該是能控制的事情，這是千古不變的
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