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05-04 15:14:28mannjushaka

記錄奉賢 (五) 兩年辰光

“情人爲什麽給我吉卜賽的心”

我已經有段時日,不再站在33號樓609的陽臺上看西邊的景色。那裏如今已經住了四位如花似玉的女人,不知道她們有沒有興致如我兩年前的模樣,看得神往。讓我再緬懷一下,這個季節,那裏已經告別灰色,每日每日地都可以看見新綠出現。再往西是始終空蕩蕩的公路和公路對過的平房。這一切如果都不曾變化,那麽再往遠去,就是到了夜間會燈火輝煌的城鎮。那些燈火能够照亮遠處的天邊。

一年到頭,西邊的景色都使我有書寫的念想。無論是裹著大衣煲電話粥,或者只是無聊拈來香烟幾支。兩年前的我和現在不一樣,如今感傷是早就不頻繁光臨我的了。再看看螢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這麽清醒地看天空漸白竟成了憶古撫昔。

此時如果有風,大概我還會覺得一片清冷。音箱裏那個瘦腿的女人在唱《冬至》,窗外有鳥兒晨起的音韵。我數了數這個長假剩餘的日子,不多也不少。手上的功課已經蒙塵,心目裏的相册映著無人的笑容。此時點燃的烟叫我覺得頭暈,然後陷入到無邊無際的思念中去。

我思念南方的那個島嶼,島上有橘紅色的碩大的木棉花,有遍布每個角落的不經意的綠色。我思念在省會裏的小孩,她是否在夢裏能得到男人全心的擁抱,或是醒來後依舊感傷難言。我思念一起度過的十四天日夜,有靜美笑容的女孩,她說過的話和小心翼翼儲存著的短信。我思念冬天裏騰現的一絲暖意,斯人已去,唯音還留,縱然往後將形同陌路,却暗暗不忘。

“情人像游客給我吉卜賽的心”。從南方到上海的游蕩,緩解了我十八歲的焦灼和躁動。它們在我意識的深處沈寂。奉賢是個過于單調的所在,哪怕冬天降下半尺的雪也不盡使人欣然。每個人用自己的步伐在學思路上走過,交錯間迸發的愛恨情仇說不懂真假。或許是渴求擁抱一瞬的溫暖,又或許是如涸轍裏的鮒魚,等待著相互忘却。

我搬離學生公寓,算來已經第三個季度結束,留在奉賢的時日也已經不多。和兩個女人住在一起的最大好處是不必擔心戀愛的苦惱。要知道女人是多麽奇妙的生靈,她可以愛得死去活來,也可以堅冰一般百年不化。女人的心靈是道鎖,鑰匙只有一把,永遠只有一把。找對了就是對,找錯了就再也改不回來。有的女人會與我坦心相待,這樣的女人却休想對她有非念。有的女人是若即若離,却叫人日思夜夢,惶惶不可終日。在很多女人面前,男人只有兩種,愛的,與不愛的。在另一些女人面前,男人也只有兩種,不愛的,更不愛的。和她們生活在一起,也幷沒有得到我預想的被幫忙整理房間的享受,但是遠遠超越于此的,是彼此給以心靈上的清洗與慰藉。我害怕在校園裏不再單純的笑容,面對真摯的人,情到深處潸然泪落不必言耻。

士爲知己者死。

南方歸來,我們的心都空蕩蕩的。我如同覺醒的蟲豸一樣渴望綠意的盎然。掐指數來,兩年的生活都被冠上不倫不類的頭銜。通通不過是慰藉用的符號,忘記了牽過誰的手,吻上誰的唇,指間游離的是誰的秀髮,枕巾上浮動的是誰的餘芳。早就告別青春的激揚,却還望不到成年的塌實。懸浮著的日子裏安全感盡情流逝,遇到能擁抱的人,就仿佛遇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遇到了觀世音菩薩,却才明白凡人的法則在天界一樣適用。

遠在南邊的那些記憶,多麽堅實的沈澱都被沖刷怠盡。握在手心裏是陌生的溫度,哪怕日記上的字依舊清晰。我用不安的眼神回望,點滴真假如何辨別。

我居住的地方在師大新院,入門處右手邊的首幢。底樓有個廢弃的小院子,沒有人出沒。于是我可以在陽臺上盡情地放烟花。看它們不可一世地升騰而起,絢麗盛放,再看紅塵雕零,心裏塞滿沒有標簽的痛。安妮寶貝的出了新書,較以前好看,却不够動情。此情只在傷心處,斯人端坐獨語時。《彼岸花》裏烟火升騰,到《蓮花》就都塵埃落定。而她也經歷七年的洗禮,越發明鑒照人,不似我這般依然忘記不了混沌,舊怨不了反惹新恨。

在午夜放烟花不太厚道,總歸會打攪了鄰居的休息。然而自私的情緒戰勝一切,烟花過後的空寂好似毒藥讓我成癮。積累著積累著,腹中的小蟲子就開始擾動著要酒喝。這種飲品在我的生活裏消失了有段時候了。于是約上兩個女人一個男人,在熟悉的飯館重溫。不買醉,我討厭起身體的苦,因爲早掩飾不過精神的痛。電話響起,忽然又收拾起一絲的希望,于是我開始撥亮燈心,仿佛看見有人走來,漸漸地靠近了。
mannjushaka 2006-06-06 01:34: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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