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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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見女兒近來鎮日將自己鎖在房裡,有天終於忍不住悄悄打開女兒房門看她究竟在裡頭做些什麼。她小心翼翼地旋開門把,透過一線縫隙往內瞧,竟看見女兒赤裸著上身端坐在電腦螢幕前,靈活的十指敲打著鍵盤。看罷心裡不禁有些驚嚇,覺得她怎麼會如此隨性到這麼個地步呢?然而轉念一想,夏日天氣炎熱,房裡又沒裝冷氣,脫了件外衣納涼似乎也無可厚非。況且女兒十四歲,也不小了,應當有權利保有一己的隱私權,自己此時的舉動反而顯得不對了。媽媽於是將們悄悄掩上,扣了扣,好一陣子聽見女兒回應後,才又重新打開。此時她已穿好了上衣,神情有些惱怒地問她什麼事來著。
媽媽回說她就非得要以這樣的口氣說話不可嗎?惹得女兒更是蹙起了眉頭,也沒說什麼,看著媽媽緩緩走向床角,坐下,然後嘆了口氣,她這才感到一絲愧疚起來,動身收拾起數桌上雜亂的書本文具。媽媽沉默了一會,待到女兒收拾畢在椅上坐下後,才又憂心忡忡地問到:「妳知道弟弟最近怎麼了嗎?」「怎麼了?」媽媽再度嘆了口氣。「妳知道昨天是法蒂碼的生日嗎?」女兒哦了聲,搖頭表示不知。畢竟這一位女傭才新聘不久,除了負責料理一切大小家務外,並不常和她說話。「甚至連我也不知道,你又怎麼會知道呢?知道的大概也只有老天爺和你弟弟吧。」「喔?」此時女兒睜大了雙眼。「老弟怎麼知道的?」「哪裡只知道,還送了她禮物呢。」媽媽再三嘆氣。「那有什麼不好?那表示他很善解人意啊,妳忘了他還幫你送了呢。」「送禮物也還好,妳知道他送了什麼嗎?」女兒的眼更是銅鈴般比原初大了三倍。「一件黑色內衣。」「啊?」女兒嘴裡繃出了一個驚嘆號,緊接著笑聲嘩拉拉瀉個不止。想到老弟平日一副沉默寡言,平頭乖巧的樣子,更是笑到淚水都溢出了眼匡。「而且今早法蒂瑪還說,尺寸大小剛好,一點不差。」語畢,媽媽但覺雙耳給女兒的笑聲給震得翁翁作響,卻絲毫無法體諒自己的煩惱。
待到女兒止住了笑,才說「老弟什麼時候這麼利害了?考試也沒考多好啊!尺寸倒拿捏得神一樣準。」見母親愁容滿面,才又忍住了笑意的餘波,正色說:「少擔心啦,如果法蒂瑪真的作了什麼不好的事,又怎麼會自己跑來告訴妳呢?再說這幾個月來看她的為人也不像什麼壞人,勤奮有加,對老弟向來就很照顧,沒什麼太好擔心的。不過…怪就怪在弟弟怎麼會知道尺寸大小?又怎麼會曉得去買?」腦海又不禁浮現出弟弟購買內衣的情景,嘴裡幾乎又漏出聲來。「法蒂瑪說那時候弟弟問了她也只好回答。超市走幾步路就到了,他大概趁我們不在偷偷溜出去了吧。」母親嘆了口氣繼續說:「妳父親三天兩夜出差去,教我怎麼管教妳弟弟呢?」「阿,妳放心,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會和老弟談談的。」「那就好。妳最近倒是好好顧好學業,別天天對著電腦,對眼睛也不好,多休息多喝點水…」見女兒連聲答應後,也就站起身準備離開。至於裸身一事,一來自己也有不對之處,怕女兒生氣。二來見她肯幫忙弟弟的事,也就罷了。然而就在媽媽轉身關上房門之際,突然瞥見了一見掛在衣櫃把手上的黑色內衣。心裡不禁暗想,這她什麼時候買的呢?自己可從來不曾替她買過黑色的阿!難道是法蒂瑪那一件?這又怎麼可能呢?又走了幾步,覺得自己快要發起瘋來。
2
