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話夢三

昨晚睡覺時，又夢到老媽了。

老媽往生已經有兩百日，這是第二次夢到她。夢境裡我帶她出去遊玩，搭火車旅遊，抵達某個觀光景點，我們下來遊玩，是一處風景很優美的大湖，有一個人在水裡抓魚，老媽要我詢問人家看，這裡有沒有蓮藕?我忘記蓮藕英文怎麼說，就不理她，逕自拍我的照片。爾後行走到一間專賣禮品店的地方，老媽看到兩個鑰匙圈很可愛想要買，我看價錢是兩元，台幣三十來塊，覺得貴了，就跟她說:
「在這種地方買這種東西，不值得，回台灣後再買更可愛的給您…。」就拉著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想:難得帶老媽出門，也才兩美元而已，有什麼不捨得的呢?就又折返身去買來給她。

這輩子，很少有機會帶老媽四處遊走，就連十年前，幫她他倆老辦好護照了，想說她他們倆這輩子從沒出國過，要帶她他們到香港走走，後來她他們覺得太貴了，又不去了。我帶她他們倆老搭飛機兩次過，是從台南飛到台北，返程她他們自己搭巴士。也曾想帶她他們倆老來美國走走，但，老媽的心臟裝了一個人工網膜，無法長途飛行，從台灣飛往德州，轉機折騰一番，沒有二十來個小時是無法抵達目的地。

老媽走了，想說帶老爸出來走走，但，老爸已經八十五歲了，萬一在旅行途中有什麼閃失，也是一件憾事，老爸經常要抓中藥煎來喝，出門在外總是不方便，所謂:出門萬事難、在家萬事意。老人家總是較念床，出門才一晚而已，就已經不習慣了。在台時，我讓二哥開車送他來山上住宿，才住一晚而已，隔日早上就跟我說:
「我想今天回去…」哇，山上這裡沒有巴士、計程車，那裡容易說:要來就來、要去就去…。後來想想:老人家嘛，就是這個樣子，在這裡不放心那裡，在那裡不放心這裡，有時，我們都會犯這樣的毛病，別說是老人家了。

也許，近來特別想念老媽所致。想著:生前都沒有好好陪陪她，總是在聚少離多的境況裡，這輩子已經沒有老媽可以叫了，突然覺得很「淒涼」…，老媽往生已經有一段時日了，近來真的常常想起她來。

有些感情不是在消失的瞬間會傷感，反倒是在時日有了距離後，反而會「思念」，誰說:時間是最好的療傷，有時時間反倒是「傷感的起源」。當然，萬象無不是假相，就連雙親的來與去，也是宇宙自然循環的現象，雙親是這輩子的恩人，生前無法好好回報，用著偶爾的思念，也算是一種回饋的行儀。想著:今年返台要好好來陪陪老爸，如果可以的話，帶他出去旅行一趟，讓他體會不同的文俗與民俗。

夢中的老媽，依舊健壯如昔，只是人老來，總是會較依賴後輩的我們，想著:有一天我們老來，是不是也會變成她他們這般樣，總有一股落莫感?年輕時可以呼風換雨，但，老來卻是如何也無力了…。

沒走到那樣的年歲，如何也無法體會，她他們的心境，待走到了，卻是已晚矣!

印光大師說:
「看到別人死，我心熱如火;不為熱他人，看看輪到我」。是的，老媽的倩影只能在記憶深處和照片裡覓尋，但，若干年後，也輪到我快往生時，那時的我，才能夠領悟到:為什麼老媽病危、病痛時，拼命喊叫著外祖母來解救她?病苦時喊叫著爹、娘來解厄，是人與生具來的本能，老媽當時唉嚎的情景，現在一一在眼前浮現…。

沒有病苦過的人，如何也無法領略到，那種痛澈心肺的苦痛是什麼滋味?當時的老媽，躺在安養中心裡哭喊，我竟然可以冷漠的不打理她，逕自繼續看電視…，現在想起來，實在覺得:當時的我，實在是冷酷無情的很…，時光是無情的，永遠無法倒回轉，現今的我，只能多多唸誦經文迴向給老媽，祝願她:往生蓮邦，倒駕慈航。阿彌陀佛!1-16-09

圖:觀音廟這一盆蓮花是純白色系的，美的很嬌柔，像母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