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10-08 13:36:27mannjushaka

漂浮·當鋪

陽光下海水的顔色取決於海的深度,所以看見海水現在是黃綠色的,一不小心,就成了藍綠藍綠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好象女人的臉,不知道女人的臉色什麽時候就深了下來,變了過去。各種文字裏把海和女人聯繫在一起已經有無數版本,我卻還想從中挖掘出點什麽來。無奈,想更好地把這兩種地球上最複雜的東西聯繫起來,不但要和海有深刻的接觸,更要和女人有親親密密,纏纏綿綿,紛紛擾擾,迷迷濛濛的一絲關係。從小生活在海邊,海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可惜從小到大,我對於女人,永遠是一塌糊塗。可見以我的能力有限,要書寫海和女人之間的無限緣分,實在害怕見笑。
船習慣了漂浮,其實除了漂浮它也沒有別的選擇,到了陸地上,它沒有圓滑的輪子,到了天上,它沒有硬挺的翅膀。也許船不喜歡漂浮或者現在已經深深厭惡了這種搖擺不定,隨波逐流的日子,可是它沒有選擇。要怪,就怪它生而爲船。更可悲的是終於有那麽一天它可以擺脫這樣的苦楚——比如一塊礁石幫助了它,可是它最後還是發現自己的悲哀越來越明顯,支離破碎,腐朽沈淪。誰叫船是在海上,海是可怕的,和生活一樣可怕。
海上唯一不動的就是島嶼,是的,它們可以躲開漂浮的命運,可是不覺得孤獨嗎?假如兩個島嶼相愛了,對於它們來說,這樣的命運是不是更加悲哀,永遠只能相隔著海互相望著,盼著,唯一能使它們靠攏一點的,卻又是可怕的地震,毀滅一切只爲了刹那間的擁抱。這樣值得嗎?或許只有在孤島的心中,才有答案。畢竟,能不必脆弱地漂浮,也該滿足。
站在島上看海面上的船,雖然維繫在碼頭上,可是依舊上下顛簸,左右搖晃。平和只是短暫。沒有久留,又解纜,繼續漂浮著前行,下一個島嶼,下一次休憩,就是爲了下一片海域,下一次的漂浮。
爲何一轉眼,時光飛逝如電……屬於上一個年代的歌聲在今天總有說不上的原由讓人喜愛。小時候有很多開心的回憶——在空地上追逐,捉迷藏時躲到玻璃鋼的屋頂上,在8級的臺階上比誰敢跳下去,蹲在小巷子裏燒烤香腸,到電影院門口買3毛錢一塊的菱形涼糕,在陽臺上放焰火不小心燒著了菜市場的頂棚,街對面的叔叔趕緊提水上去滅火,放學回家走的小巷裏總有各種美味的零食,常常還沒回到家嘴角上就挂著油星……14歲以前的生活,不知道什麽叫身不由己,什麽叫寂寞難耐,不知道命運是何物,夢想多沈重,不知道可以有愛情,可以有失戀,可以有酒精,可以有煙草。
原來,不知道自己注定是要漂浮一生,不安一世的。
小城很小,小到只要有一點點思念堆積,就可以讓它傾斜。北方寒冷的氣團不知不覺地已經降臨,汗開始流不出來,眼淚開始多了起來。秋天是個奇怪的季節,平衡在乾燥和微寒中變得脆弱不堪。在電話線那頭的埋怨也顯得有些難以捉摸透徹。不知道到了頭鬃染色的時候,手還能不能捧起心痛。做作的笑和禮節性的問候叫人心煩意亂,稍微打來一個浪頭,就人仰馬翻不可收拾的慘烈。
地球很大,孕育的海洋一望望不到盡頭,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還需要什麽舞榭樓臺。風情萬種,誰來聽取訴說。有情人共飲一江水,不屬於這個焦灼的時代。雁過無痕,自有人明瞭,也就能釋懷。看不到的,可以聽到,聽不到的,可以想到,想不到的,終究會有那麽一天,悄然來到。
我可以坐在風中爲自己點一支煙,籃球撞擊的聲音可以成爲治療記憶力過盛的良藥,是否苦口,麻木的人不需要知道。我們可以不管過去,卻阻止不了過去來繼續糾纏。當不堪重負的時候……也許這就是漂浮的企圖?漂浮,是爲了沈淪而設立的規則。
回家,煮飯,洗澡,吃飯,刷碗,看碟,睡覺,起床,看表,抽煙,寫字,我發現自己距離沈淪不遠,拿煩躁來當藉口誰肯原諒——原諒,我的乞求罷了。
東當鋪西當鋪東西當鋪當東西。真想把命當了,不再贖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