假若我們要K自己形容他近日來的心情,大約「就像秋天那黃黃的,褐褐的,隨時凋零的枯葉吧。」自小學時期,K每每受到班上女同學的青睞。一頭短髮總是藉由慈母的雙手油光滑亮的往後梳,白色校服熨得不見一絲皺折,褲管繫著一條看起來比別的男孩都柔軟的腰帶,加上白臉紅唇,雙眼精靈有神估溜溜轉,最擅長窺視小女孩們的心情並且和她們眉來眼去。頭腦靈活,成績名列前矛,談笑風生。四肢發達,任何運動皆輕易上手,玩追逐、躲貓貓從不輸人,從講故事比賽到一百米賽跑更是不落人後。平生最看不起的是向學校老師們俯首稱臣的巡察員們,他從不幹這些個,諷刺的是,依然獲得師長們的鍾愛垂鄰,恩寵照顧有加。然而從中獲得的一切魅力,當時的他都毫不保留的全揮霍在小女孩們的身上,和她們玩耍嬉戲,讀書寫字,和她們運動跑步,聊天打屁,常常被團團圍得密不透風,不見其人但聞其聲而已。為此,K難免惹來班上眼紅的男孩們的妒忌和唾棄。他對此卻毫不介懷。畢竟比起被擲入銅錢堆中的硬幣,不如做個被群花簇擁的小蜜蜂。
K曾經以為他是上帝萬萬中選一的子民,那獨一無二的天之驕子。他身上的光芒永不消退。上帝在他身上鍍了一層永不生鏽的金,就像黑人牙膏裡那牙齒般閃閃發亮。然而這樣的想法,在他昇上中學不久後便徹底崩潰了,猶如那受耶穌所詛咒的城堡於一瞬之間嘩拉拉散城一片廢墟。上了中學後,不單止學生人數攀升十倍不止,其中更是臥虎藏龍,人才濟濟。若以綜合性而論,也許沒有幾個比得上自己(至少K是這麼認為的),但若個別而論,則強過自己的又不知凡幾。從學術至運動場域,幾乎沒有他可容身之處。他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個縫衣針一樣被彈入萬丈深淵裡,撲通一聲也聽不見便被滾滾長江給捲了去。這時K變得對一切事情都興致缺缺起來,無論是上課或運動。說得難聽一點,K很不幸的比大多數人都更早意識到了自己「才華的界線」(如果你也能夠充分了解到這一點,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哪!)。糟糕的是,每當他回望人生,總覺得自己的小學時光無疑是一場上帝為娛樂眾神而作的鬧劇啊!而更糟糕的是,他偏偏在這麼一個時候愛上了一位女孩。
事實上,以一位旁觀者的角度而言,K所喜歡的女孩並沒有長得很漂亮,甚至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假若非得套上一句讚美之語,頂多只稱得上「五官端正」吧!然而對K而言,他非常沮喪自己怎麼會愛上一位如斯漂亮的女孩呢?他不僅對女孩感到不可思議,甚至也對自己的眼光與選擇感到不可思議,也因此就更為沮喪了。若說此時的K還是小學的他,那麼這也許並非什麼如此艱鉅的任務,此時卻顯得遙不可及了。加上兩人並不就讀同一班級,使得這任務更加倍困難。K只好記下她的值日時間,每逢星期二的下課時段他便自動請纓幫朋友掃一掃走廊好將隔壁班的那一塊也一併掃了,或站在一處說遠不近的角落和朋友們說話,一邊將目光安上降落傘輕輕降落在她抹窗子的美好背影上。數日後,K好不容易巴結了班上一位同學,包下了他一星期的早餐,終於成功讓他答應找個機會將自己介紹給他的高中同學,那一位星子般高不可攀的「抹窗仙女」。為此K已不再感到任何屈辱之感,畢竟他早已認清了客觀事實,他的存在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微不足道得被人挖出鼻孔後,揉成一團還不屑地輕輕彈開。豈料該同學竟沒什麼謀略可言,有一日下午,他將K硬拉到隔壁班的走廊上,隔著成排毛玻璃,向正站在教室內的木椅上擦窗的女孩說:「喂,他想認識妳很久了。」K萬萬沒料到他的朋友竟是一介武勇之夫,此刻的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屈辱。然而下一刻喜悅的海洋將之瞬間席捲而去,徒留下她低頭凝望的目光和成排毛玻璃在兩人間閃閃發亮。
