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裡的故事~~~最初的波光~~水都威尼斯
安頓好食衣住行後,我們在威尼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貢多拉船的碼頭,餵養著自己的視覺聽覺與觸覺;這裡很特別,彩色的城市被天光與波光共同照亮──如果陽光是快炒的大火,總能明快地端出一盤盤明燦燦的風景;波光就是細火慢燉了,一波波地、來來回回地,慢慢煨出屬於這裡的美麗與哀愁。
在小碼頭上很適合發呆,這裡沒有大運河上破浪乘風的快艇;鳳尾船去去來來,黑亮船身的鳳尾船,像畫家的鉛筆,徐徐地、搖搖晃晃地展開波紋如筆觸,深深淺淺、遠遠近近、交錯重疊地速寫著這座水都,波光,同樣映照在黑亮的船腹上,像那情人撫觸的手,將億萬種心情寄託在那溫柔的碰觸裡。
靜靜地坐在波光與天光中,身體裡卻像座忙亂的工廠,鎔鑄、焊接、敲打、拴緊湧現的各種想像與感受…..時間在這裡留下了許多東西,很難一次訴說殆盡。然後我們就到大運河,經過土耳其商人的家、總督宮、阿里爾托橋、魚市場……波光一直都在,在橋腹、在木樁、在峙立兩岸的窗櫺上,也在水裡的藻荇上。最後終於到了聖馬可廣場,這裡也有好多艘鳳尾船躺在波光裡,被潟湖的微浪輕輕地攪拌。
在美麗絕倫卻駢肩雜沓的聖馬可廣場,實在很難湊出空間來架相機自拍,正當小隊長跟我陷入合照窘境時,一位頭髮花白的外國老先生,主動釋出好意要幫我們拍照──歐洲的治安不好,這類好心我們通常是敬謝不敏的,然而,是的,是那瘦弱卻扛著滿身攝影器材的軀體,是那皺紋滿佈卻奕奕生輝的眼神讓我安心,我把相機交給了他,對比他一身昂貴的器材,我的相機實在寒酸了些,就看著他慎重其事地握緊著相機,兩肘輕夾,馬步微蹲,按了兩次快門就把相機慎重地還給我們,果然,是很好的構圖。心中暗想,如果是自己,到了像大運河兩旁斑駁房子的年紀,還能有毅力扛著這麼多器材,熱情地去攝下這一切水光與天光嗎?還是我只是那些疾駛而過的快艇,只是為了激起一些耀眼的水浪,憑藉著青春或些許金錢。
悠遊了一會兒聖馬可廣場,順著水巷來到了嘆息橋,遊客如織,眼睛必須要望向水面才能有喘息的空間,在狹窄的水巷內,每一座小橋都是一則故事的橫切面,川流不息的貢多拉總能用最貼近的距離交叉而過,人流與船流在波光裡構成影子,在上,死囚走過的橋嘆息橋離天空與海最近,在下,貢多拉的船夫唱起了義大利文的民謠,回聲是這麼飽滿厚實。
黃昏,教堂高聳的鐘樓是一根長長的畫筆,蘸了些夕陽的金黃,塗滿了整個威尼斯,接著把多餘的金黃攪進潟湖裡,晃動起金色的波光,那金色的波光卻已經漫上了聖馬可廣場,吞噬了許多石階與門檻,預告了這座城市即將死亡。我想,在潟湖上建築人類文明一開始就太勉強了,如同身分懸殊的相戀,總埋下了失敗的伏筆,然而,就是因為這份勉強,這份堅決,創造了這座獨一無二的城市,所以我不應該感嘆這座城市的消亡,不該感嘆他人戀情的失敗;我該相信,是有那最初的波光,映入了最初遷徙到此處的人們,彷彿戀人最初遇見的彼此,不在乎身分、家世、不懼怕未來的大浪將彼此淹沒的,最初的眸光。
離開大運河吧,離開聖馬可廣場吧,觀光客們如蟻群,搬光了各自的想像後終究是會離開,我想要回到小碼頭上,讀讀千百年波紋寫在木樁上的故事,去尋找靈魂裡最初的波光。
小補充:
1.貢多拉船的鳳尾是按照威尼斯的行政區域數量設計的,船身的黑色也有個哀傷的由來,黑死病猖獗的時候,運送太多的屍體,黑色,是敬肅的顏色。
2.貢多拉船不是平衡的,要站上船伕時才會平衡,因為船夫不是站在正中央划船,所以一開始船的設計就不是平衡,所以空船會不停地搖晃 (PS.所以乘坐貢多拉船時要注意平衡,否則船伕會摔下去.....)
小建議:
1.威尼斯本島飯店非常貴,但黃昏跟清晨的景色很不錯,尤其是團客還沒抵達的清爽的清晨,別有風味,所以還是建議住本島喔~
2.離島(蕾絲島)其實很遠,要前往的話要多留一天,貢多拉多人搭乘比較划算,然後,船夫不會從頭唱歌唱到尾,要交關一下~~~
3.拖大行李在此處會有點狼狽(沒有車可以接送)
4.皮件建議到佛羅倫斯再買,同樣的東西價差很大喔,但面具就只有這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