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


說實話，解開封印的那一瞬間我腦中只有這個字。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故事書中的什麼發出萬丈光芒，一眨眼罷了，身體就變的如此不熟識。

跟以前相比起來相當修長的手腳，體格終於也不是萬年的兒童體型，上一刻還只比椅子高的自己在剎那間已經可以輕易的撞到門檻。


身上的衣物也變成了詭異的黑色服飾，手中早已不是那把簡陋石槍，手頭上一把銀白色的長槍，材質不像各類金屬，握起來揮舞幾乎感覺不到他的重量感。

槍上有著無數猙獰的鬼怪圖樣，在槍頭粘接處更是有著四翼的蝙蝠翅膀。


「哈哈哈哈哈……」

餐廳內，六人或站或坐，有些生飲著人血，更有些啃咬著昔日玩伴的身軀，彷彿都是惡魔的化身、撒旦的使僕。

眼前的景象，再也沒有更好的形容詞了－－地獄。

「哎呀，少爺您都解封啦，那太好了，真不白費我們的一番苦心啊。」從門口走來的馭風跟星金兩人面帶微笑的說著。

「都到了嗎？說完了嗎？」一道陌生又無比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厄魔從陰影下緩緩走了出來道：「那就全部都去死吧，一個不剩。」

變化的不只是我一個，厄魔也理所當然的解開了封印，成長成了他的本相。

銀灰色短髮，暗紅色的眼睛，稱不上強壯但也算是結實的身材，適中的眉毛配上大眼，走出去我不迷死村中那群少女們有鬼的清秀臉龐。

身上穿著一套暗橘色的合身布衣，最令人注目的就是全身上下的槍枝，在背上有著一把跟我長槍同樣色系的狙擊槍而手上的兩把鮮紅小槍上有著深黑的十字架，腰後的T91上則遍佈著蒼白的人頭……


「死？」眾人大笑了起來，坐在壁爐旁的怒雷站了起來，將掛在牆上的莉莉娜的頭顱硬生生拔了下來，笑著丟給站在我們身後的星金：「我們這麼勞心勞力的幫少爺解除封印了，少爺您就別開這種玩笑了。」

「對啊，我們不過殺了幾個平民罷了，老爺他－－啊！」剛要接過莉莉娜在半空中飛舞的頭顱時，星金的手掌就這麼消失了，或許還有空氣中的肉末可以證明他上一秒是存在的吧。

厄魔甩掉手槍擊發後的煙霧，轉身對著抱手掙扎的星金笑道：「那我現在想要殺幾個下僕，應該沒有人要阻止我吧？」

「莉莉娜……」在這位往日大姐的額上親吻了下，接著我將她輕輕放在桌上：「你就好好看著吧，壽星要表演嘍。」話剛落，手上長槍就朝著最近的一人斬去。

來不及反應的古土人頭就飛舞了起來，然後結實的一聲槍響，腦漿頓時噴灑在牆壁上，映著燭光格外令人膽寒。

厄魔轉身對著走廊的兩人掏出Ｔ９１掃射，馭風跟星金在狹小的走廊上不斷進行著三次元移動，嘗試逃出門口先撤退整備，但即將到達時卻沒注意到亂戰之中被丟出的一根不起眼的圓瓶。


身後傳來熱辣的爆風跟崩塌聲影響不了我接下剩餘五人的接連進攻，滴水不露的防禦，長槍舞的如四處穿插的白光般，其中不斷有著血花噴出，更為這難得一見的美景增添了一股艷麗。

