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02-26 22:33:44mannjushaka
密色暗飛(上)
1.
某年某月某一秒,我獨自在大街上游走。
南方的濕熱,一夜之間,就把僅存的一點冬天的味道,吞噬得一乾二淨。馬路上很安靜,叫人仿佛可以聽見空中水汽凝結的聲音。一滴久違的汗挂在我的睫毛上,我看見了小小的彩虹,無比清晰,無比鮮豔。可惜太陽已經很西方了,即使我停下腳步,我的小彩虹也會離我而去的,很快很快地。
婚禮舉行的時候,我一直在喝酒,和所有的人一杯接一杯地幹。父親在三十年後再次穿上新郎的禮服,雖然已經沒年輕時的風華正茂,但是成熟男人的氣息卻使他更有一種獨到的魅力。或許這就是彩虹愛上他,嫁給他的緣故吧。
關於父親上一次結婚的情形,我的所知完全來自于母親的講述。如今她已經化爲黃土,能使我把這場婚禮和三十年前那場拿來比較的依據,就只剩下他們的結婚照。母親年輕的時候,和彩虹一樣漂亮。除了這張照片,還有另外一張也被我無比珍惜地收藏在懷中。
照片上是一個美麗的,目光中帶著淡淡哀傷的女子,她叫彩虹,如今是我的後娘。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環城路上走了一圈。和所有的南方小城一樣,馬路上沒有擁擠的人群,只有幾個頑皮的小孩在追逐嬉戲。空氣依舊潮濕,汗水濕透了我的白襯衫,也濕透了另外一個人的白襯衫。那個推著自行車上坡的女子,我跟在她的身後,除了看到她披散的長髮,她瘦削的肩和纖細白皙的小腿,還可以看到她襯衣下若隱若現的黑色X形文胸帶。
我想起了彩虹,她也有這樣的一隻文胸,黑色的蕾絲邊,托著她豐潤圓滿的乳房。她把烏黑的秀髮披散開來,半遮掩著那呼之欲出的白鴿子。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到脖子,流過她浮凸的鎖骨,最後就被那只黑色的文胸沒收。她對著我嫣然而笑,扭動著她緊蹦的小蠻腰,慢慢地轉過身。黑色文胸的帶子就是X形的,交叉在她的背上。她繼續扭動著腰支,手沿著帶子一直走到搭扣的地方,靈巧地解開來。一陣酥心碎骨的芳香飄然而至。
我的喉嚨仿佛塞滿了木炭,接著就是窒息。我呻吟著醒了過來,昏黃的燈光下,生銹的吊扇在我頭上慢悠悠轉著,空氣裏還有蚊香的味道。木質的天花板似乎就要承受不住吊扇的沈重,吱呀吱呀地哀號著。
我掀開被子,猛地坐起身來。赤裸的上身密布著晶瑩的汗珠,隨著我的動作彙聚成小小的溪流,劃過我成熟的胸肌。我聞到了自己的味道,低頭一看,一朵水漬在內褲被頂起的地方彌漫開來。
可能是在婚禮上喝多了,我的脖子僵硬,頭仿佛還浸泡在酒精中,眩暈不止。我站起身,扶著牆壁走到窗邊。夏天的前兆已經來臨,只有那輪月亮還能給人一點點的涼意。沒有風,院子裏的樹影,好象一隻巨大的甲蟲,匍匐在那裏,死去般一動不動。
四周很安靜,但是我分明聽到了遊絲一般的縷縷喘息聲,從隔壁父親的房間傳來。我輕輕地把耳朵貼在牆壁上,那遊絲般的聲音清晰了許多。我仿佛可以看到父親那孔武有力的手臂,正緊緊箍在彩虹的腰上,急促地推動著她的身體,父親皺紋初現的臉龐,就在她的乳房上蹭動著。而彩虹一定是緊緊閉著她的大眼睛,把修長的大腿擱在父親粗壯的身體上,起起落落地顛簸著。
然後喘息聲開始加劇,伴隨著小貓舔牛奶一樣的嘁嘁嘁的聲音,嘴巴裏塞上布團後發出的嗚嗚嗚的聲音,肉塊碰撞的啪啪啪的聲音,當然,還有那張和母親一起嫁進這個家庭的大紅木床不堪重負時發出的吱吱吱的聲音……這一切聲音就好象一枚枚的釘子,從我的耳朵鑽進去,沿著神經線刺進大腦裏,沿著血管線刺進心臟裏,然後膨脹擁擠地全部塞進了我跨下的器官裏,它暫態堅硬無比。
父親的聲音開始渾濁起來,壓蓋住彩虹的嬌喘聲,然後又是彩虹的呻吟聲尖銳起來,壓過了父親。他們尖叫著往上躥去,然後又拼命地朝下俯衝,如此交替了無數次,突然,不知道從哪傳來一聲陰森嘶啞的咆哮,帶領著那場肉欲的交響樂達到高潮。釋放出來的,不僅僅是靈魂,一定還有更實在一點的東西。
幾乎與此同時,我堅硬的器官也猛烈地顫抖起來,一陣冰涼的感覺從丹田一直傳遞到身上每個角落,然後它不依不饒地又掙扎了幾下,終於疲軟不堪。
我像爛泥一樣攤倒在牆根,擡起頭,一個奇怪的影子正落在我對面的牆上,好象一隻鳥。再仔細一看,的確有只鳥落到了我的窗臺上。
那只站在窗臺上曬月亮的烏鴉,還在低沈地咆哮著,分明有一窪明晃晃的水漬或者別的什麽東西,在它腳下。
我渾身冰冷,迫不及待地又躲進了我的被窩。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沒有,粘膩膩的感覺叫我的兩腿間不得安寧,我於是又猛地睜開眼睛,起身走到窗前。那只烏鴉全然不見蹤影,連剛才的那窪水漬也不知到哪去了。
隔壁的聲音又捲土重來了,我卻已經不知道哪里是真實的,哪里是夢境的。我俯身趴在床上,讓涼席冷卻我滾燙的器官,像壓迫它一樣,死命壓迫住我腦子裏衝撞的欲念。
2.
