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身上的毛衣彷彿成了火爐，三十幾度的高溫，是冬天的柬埔寨。平實的吳哥窟機場，連空橋都沒有，諾大的停機坪上，旅人魚貫進入海關。不知是團體的關係，我們的護照交在領隊手上，連檢查都不必。出境入境在一天就蓋好，整本護照還放在海關那保存，我有些心驚，會不會過幾年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發現另一個女人，用著跟我一模一樣的中華民國護照?

不很制度化，不很法治化，柬埔寨仍舊徘徊在文明的邊緣，遲遲不肯進步。但觀光客終究是進步的力量，道路不怎麼平坦，卻在兩旁看見一棟又一棟的五星級飯店，華麗、休閒、厭厭地排列在凌亂的街道旁，與飯店爭道的，是四處可見的摩托車、人力車、極新穎或是極老舊的汽車、小販、與穿著拖鞋的忙做生意的柬埔寨人。

生意人，在柬埔寨可算得上是有錢人。不論是水果攤、小吃攤、按摩店等等，已經可以算得上是上等的中產階級，因為最貧窮的人，得乞討謀生，或許連像樣的居所都沒有，他們住在水邊。

用幾根木頭搭起的棚架，加上草做的屋頂，這就是水上人家。每天賺取今天的所得，明天繼續一樣的工作，因為一日所賺，可能連吃飽都不夠。

這裡的11到4月是乾季，湖面積為3000平方公里，所有的人可以住得比較靠近城市，買賣也方便。但到了5-10月的雨季，落雨頻仍，湖面積變成10,000平方公里，此時水上人家，得搬家。搬家，真的是整個家搬走，拆掉柱子棚子，家當，就是自己。我好奇的問，四處搬家的水上游牧民族，萬一有人要寄信給他們怎辦? 當地導遊笑笑說，他們彼此都認識，不需要地址，問問，就找得到。那~不用繳稅嗎? 稅單記到哪?

導遊笑著，他們不用繳稅。在這裡，月收入150美金以下不需要繳稅，這裡的國民所得是每個月50元美金。這些水上人家，連50美金都賺不得。靠著乞討與販售維生，這裡的孩子，每個都是生意高手，或者，乞討高手。

隨著一艘艘觀光船前進，聰明的小販做起了生意，但卻用弱小的孩子，進行交易。母親用快艇追趕著觀光船，兩船相近時孩子身手矯健地爬上我們的船，兜售芭蕉、可樂，小小的身軀只到我們的腰際，含糊地說著中文、英文，早已習慣觀光客的相機，小朋友們臉上仰著令人垂憐的表情。乞討、哀求、銷售汽水、水果，這些婦人孩子靠觀光客賺錢，獲取一天的生活費用，住在幾平方米的水中木屋。

這裡沒有自來水，也沒有瓦斯，水，得購買，柴火，得自己砍伐。正巧是向晚時分，幾戶水上人家升起裊裊炊煙，忙碌的小販兜售著蔬果，婦人準備煮飯，孩子放學回家，生活，正準備開始。

我們的船剛靠上休息台，婦女划著船靠岸。船上的小男孩被活生生的蛇環繞，明明就是男孩卻被穿上裙子，戴上大花，臉上擺出無辜哀求的表情，乞討著飽餐一頓的金錢。

見我們沒有施捨一毛，他們失望離去。

在這裡小小年紀就得學會生存，人生以不餓肚子為目的。

我問導遊，他們有上學嗎?

60%的柬埔寨的人大多只唸完小學，能繼續升學的，是幸運兒。貧困，減低了就學率，下一餐在哪都不知道的當時，誰有心情讀書呢?

小小的臉盆，就是她的交通工具，看到我們拍照，孩童臉上的無辜、乞求不見了，愉快的露出孩提的笑容，比著跟台灣人學的YA，開心的微笑。

孩子就是孩子。微笑是他們最真誠的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