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8-28 11:53:31幕後黑手

Catherine 16*10

  心裡是忐忑不安的。

  在趕往醫院的路上,我們四人都沒有多說什麼,我騎車載著馬子、菜頭載著草莓,一路上風塵僕僕。

  電話裡靜妮的驚慌讓菜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我們都拉了出來,直接朝醫院前進。

  其實不用菜頭拉,我們的動作一點也不慢。

  走向停車處的那幾步路,菜頭大概跟我們提了一下電話那頭的情況。

  大約半個小時前,靜妮和韓堯騎車往K書中心這裡過來,騎到一半,突然間輪胎刺到不明東西破了,韓堯下車察看時,被一輛快速駛過的汽車撞到,當場飛了出去。

  靜妮在驚嚇中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不過,沒等救護車到場,靜妮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就直奔醫院而去。

  好在靜妮碰到的是一位好心的計程車司機,否則怕事的人大概停都不會停就跑了。

  人心,在危難的時候看得最清楚。

  菜頭轉述,靜妮只說她會在醫院一樓大廳等我們,韓堯人正在手術室,其他的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

  這在我們聽來簡直比直接告訴我們結果如何還要難以忍受。

  可是,我們都這樣難耐了,何況是當場目擊且那樣愛著韓堯的靜妮....?

  那是多麼殘忍的打擊。

  我感覺得到馬子輕輕環住我腰際的手在發抖,或許是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馬子的手第一次這樣繞上了我的腰。

  那是之前我載她從來都沒有的事。

  我想,馬子心裡應該很害怕吧?

  害怕到需要有個比較安穩的感觸讓她寬心一點,畢竟,怎麼也很難相信韓堯現在人在手術室裡面。

  糟糕一點,或許他正在跟死神搏鬥。

  「馬子,」我緩緩地說著,雖然感覺鎮定,但其實我內心也是混亂著的:「別怕,韓堯不會有事的。」

  「嗯...。」沉默了五秒,我聽見馬子的回應。

  一道很輕很慢的回應。

  到了醫院,我們將機車停在附近的人行道上就直接衝入醫院大門。

  「在那邊!」草莓一下子就發現靜妮一個人坐在醫院大廳的角落椅子上,將我們的目光帶過去:「靜妮!」

  靜妮一聽見草莓的聲音,立刻就揚起臉找我們在哪裡,臉上的驚恐表露無疑。

  即使我當時站在那麼遠的地方,還是看得清清楚楚。

  真的不誇張,清清楚楚。

  我們跑到靜妮面前,草莓與馬子就蹲在她身邊,緊張地問著現在的情況怎麼樣,靜妮只是渾身微微抖著,霎時竟說不出話。

  草莓與馬子連聲安慰著,靜妮的神情慢慢鬆緩了下來。

  菜頭向四周望了望,見靜妮的情緒平復點了,急問:

  「妮妮,阿堯呢?他還在手術室嗎?」

  靜妮輕輕點頭,話似乎仍然哽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馬子站了起來拍了菜頭一下,對菜頭抱怨著:

  「菜頭你真的很笨耶!人家靜妮現在心情這麼不好,你還問她那些廢話問題,你體貼一點好不好?」

  「曉羚、曉羚!我沒有惡意啊!我也很擔心妮妮和阿堯啊!」

  靜妮趕忙揮了揮手,吞吐地說:

  「好、好了啦...曉羚,不要這樣嘛....菜頭也只是、只是擔心而已嘛。」

  菜頭還對馬子擺出勝利的表情,沒有發現我的眼神在告訴他,現在完全不是搞笑的時候。

  草莓輕聲詢問靜妮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靜妮卻顯得六神無主,看來,她也不知道前因後果為何。

  等靜妮回過神來時,撞到韓堯的那輛汽車早已逃得不知去向,她的眼裡只看見韓堯倒在起碼五公尺遠的馬路邊....。

  「被那傢伙逃了嗎....?」菜頭低喃。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人想去苛責靜妮,因為這個意外來得太教人無法防備了,失神也是難免。

  馬子問靜妮有沒有通知韓堯的家人,靜妮這才想起,點點頭說等一下要打電話去韓堯家裡。

  馬子摸著靜妮的頭,緩緩地安慰著她。

  那個畫面給我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似乎有種莫名的光輝。

  菜頭看了我一眼,對我說:

  「阿豪,不如我們去找找阿堯動手術的手術房吧!或許阿堯已經動完手術了。」

  「然後呢?」

  「連妮妮也不知道阿堯的狀況,或許沒有我們想像中嚴重,去看看也好?」菜頭瞧著靜妮的眼神,有著一絲疼惜的意味。

  我看靜妮的眼眶有著幾滴水漾,於是點頭:

  「也好,就讓靜妮先休息一下吧。」

  馬子看我和菜頭就要走向服務台去,也和草莓攙扶起靜妮,對我們說:

  「治豪,那我和草莓帶靜妮去外面呼吸空氣一下好了,等一下看怎麼樣再打我手機哦?」

  「好。」

  我和菜頭朝服務台走去,醫院裡面的氣味並不好聞,氣氛也頗為緊張,好像一點也放鬆不下來。

  我不喜歡這種感覺,好像整個人被綁住了,手腳都快要不聽使喚。

  彷彿一座變相的巨大牢籠。

  我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卻忽然看見靜妮跌坐在地上,馬子與草莓想拉她起來都拉不動。

  我立刻回身跑去,菜頭也跟上來。

  「怎麼了?」我和菜頭也是緊張著:「靜妮!妳怎麼了嗎?」

  靜妮隱忍許久的淚水終於承受不住內心的痛苦難過,靜妮的聲音不是很清楚,但卻絲絲入耳:

  「我沒看到、我沒看到...。」

  「沒看到什麼?」草莓和馬子齊聲疑問。

  靜妮的眼淚仍快速地滑落,卻沾點安靜:

  「沒看到、我沒有看到....我、我真的沒有看到....。」

  我們圍在靜妮身邊,也不顧醫院裡旁人怎麼看過來,只聽見靜妮的哭泣那樣傷心:

  「為什麼...我沒有看到車牌?我沒有看到....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一瞬間,我覺得鼻酸。

  也覺得失去了某些內心許久不曾憶起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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