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5 00:44:57郭史光治

艾莎的頭巾

  或許在評審的眼中,西拉瑪吉奪冠是因為她的唱功,但在一些馬來西亞人的眼中那倒是其次。整個奪冠過程充滿了象徵寓意。一位馬來女生前赴中國,一路過關斬最終以中文演唱《征服》技驚四座。除了美妙動聽的歌聲,人們開始熱議她頭上的彩色頭巾,明亮、時尚,多元開放。至於舞台落幕後,那一些走在街上,在擁擠的公共交通中隨著道路顛簸浮沉,穿梭於偏郊甘榜裡的世俗頭巾呢?

 

  這是不懂變通,因地制宜,和隨著時代改變。許久以前的中東氣炎熱乾燥,塵沙滾滾,包裹身子並披上頭巾具有抵禦烈日曝曬的功能,同時避免肌膚龜裂或割傷。另一方面,漫漫荒漠裡的生存資源有限,導致逐水而居的遊牧民族不得不以劫掠為生,憑恃殺戮與暴力確保族人繁衍。女性遮掩自身因此成了重要的自保之道。但時至如今,包頭巾真有必要?我曾這麼想。

 

  一如某部長所指出,我從小到大幾乎沒有任何巫裔朋友。華小畢業後,我進入以華裔為主的國民型中學就讀,接著負笈台灣。相信許多巫裔子弟也是如此,自甘榜長大後就讀政府學校,然後飛到埃及開羅。直到當了記者我才認識了些異族朋友。艾莎是其中一位。初次遇見她是在一場科技展覽會上,長髮披肩的她耳上掛著太陽眼鏡,身穿一件合身的襯衫和長褲。往後我倆屢次碰面,也因此成了朋友。惟最近我遇見她時,那一頭烏黑動人的秀髮全藏進了素色頭巾裡,貼身的衣服略顯寬大,盡管雙眸依舊清澈明亮。

 

  某次的飯局上,我終於忍不住詢問她頭巾的事,言詞小心謹慎。反倒她笑說是自願的,伊斯蘭裁決理事會(Fatwa Council)將不包頭巾列為罪項,宗教局卻沒有硬性執法。我追問說為甚麼,包了頭巾又有什麼差別?有啊,艾莎說。「先前我不包頭巾也不這麼穿,是因為還年輕吧,喜歡有人注意,想要讓自己更有魅力,但現在不這麼想了。如果那不是我真正追求的,又何必那麼穿呢?」她繼續說:「差別是相當大的,包了頭巾我突然變得輕鬆許多,不再有許多異性的眼光聚焦在我身上,也不再有懷著某些企圖接近我的男生,他們開始尊重和認識我。」

 

  艾莎是在巴生出生,八歲的時候跟隨母親到英國一年之後回來,母親是圖書管理員,父親是安全駕駛顧問。我們答應交換書本,往後也拿了一片她親手做的蛋糕作為友誼的表示。一個頭巾,兩種看法,人與人之間的差異本是自然而精采的,但人們往往只選擇看想要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