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29 18:16:55筆隨意走

小澤征爾,他的樂團,與日本觀眾

還有一個多禮拜就要回台灣寫論文了,儘管8月初還要再回倫敦,但屆時過著的將是居無定所,四處旅行的生活,不見得能有時間在倫敦久待,因此昨天我特別作了一場「皇家節慶音樂廳」(Royal Festival Hall)的告別式,聆賞聞名世界,兩度率團維也納愛樂訪台的日本指揮大師小澤征爾率日本樂團演出柴可夫斯基的悲愴交響曲,以及巴爾托克一首與「奇異滿洲人」風格極為類似的作品。在倫敦,它是我的最愛,倫敦什麼都貴,在市中心一頓不起眼的下午茶也要5磅,唯有飛歐陸機票與音樂會票是「物超所值」。

機票的事情下篇文章再寫,說來可話長了,現在要講的是我對這場音樂會的心得,音樂的欣賞倒還在其次,這首曲目太通俗,我聽過的現場版本也太多,所以演出的本身並沒有得到太多的激賞,甚至在安可曲的那首「花之圓舞曲」還讓我覺得是敗筆,沒有圓舞曲該有的流暢感。昨日讓我見識更多的是日本人在國外那種團結一致的民族向心力。

進了音樂廳之後,我照例的不坐在指定的位置上,跑去他們為殘障者安排的座位;那是視野最好,音效最棒的中前方座位,前面就是走道,不會被人高馬大的外國人頭擋到。坐定位之後環顧四周,聽到的不是英文,全部都是日文,我看昨天那場音樂會,日本人來了大概6成以上,多到讓我覺得我好像不應該在這裡出現。接下來是小澤征爾上場了,特別的是,小澤征爾一上台,他不是先朝坐在觀眾主席的觀眾打招呼,而是先對坐在舞台後方席位的大批日本觀眾致意。

至於日本樂團的成員也是很有特色的,有一個拉大提琴的資深音樂家頭上還綁著白布條。節目開始,小澤一貫他的指揮作風,流暢並且重視營造音樂的戲劇效果,我要談的仍然不是音樂本身,而是整場節目結束之後,音樂之外的部分讓我又一次的大開眼界。第一,已經七老八十的小澤征爾不是用走的,而是跑跑跳跳的來回謝幕;看過小澤征爾演出的人不在少數,有誰看過他這麼興奮,這麼有「衝勁」的謝幕法?

第二,相對於其他指揮蜻蜓點水式的介紹自己的團員,小澤征爾可是仔細得多,我看謝幕時被小澤征爾介紹的團員,起碼佔了三分之二,由此充份看出小澤征爾與樂團成員之間的感情;該樂團是小澤征爾二十年前一手創立的,這種感情自然不言自喻。

第三,當小澤征爾一一介紹重要的樂團成員時,團員們也興奮的用力腳踩舞台地板作為對自己人的鼓舞,而其中一名女團員面對台下的日本觀眾們,更以少見的側點頭日本式揮手致意,只見台下台上的日本人一片觀聲雷動,這場音樂會幾乎可說是小室征爾與海外日本人的家族音樂會。

我一向覺得日本人是驕傲的民族,我想,或許是這樣的驕傲,讓他們的民族向心力更強;也或許是因為身在異鄉,使得樂團與日本觀眾之間更有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好像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了歸屬,於是這場音樂會,就自然變成了倫敦的日本家族音樂會。我不禁想著,要是有一天,當我在海外看到自己國家的樂團造訪,那會是什麼場景呢?是否也像昨天那種觀聲雷動、叩人心弦的場面?

恐怕只有到時候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