兩人相識以後,K意外的發現她並不如自己想像中如此高不可攀。相反的,她是個活潑可愛,卻對自己無甚信心的女孩。儘管如此,她卻沒有因此而很快接受了K熱烈的追求。在短短幾天的相識後,K頻頻粘著她形影不離,繞著她四處打轉,無時無刻尾隨她身後像個搖尾乞鄰的小狗來回走。K不斷找機會和她相處,和她說話,並屢屢邀約她下課後打打球,散散步,或看一場電影。一開始時她似乎非常樂意和K聊天,也總是接受他的一些邀約,坐在草場邊的石階上,大樹下聊天,一聊就好幾個小時。然而諸如看電影等太過曖昧的約會卻是拒絕的。她總是和K保持持著好朋友的距離,不多也不少,恰恰好。事情持續了一個月後,出乎K意料之外的是,此時她對K的態度不僅不見好轉,並且漸漸冷卻下來,疏離起來。對於K一如往昔般發出的邀約,她偶爾答應,更多時候卻是有些冷漠地拒絕了。與此同時,她也變得比以往更會打扮,並起更具信心許多,宛如換了一個人似的。而K呢?相形之下業已彌合的缺口又重新被揭了開來,信心的流泉一瀉千里不可抑止。也因此在他眼中,她變得越來越美得不可仿物,越來越高不可攀了。隨著日子持續推移,K
憑著殘餘的自信繼續維持著熱烈的追求。事實上他感覺到這樣的追求在不知不覺間已逐漸轉化成一場戰爭,一場無形的拉鋸戰在兩人之間展開,而K則越來越陷於不利的形勢。某天,夜闌人靜之時,K急急忙忙爬下了床頭,扭開昏黃的桌燈,提筆瘋狂地寫將起來。他什麼也沒想,手卻不曾停止分毫,他以滿腔的熱血及渴望將自己熾熱脆弱的靈魂以及蘊藏其中的無盡悲傷,透過楚腰纖細的筆激烈地搖盪著,筆尖摩挲著紙面,將一切都注入了沸騰著的字裡行間。在字和字間,句和句之間鑄造出他內心靈魂的國度,已一早被赤熱滾燙的岩浆給溶化殆盡。信中寫的是當晚自己所做的夢。夢裡他不得不離開她,以致於傷心得不能自己,以致於他於夢中驚醒,發現自己早已涕泗縱橫。隔日K親手將信交了給她。
自那以後,K日復一日等待她有所回應,內心滿是折騰焦慮,無時無刻不感到忐忑不安,心亂如麻,並且精神渙散。自己如此放手一博,其結果到底將會是如何呢?如果她拒絕了呢?他們還會是朋友嗎?自己一熾熱的心該如何擺放?擺放何處?若說等它冷卻下來,這一段時間他又會是如何一副模樣?又該怎麼做?然而某天當她還沒有任何回應時,K突然聽見了她有了另一位追求者的消息。這對K而言無異晴天霹靂!他禁不住揣想,難道她對自己愛理不理的態度便基因於此嗎?她那與日俱增的信心也是如此得來的嗎?她如今正在考慮手中的牌面嗎?她這豈不正在利用從兩個男人身上掠奪而來的信心個別對付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嗎?原來他一直處於如此不平等,如此卑下的地位啊!原來這是一場從來就沒有勝算的戰爭啊!K想起了她冷漠的表情,不禁感到心灰意冷起來,緊接著感到一股莫名的絕望和憤怒!不!不!他無論如何至少得將結果弄個水落石出才行!當天下課後他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興衝衝跑到她的教室去。她如常般隔著毛玻璃站在教室內的椅子上擦窗。此時K抬頭,生平第一次看見了她一層不染的白色校服內若隱若現的黑色內衣。