我叫洪清,出生在鬱城,南方的一個小地方,小到除了這裏的人,幾乎沒有誰知道這個地方。幸好鬱城不窮,我家更不窮。我今年18歲,在中學讀書。我母親已經死了十年,父親做木材生意。
我有一個很漂亮的同桌,和她的名字一樣漂亮,長頭髮,大眼睛,堅挺的胸部,纖細的腰身,修長的大腿。雖然名叫彩虹,可是她的皮膚很白,白到近乎透明,可以看到青色的血管。彩虹總是用夏士蓮的洗髮水,上課的時候我總喜歡閉一會眼睛,專心聞她身上的味道。
小城市裏的孩子早熟,這種早熟不同于農村孩子的早懂事,不同于大都會孩子的紈絝,小城市裏的孩子含蓄地早熟,可是一旦叫他們爆發起來,就好象彈簧一樣,跳到你根本找不到的方向去。我就是這樣的男孩子,叫我變成彈簧的,就是彩虹。
她家裏沒人的時候,她總會叫我過去幫她補課,她數學不行,總是考個位數。我很樂意和這麽漂亮的女同學呆在一起,尤其是夏天,她很容易流汗,我會很仔細地透過她濕透的白襯衫,窺視裏面的情景。
彩虹喜歡穿黑色的文胸,喜歡X型的背帶,不過有時候她不穿文胸,只套一件小背心,然後把濕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胸前。如果天氣真的太熱,彩虹會一個一個地解開襯衫的紐扣,直到只剩下兩個。每當這個時候,我的目光都會不可避免地在她暴露出來的文胸蕾絲上長久地停留,直到她一臉笑著地盯住我,我才會捂著滾燙的耳根,繼續給她講解題目。如果她穿的是小背心——我記得如此地清晰——她會把襯衫除去,然後很認真地寫作業,面不改色,好象面對的不是一個男人,而是一尊雕像。倒是我,一邊拼命地假裝低頭看書其實是不斷地飽餐她白皙的肩脖,一邊緊張地提防她的家人回來。幸好每次都很走運。
儘管如此,我還是以爲彩虹是一個相當懂本分的女子。兩個人都是乾柴烈火的年紀,她對我的好感卻始終局限在引誘之上,我們之間依舊保持著同學所該有的距離,我想,更多的是因爲她相信我沒有膽量對她有什麽過分的舉止吧。
她是正確的,我對彩虹的渴望,或者說在那個時候很多像我這樣的男孩子,都只有唯一的途徑來滿足身體的需求,就是自慰。彩虹是我使用得最多的幻想物件。每當我的身體告訴我該釋放了時,我會把自己鎖在房間裏,拉上窗簾,從隱秘的抽屜裏拿出幾本小說來讀,比如《燈草和尚》或者《龍鳳傳奇》,讓我的身體進行一番適度的準備。
我的器官會在我讀到那些男女交幻的情節時做出反應,相當地迅速,隨著小說情節的深入,它開始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會有一些濕滑的黏液被它當作先鋒派遣出來試探試探,確定一切就緒的時候,我放下書,閉上眼睛,用比較習慣的右手(有一次右手受傷,迫使我不得不多花上幾倍的時間,用不習慣的左手做動作)握住它,開始摩挲。
彩虹會在這個時候走進我的大腦,穿著白色襯衫,裏面是黑色的文胸。她開始脫去衣服,不過很慢,估計要有五分鐘的時間我才會見到她的裸體,當然這個裸體的形象來自於我自己的想象。我和她做愛的時候會有很多姿勢,我最喜歡的是讓她騎在我的腰上,我雙手扶住她的腰,目不轉睛地看著她聳動的波瀾和揚亂的頭髮,她歡快呻吟的聲音很清晰地就在我的耳邊回蕩著,像一群頑皮的小耗子,從耳朵進去,一路朝我強勢的器官奔去,在那裏不停騷動。然後彩虹開始哀求我,比如“快一點”或者“再進去一點”,我會很用力地一挺,然後爆發。我的身體像一張繃緊的弓,欲望之箭飛速地射了出去。
我像累得半死,像狗一樣趴在床上。那種痙攣的感覺有時候持續幾秒鐘,有時候卻能奇迹般地被我強制減弱——以我年輕的身體來說,這意味著再一次地衝刺。這個時候,物件依舊是彩虹,她穿著小背心,赤裸著下身,趴在教室的講臺桌上。我沒有注意周圍是不是有人,我只懂得在她身後不停地運動著,手依舊扶在她的腰上,然後就是喘息,呻吟,呐喊,緊密地衝刺,直到又一次地飛到天上。
我的手依舊握著我的器官,只是它通常已經疲憊不堪,我的眼睛盯住門後的那條浴巾,卻連拿過來擦手的力氣都使不上來。
3.
