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故事二

第一次見她時，我就驚嘆於她的美麗和高雅，事先要至她府上時，好友P就和我說過她的事，我也只是聽聽而已，想說既然曾是高幹的女兒，怎麼會落得這個樣子呢?沒錯，她現在的境遇就是「不太好」，這是這樣子，在碰到無盡的釘子後，到了最後關鍵時刻裡，在萬萬無策之下，她才會想到要來找我，求我給她想辦法、設法給她點子，她現在的問題到底要怎麼做、怎麼解決才能處理掉眼前燃眉之及的困況。

這麼多年來，好友P提到她當初是怎麼樣來到美國、又怎麼樣被安置在她府上，曾經和她共處一個屋簷下等等…，聽也只是聽而已，沒見到她本人，我是如何也無法把這麼樣一個美麗的女子，和她曾經落難、無依的情境相連一起的，她有兩個兒子，一個殘障丈夫，她的命運如此，一半要怪她自己意志力薄弱、另一半則要怪她的父親，把她安排到蘇聯老大哥那裡去唸書，今天才會落個左右為難的境遇。

幾個月前，應該是今年二月上旬吧，我和P一起來看望她，當時，P和她約好時間是上午十點，結果她快十點半才匆匆開車趕回，就讓我和P在她家門口外站著等她，二月初旬的達城，尚是寒風蕭瑟的冷天，我是一邊站著、一邊對她這個人唸唸有詞，覺得她這個人太不禮貌、太沒意思了，如果真的不方便的話，就不要答應讓我們來看她，如果答應了就不要讓我們在外面吹冷風枯等，這麼樣的人我是在心底裡拼命打著「差差」，P告訴我說:「她現在境遇不好，表面上又要做得很好，她其實很苦的，她不太願意我們來見她，我堅持要過來看她，她才勉強答應，她是外強內弱型的人，就看在我的份上，不要讓她難看吧…。」，P用著懇求的眼神望著我，我也不好再繼續數落她的不是了。

她趕返家裡來開門讓我們進去坐坐，她的兩個兒子確實皮的什麼似，我們三個大人在那裡講話，這倆個兄弟卻在那裡打吵又吵架，屋頂真的快破裂了…，曾經是大千金小姐的她，要侍候三個小孩，她兩個皮得什麼似的兒子和一個半殘癈的先生，她心裡的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得到的，這就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面，她人很客氣，當然嘍，客人都來到家裡，不客氣也不行，但，她開口講話毫無哩頭，不知道是太忙了呢，還是太慌張了，總之，話題不太能夠連貫，她和P話講一半時，知道我四月下旬會到北京，突然就把話題一轉，對著我說:「啊，我有一樣東西要託妳幫我帶給我媽媽，我現在就拿給妳，不然待會我就又忘了…。」，她隨及從沙發上起身，去找那個要託我帶到北京去的東西，原來是她兒子的畫作，一個是六歲、另一個是四歲，尚在幼兒園裡就讀，學校把學生的作品做成小軟布，可以隨時貼在壁上或冰箱上裝飾的小東西，她約莫找了三、四分鐘才找到，一邊找一邊向我們道歉。

她出身的背景錯是蠻不錯的，父親是某公家機構的主管，算是高幹級的領導了，她和妹妹也都受過高等教育，她還是國貿系出來的，當年在校時，她就是學校裡的校花了，追求者不計其數，她卻和一個同校不同系的人交往，她的父親很不滿意這個男人，待她畢業就想辦法把她送到蘇聯去唸研究所，當時，她父親認識的人也在那裡，就想說女兒在那裡有人關照一下較好，中國大陸人民要出國，不是那麼容易，到蘇聯去的簽證總是比到美國來容易多了，就這樣她被安排到冰天雪地的俄國去了，一個女孩子，在那樣的環境裡，自是孤寂又落莫，當時，她的丈夫也正好外派去那裡工作一段時間，在某種機緣下，他見著了她，就生起了一定要把她追到手的想法，那時，他已經有了妻室，但，他看她長得美麗，覺得這麼美麗的女孩不追到手，讓別人追去了多可惜啊，他知道她在情感上受了挫折，芳心正無依時，此時乘隙而入是最好的時機了，她就被他的慇勤迷惑，不知不覺中了他的圈套投向他的懷裡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父母親懊惱也於事無補了。

他處理掉他的前段婚姻，改娶了她，不料他的舊疾卻復發了，以前他曾在工地裡摔下來過，腰和脊椎都受過傷，人現在無法直立起來，為了要來美國，他她們婚後就加入基督教，以神學院學生的身份來美就讀，為了要繼續留下來，他她們倆已經拿了七個碩士學位了，曾經被派返北京教會工作過，但，不出兩年就又申請來美繼續唸書，唸神學院是無須花費毫分，一律由教會供應，教會已經使出最後通碟，要他她們返國為神服務，不能再繼續深造了，但，為了小孩、為了這裡較好的醫療設設，他她們還是要繼續留下來，在無計可使之下，她請求我幫忙，我這個他她們眼裡的魔鬼也許比他她們的神、上帝還管用吧，不然的話，他她們如何干冒上帝的旨意來找我這個「異教徒」呢，我的法子確實比他她們的上帝靈驗些了，目前已經有一些眉目了，對於他她們的去留…。19,7,05

圖:比較遠的那棵樹，就是我每天經過時都會去偷拔幾粒來吃的「無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