鑽得一個空隙，槍頭就朝著漩空的肚子戳下，連槍帶人就朝著牆上釘！

見手上無武器的我，四人直接攻了過來。

「懺悔吧……」陰森的語調加上後方慘叫著的漩空，四人不禁一愣，卻仍然拿刀往我身上斬下。

手一伸，握拳。

「到地獄去懺悔吧！」

四人腳下被突然竄出的骷髏手臂抓的死牢，在剎那間，我已在手上再度幻出一把銀槍，將四人一次串起，手腕一轉，全數分屍！


「哈哈哈哈哈。」

剩下上半身的鬼火大笑了起來，絲毫不在意他的心臟在外面滾動的樣子。

「幹，笑個屁啊。」一腳往他的頭上踩下洩憤，卻想不到四周也傳來其他人的笑聲。


「恭喜少爺，賀喜少爺。」馭風那張臉突然又從門口出現，其餘七人跟在他身後魚貫而入，不一會，剛剛死掉的八人全都又好好的站在我們眼前。

「操……操！有鬼啊！」厄魔叫的比鬼還像鬼之後就朝著他們掃射。

「繼續怕鬼作祟就不要殺的這麼慘啊……」漩空打量依然被釘在牆上的自己，搖了搖頭。

「你那還算好了，我們可是被分屍又被炸爛的。」其他人不滿的抗議著，我跟厄魔依然一臉不可置信。


啪，一聲響指。

暖風吹來，在皎潔的月色之下，我們站在孤兒院不遠的草原上。

彷彿一切回頭似的，我跟厄魔依然姿勢不雅的貼在一起，不同的是我們的身材卻不是如先前般大小，看來並不是站著作夢……


「恭喜少爺了，突破了幻術，突破了封印。」八個隨眾齊聲說。

我跟厄魔比出了最為修長的手指大罵：


「他娘的！」




厄魔先在樓下跟小朋友解釋並安頓情況，我則是到莉莉娜房間去探看下據說暈倒的莉莉娜。

果不其然，莉莉娜依然躺在床上，表情扭曲、頭上冒著冷汗，看來是在做惡夢了。

「莉莉娜、莉莉娜，醒醒啊。」

「嗚哇啊！好可怕，院長死掉了……院長人這麼好怎麼會……」剛睡醒的莉莉娜突然就往我身上一撲，隨即又發現這個體形不太熟悉，定神一看後臉紅警戒的看著我：「你、你是誰？」

「理論上是弒極。」看著莉莉娜明顯不相信的眼神，我就知道要有麻煩了，趕緊將這份苦差事推給剛上樓來的厄魔：「小魔，這就交給你解釋了。」說罷，就朝著樓下跑去。

「喂！」剛踏入房門就被交付重任的厄魔一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樣子，轉頭看到莉莉娜縮在床上的樣子就知道必須把剛剛跟那群孩子說的話再說一次……


回到自個房間，也沒心情吃晚飯了，就朝著椅子一坐，對著鏡子開始打量自己。

一頭及肩的白色頭髮，金色的瞳孔並且有著壯碩卻不及巨大的身軀，長的比厄魔清秀許多！雖然自己這樣說會害羞啦，嘿嘿……

「一個大男人對著鏡子嘿嘿的笑噁不噁心啊……」不知道何時來到房門口的厄魔狠狠的從要害進行了吐嘈攻擊，我只能用無視來迴避……


半夜，被吵醒的賓喪業者接聞院長死亡的消息，急急忙忙的來將院長的屍體莊重的接走，院長在這個村落還是算有人望的，喪禮將在後天舉行，業者拍胸保證會辦的莊嚴隆重。

隔天早上，我跟厄魔還有莉莉娜目前三個算是孤兒院老大的傢伙去四處處理有關喪禮的事宜，忙活到晚上才結束。

「莉莉娜，晚餐、晚餐。」厄魔坐在那張以前用的椅子上，早先有點寬的大小已經變的有些擠；嘴上不住的抱怨：「今天跟村子裡那群人解釋了半天，到最後才隨便扯了個謊說自己是孤兒院的關係人，不然他們的態度真夠嗆人的……」

「呼，好了啦！再說為什麼一定要我煮啊……」莉莉娜將最後一鍋湯端上了桌，一邊解下圍裙邊抱怨著：「反正瑪莉也會煮啊，我都當了這麼久的煮飯婆，今天這麼忙還不能休息下……」

「因為我就是想吃你親手煮的。」厄魔端正坐著，眼神毫不猶疑的直視愣住的莉莉娜。

「哎，你、你怎麼突然說的這麼……」莉莉娜臉紅著不知所措，抓著衣角不住的蹂躪。

「那妳，」厄魔走上前去，抓著莉莉娜的手道：「會愛上我嗎？少女。」

「這、我……」一瞬間，莉莉娜的臉變的通紅，頭上冒出絲絲蒸氣。


「白痴，別玩了。」一巴掌從厄魔的後腦杓打下去，真受不了這小子……


喝掉了最後一碗湯之後，我拍著飽漲的肚子剔牙：「呼，好飽好飽……還是莉莉娜做的好吃，莉莉娜最高！」

「呵呵，看你們的吃相跟鬼一樣，以後又不是吃不到。」正收拾的莉莉娜笑道。


「咳，莉莉娜，其實」我跟厄魔相視一眼，鼓起勇氣道：

「我們明天喪禮結束之後，就要直接出門旅行了。」


清脆的陶瓷破裂聲，鍋碗瓢盆全都摔在地上，莉莉娜的笑容定住了，宛如時間魔法一般。

「這……為、為什麼要這麼趕呢？」依然笑著，那僵硬的笑容跟圓睜的大眼睛訴說了她突如其來的不解跟驚嚇。


「我們在待下去就會不想走了……莉莉娜，懂嗎。」

磅

剛拿起的碎片又摔落在地上，莉莉娜蹲下去整理時道：「洗澡水熱好了，你們先去洗澡吧。」

「莉莉娜……」

「你們先去洗澡，好嗎！」


那聲音，哽咽的令人心疼。


半夜，躺在床上的我們聽著隔壁莉莉娜不斷傳來的哭聲，兩人都不發一語。


法會很簡單就結束了，聽完法師一長串的訟文、木魚敲一敲後就簡便下葬。

親自鏟完泥土，看著院長的墳墓，獻上百合花束之後，我們先是回了孤兒院整備好行囊，隨後跟小子們道別，緩緩行至村口。


「走了喔。」

「……」

「真的要走了喔。」

背上背包，對著莉莉娜揮了揮手，踏上旅途。



「會回來嗎？」莉莉娜拉著我們的衣角，眼框含淚，泣聲的說。



「不是早就約好的嗎？」

兩位少年轉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