我原來一直以爲彩虹會嫁給我的,然而她最終嫁給了我的父親。
母親去世以後,可以說父親對這個殘缺的家庭付出了他所有的精力,也對他早逝的妻子盡了足夠的忠誠,在十年的空白之中,我不知道一個血氣方剛的壯年漢子,是如何滿足身體對女人的渴求的。但是記憶中,有不少的女人,她們都很年輕,即使不很年輕的也是風韻不衰,她們都很渴望嫁給我的父親(由此可以證明他真的是一個非凡的男子,哪怕這些女人是不是愛著他的地位和家產——地位和家產也是男人非凡魅力的一部分),結果都被拒之門外。父親是爲了我才這麽做的。可是如今我已經長大了,而父親的青春則所剩無幾。他到了搔一搔這十年之癢的時候了。
可是這個女人竟然是彩虹。這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儘管我不知道我對這個女人更多的是精神上的依賴,還是只不過覺得自己的自慰物件突然成爲後母實在難以接受。哪怕彩虹嫁出去了生了一大群的孩子身材已經走樣臉色也是蠟黃蠟黃,都不會妨礙到我拿那個年輕美貌誘惑力十足的她來滿足我的需求,可是,如今她卻是我的後母,我的長輩,我父親的女人,神聖不可侵犯。我不只一次地覺得在現代上演一次《雷雨》有何不妥,然而,和故事裏所不同的是,她完全地愛著我的父親,而不是我。
這點從他們的做愛就可以看得出。相比于十年饑渴的父親,她更顯得如狼似虎。除非每個月的那幾天,我每天晚上都能隔著牆壁聆聽他們交歡的聲音。那些作爲熱身運動的小說已經被我送給了更需要它們的同學,我的身體已經不需要這樣繁瑣的程式。只要隔壁父親房間裏的交響樂一響起,我就跟著爲自己也來上一首《十八摸》,或者《萬惡淫爲“手”》。不過彩虹已經不可以是我的幻想物件,我換成了一個香港的女歌星,有時候甚至是我剛開始發育的表妹或者是完全杜撰的誰誰誰了。但是那些基本的姿勢沒有變,大概是因爲我從書上學到的就只有“騎射式”和“後進式”兩種,用起來最得心應手,熟能生巧了。
老天給了我強健的身軀,加上我不遺餘力地體育鍛煉,所以這一次次的消耗竟然也沒有妨礙我順利地學習生活,但是最爲痛苦的時候,卻恰恰是最爲愉悅的時候。每當我獨自一人憑著隔壁的資訊飛到頂點時,我無比恐慌地覺察到寒冷和孤獨,這一切比所謂的罪惡感(我壓根不覺得自慰有多下賤)要強烈地多,我的身體真正渴望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一個真正的女人,真正有一個溫柔鄉纏綿細緻地把我的器官包含起來,關愛起來。我願意把我所有的精髓都灌輸到她的身體裏,我可以無數次地讓她領略到如鋼絲抛上藍天一樣的感受——瞬間的失明失聰,連綿不絕的收縮顫抖,靈肉分離,瀚流暗湧。
而不是噴射到空洞中去。
當時我和彩虹都已經畢業,她做她的家庭婦女,照顧我們父子的起居食宿,白天針頭線腦,鍋碗瓢盆,晚上雲雨巫山,欲仙欲死。我在父親的安排下,到夜校讀書,選的是很邪門的專業,也是當時新開闢的,叫心理學。我的一生就這麽被確定了下來,否則現在我不可能在面對過去的那些故事時,還有心平氣和地記錄下來的能力。我記得很清楚,上課的第一天老師就說過:“真正的心理學家不是懂得剖析別人,而是懂得剖析自己。”太經典,太偉大了。
言歸正傳。從彩虹嫁到我家成爲我後母的第一天起,確切地說從父親和她的第一次做愛被我聽見之後,我就知道一定要有事情發生。而且站在窗臺上的那只烏鴉,姑且不說它是真實的存在還是我在高潮過後臆想而生的,畢竟是個凶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