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4-25 17:32:42mannjushaka
為行者歌(2)
一日閑坐台前,發現台角的小陶瓷罐已經佈滿灰塵,輕輕拂去,打開那關閉已久的的壺口,一股濃濃的思緒伴隨著愜意的桂花香飄逸而出,已經十年了。
十年了,大雜院內是否還人聲鼎沸?地上的紅磚是否已殘破不全?中秋之夜安泰伯的笛聲是否還在縈繞?
自懂事起,我便生活在哪個熱鬧的大雜院,也知道院子裏有個安泰伯。他吹一口好笛子,還有一頭銀白的發,蒼老的面容,和除了在中秋夜以外都挂在臉上的微笑。那把黃亮的笛子,總別在腰間。我放學回來,就可以坐在他的腿上,讓那悠遠的笛聲把我帶到迦南河的上游,西天的淨土,如同飛天一般,那時的我,十分驚訝於這小笛子會蘊藏著這麽無窮的魔力,總是問他爲什麽能吹這麽好的笛子。安泰伯會笑著說,用心吹啊,不是用嘴。
我不知道,爲什麽每到中秋那天。他總在自己的屋子裏躲著,直到深夜,才站在屋頂上,對著遠方的圓月,悲傷的笛聲慢慢流淌,後來聽說安泰嫂過世那天正好是中秋,安泰伯的獨子阿堂也是中秋節離他而去的。
才漸漸明白他對著天空吹笛子,算是祭奠天上的親人吧。看著他的背一天天彎下去,總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抽搐。當他吹著笛子的時候,也飽含著對過去的無限懷念吧。
不過平時的安泰伯是個快樂的老人。他會講很多有趣的笑話,跳滑稽的舞蹈,常常逗得院子裏的大人小孩笑疼肚子。他還有一顆不泯的童心,可以爲每一隻鴿子做一個蝴蝶結,還可以花三個星期爲那只老貓“獵犬”建一座叫“驢窩”的房子。他就是這麽一個日呢,有豐富的情感,和樂觀豁達的心境,在喪失親人的巨大悲痛和童心不泯的無比快樂中穿梭自如。
“獵犬”是安泰伯的老夥計了。我們常常拿它開玩笑,欺負得它滿臉委屈地縮在安泰伯懷中哭號。安泰伯就會抱著它找我說情,說它一生如何坎坷,如何堅強不屈,說這樣的貓是有靈的……看著安泰伯額頭上在文革時落下的累累傷痕,和飽經風霜的面孔,他似乎就在講述自己的故事。沒有堅強不屈地堅持自己信仰的本性,在文革中頂著無數“帽”的他,如何能挺過來?
上初中那年我搬家了,臨走時,他給了我一個陶瓷壺,說只要我心情不好,就打開它,它會帶走我的煩惱和憂慮。
……
我輕輕地又合上蓋子,不忍讓花香過早淡去,也不忍讓這縷回憶過早淡去。
99年,x月
十年了,大雜院內是否還人聲鼎沸?地上的紅磚是否已殘破不全?中秋之夜安泰伯的笛聲是否還在縈繞?
自懂事起,我便生活在哪個熱鬧的大雜院,也知道院子裏有個安泰伯。他吹一口好笛子,還有一頭銀白的發,蒼老的面容,和除了在中秋夜以外都挂在臉上的微笑。那把黃亮的笛子,總別在腰間。我放學回來,就可以坐在他的腿上,讓那悠遠的笛聲把我帶到迦南河的上游,西天的淨土,如同飛天一般,那時的我,十分驚訝於這小笛子會蘊藏著這麽無窮的魔力,總是問他爲什麽能吹這麽好的笛子。安泰伯會笑著說,用心吹啊,不是用嘴。
我不知道,爲什麽每到中秋那天。他總在自己的屋子裏躲著,直到深夜,才站在屋頂上,對著遠方的圓月,悲傷的笛聲慢慢流淌,後來聽說安泰嫂過世那天正好是中秋,安泰伯的獨子阿堂也是中秋節離他而去的。
才漸漸明白他對著天空吹笛子,算是祭奠天上的親人吧。看著他的背一天天彎下去,總覺得自己的心也在抽搐。當他吹著笛子的時候,也飽含著對過去的無限懷念吧。
不過平時的安泰伯是個快樂的老人。他會講很多有趣的笑話,跳滑稽的舞蹈,常常逗得院子裏的大人小孩笑疼肚子。他還有一顆不泯的童心,可以爲每一隻鴿子做一個蝴蝶結,還可以花三個星期爲那只老貓“獵犬”建一座叫“驢窩”的房子。他就是這麽一個日呢,有豐富的情感,和樂觀豁達的心境,在喪失親人的巨大悲痛和童心不泯的無比快樂中穿梭自如。
“獵犬”是安泰伯的老夥計了。我們常常拿它開玩笑,欺負得它滿臉委屈地縮在安泰伯懷中哭號。安泰伯就會抱著它找我說情,說它一生如何坎坷,如何堅強不屈,說這樣的貓是有靈的……看著安泰伯額頭上在文革時落下的累累傷痕,和飽經風霜的面孔,他似乎就在講述自己的故事。沒有堅強不屈地堅持自己信仰的本性,在文革中頂著無數“帽”的他,如何能挺過來?
上初中那年我搬家了,臨走時,他給了我一個陶瓷壺,說只要我心情不好,就打開它,它會帶走我的煩惱和憂慮。
……
我輕輕地又合上蓋子,不忍讓花香過早淡去,也不忍讓這縷回憶過早淡去。
99年,x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