K的內心霎那間起了一股奇妙的變化,內心的所有絕望和憤怒都如千千萬萬數不盡的突然平息的細沫,一切都如此奇妙地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異常平靜而巨大的力量,彷彿將他所有內臟都扭曲了起來,以及一股「我一定要得到她」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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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關上門後好一陣子,她才躡手躡腳走向門前,小心翼翼地鎖上門,並暗自譴責自己怎麼會如此不小心呢?如果母親一聲不響走進來,瞧見自己一絲不掛的,該怎麼向她解釋?她重新做到椅上,打開電腦螢幕。即時通的名單上還可以看見L,她為此感到開心不已。如果L所言不虛(至少她是不起任何懷疑的),根據他的自述,是個二十四歲的男人,某知名大學的電子所研究生。他曾經將無名相簿給了她看,長得很俊,其中除了自拍照和一些旅遊,生活照外,還夾著一些和前女友們的合照,並且一個長得比一個漂亮,遑論比起自己,更是漂亮許多。至於兩人是如何認識的呢?就在兩個禮拜前,她和朋友談話時無意中聊到了所謂「網絡聊天室」這樣的東西來,據說可以在上邊和陌生人聊天認識新朋友。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她便上網隨意瀏覽玩玩。聊天室裡有很多陌生人密她,但由於自己不太習慣於在網絡上和陌生人聊天,多只聊上兩三句便不知該如何接話而中斷了對談。有些人太含蓄,有得太露骨,再再讓她無所適從。至於L,和她閒話家常幾句後便說有事先行,臨走前留下了自己的即時通聯絡。再度基於好奇心和冒險個性的驅使之下,她將L加入了連絡名單裡。之後的日子她們邊這般斷斷續續聊了開來。一開始時L所提出的問題僅止圍繞在日常生活和課業上,兩人逐漸熟稔起來後,她的話匣子也逐漸打開,告訴了L不少關於自己周邊的事、家人、老師、和同學間的八卦等等。數日後,她主動問起了L一些關於他的愛情故事來,共交了幾位女朋友?怎麼每一位都那麼漂亮?又為何分手?分手了會不會很難過?當初是怎麼追求她們?怎麼在一起的呢?L對此並不多言,只是將關於第一任女友的一切事鉅細靡遺地娓娓道來,他向她傾訴自己一切的情感和熱望,所有的快樂和悲傷。他說事實上自第一次遭女友劈腿後,他便成了所謂的「負心漢」,愛情的吸食者和背叛者。他想要報復「劈腿」這一件事本身而成了「劈腿」的主人。第一任女友是剛上大學時候交的,某晚他將她帶到了某一棟公寓二十層樓高的頂端,他花費了不少心機點了滿地的蠟燭向她表白後,她答應了。他說他永遠記得當天的初吻的感覺,她的氣味,她的溫度,她的唇,她的舌,她的羞澀。他們坐在陽台邊緣,徘徊在極度安全與危險之間,在最開闊和最私密之間蜜蜂般吸允愛情甜蜜的汁液。L甚至進一步描述了他們兩人更進一步的舉動,他們愛撫,然後生平第一次做愛。而這一切都讓電腦面前的她感到全身發熱,使得她在想像和幻想的極度膨脹之中發出熱切渴望的訊號,猶如夜間塔頂的紅燈,卻啟盼引來毀滅性的撞擊。她像個荒漠裡的仙人掌,像個極度乾涸的海綿用力吸收對方所釋放的想像的瀑流,讓這一切滿溢她全副身心和靈魂的尖端。她緊接著熱切問他初吻的感覺,愛撫時微妙的顫動,她想要更接近並緊緊捉住那撼動靈魂的巨大力量。
那一次的對談之後,兩人的關係更是迅速發展起來,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她更是習慣於將生活中所面臨的所有情感向他傾訴,也包括了K的追求。她該不該接受K呢?L詢問了她對K的認知和感覺,說「許多時候讓自己跟著感覺走,不要去想太多。」L如是說。她說其實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呢!歐,不!她甚至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覺哪!然而此時L突然告訴她說有一件事他想說很久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什麼事?」我愛妳,L說。雖然兩人沒有見過面,不過,我愛妳,L又說了一次。此時,她的心被重重撼住了。霎那間她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攫住了她,像個大石般緊緊壓在她身上,靈魂上,她為此差點喘不過氣來。L繼續說,「可以讓我看看妳真正的樣子嗎?」她久久沒有回話,接著打開了視訊。「妳好漂亮。」L說,她感到心撲通亂跳,臉耳灼燒,心裡卻異常喜悅。此時L也打開了視訊。她看見L俊俏的臉龐和他身邊擺滿了書的櫥櫃,心裡更是羞澀又膽怯又喜悅。視訊中L給了她一個吻,並且索回一個。她沒有猶豫多久便回了他。「好香喔」L笑嘻嘻地說,更是使得她彽下了頭。「妳愛我嗎?」她點了點頭。L笑了起來。翌日,當她到學校上課時,她看見了K,卻覺得有些不一樣了。突然之間,K在她面前竟然顯得如此幼稚,如此可笑,像個使人氣惱的小孩。為什麼他總是如此一言不發地跟著自己呢?他那一副愁眉苦臉,聽見自己說罷一句話卻又雀躍不已的表情,多麼愚蠢!這簡直讓她感到無法忍受!然而有的時候,在極度的厭惡如潮水般退去後,她又如此同情和憐憫起K來,不時向他說話,回應他的問話以彌補上一刻的無情和冷漠,有時候也答應了K的邀約一塊散步。然而這樣的好意沒有維持多久,那極端莫名的厭惡感邊又重新涌了上來,K在她眼中又頓時成了一片垃圾,身上飄著蒼蠅發臭。比起L來,他實在連垃圾都不如哪!及至回家,她急急忙忙打開電腦螢幕和L聊天,聊到三更半夜躺上了床,邊回想著L的同時,腦海中卻又浮現了K的樣子。對於K她時而感到厭惡,時而感到憐憫,兩股極端的心情在一秒和一秒之間來回輪轉投射,使得她感到異常疲憊。然而有一件事她是確定的,那便是她一點都不愛K。幾日後,K的樣子終於不曾在於她夜晚的夢遊中出現。
有天當她和L聊得正酣,L向她提出了一個不請之求,他要看看她的裸體。這一番話可教她羞得滿臉通紅,忙說不行!「看看罷了,也沒碰,妳也還是處女啊。」L說。她想到了L和他初戀女友接吻,愛撫,做愛的感覺,突然之間她彷彿又被那一股震撼靈魂的巨大力量給攫住了。在L繼而三番兩次的勸說後,她終於答應了,但只裸上半身。「妳的身體好漂亮。」L說,比他所有的前女友都來得漂亮多了。她當然不肯相信。L很誠懇地說真的真的,他對天發誓,攉出了一些狠話來,她才連聲說相信了。那一次跨界的對談後,兩人更是時常甜言蜜語,進而聊起一些關於性的話題來,從中她彷彿感覺到了一股說不上的甜蜜感覺和巨大的力量。終於在某次的對談中,她突然發現自己已經長大成人了。盡管自己的胸部還在發育之中,偶爾碰觸會感到有些疼痛,然而自己的身體豈不是正逐步趨於完滿嗎?自己就快破蛹而出,成為一位少女,一個真正的女人了。為此她對自己的身體充滿了期待和熱烈的渴望,她默默祈禱著時間能過得快些,快那麼一點也好。為此,她的心靈已經為未來打下了最深厚的基礎。此時她又突然想起了K。可憐的孩子,她這般想著,將桌上的信丟進了紙桶裡,抬起頭,甜蜜,喜悅,驕傲而滿意地望著床上自己剛買來的黑色內衣。前些日子L說他想看看她穿黑色蕾絲邊內衣的模樣,她便偷偷買去了。今晚就穿給他看吧!恩,明天也穿著它上學好了。啊,還要想想該怎麼勸一勸老弟呢,真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