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圓形競技場





關於旅行，也就是兩個人，用一張地圖，逛一個世界，許一個心願，簡簡單單地，漫步人生。                   ……二等兵2012.4 羅馬

    義大利是許多戀人蜜月的首選，但如果只有一次機會到歐洲旅行，我還是推薦法國，為什麼呢 ? 義大利的輝煌有些落寞了，就像一枚古董錢幣，識貨的玩家愛不釋手，但熱騰騰的價值感的確已經消逝了。巴黎就像現鈔，可能有點媚俗，但還能去尊榮去揮霍，歐洲就該有那份貴氣與傲氣，別像羅馬市廛充斥著低價大陸製紀念品，感覺每個商店都低著頭渴望你施捨一些，還有那林立的名牌精品店，那種對大陸富豪殷殷期盼的態度，真的有點不忍卒睹，當文明、藝術、尊嚴都需要對金錢卑躬屈膝到貼地時，歐洲還有那令人景仰的樣子嗎？我還是喜歡香榭大道上衣著有型的餐廳服務生，那種不疾不徐、自信又悠遊的貴族樣貌，那兒枝枒間灑落的法式陽光，淋在身上都有些許優雅；羅馬啊，大概只有梵諦岡還有那份氣勢，其他的古蹟就真的只是古蹟……

    也許我們不特愛古蹟吧，義大利的鄉間迷人許多，在羅馬居遊了三天，該去的點都像寫作業般到此一遊了，該吃的義大利麵與冰淇淋也一一找到，二等兵在以前的遊記還這樣寫著：

    如果羅馬是愛情，冰淇淋是最甜的情話，紀念品是最氾濫的謊話，門票是不願面對的實話。

    但是，就在告別羅馬的最後一晚，竟然會有一點捨不得，想拉著鼻水直流的小隊長去夜遊，夜晚的羅馬不太安全，我們離開湯大姐家，鑽入地鐵裡直接前往圓形競技場，步行過空無人車的馬路時，我還記得黑暗裡有幾雙眼睛看著我們，像黑豹注視著獵物，可是黑夜裡發光的競技場像一大份澄黃的大布丁，那白日裡看不見的石縫與細節，都在燈光中膨脹了起來，很美，完全忘了競技場實際上是多麼地殘酷無情、陰魂漫漫，審美的印象告訴著我，這就是義大利的樣子。

    是的，很多東西都有屬於他的樣子，愛情也是，所以我們可以從一個眼神來繁衍一個愛情的想像，從兩三顆星星來揣想一整片星爆的樣子；愛情易歌易演易動人，定型了，我們早已被訓練得懂得如何品味與塑造愛情，一如從鐵塔想到巴黎，從鳥居想到日本……他們都有了我們熟悉的樣子，但這樣好嗎？有一次觀賞雲門舞集的新舞碼＜風景＞，林懷民老師最後上台時，語重心長地說，＜風景＞對他而言是個A級的作品，跟紅樓夢與白蛇傳等舞碼同等級，但他知道，對我們這些觀眾而言，應該是個B級的作品，原因就是那個「樣子」，當一襲白衣的女子撐著白傘站在橋上，我們就明白那是白娘娘的「樣子」；當一位單薄的弱女子咳著血燒著書信，我們就懂得林黛玉的那份情痴；可是在場的我們，或許讀過陳映真先生的幾篇小說，但距離構成一個文化的「樣子」還差得很遠……。

    會不會旅遊也只急著去完成書本上與印象裡的一些「樣子」，而忽略了其他不熟悉的部份，這些「樣子」是幫助了我們還是限制了我們？但不可諱言的，有個「樣子」是很重要的，它讓我們在審美與理解上有了根柢，讓我們被吸引，才有了之後更多的可能。那麼台灣呢？我們的家鄉給外國人什麼的「樣子」呢？

    我們在圓形競技場旁架好了腳架，用遙控器自拍下這張夜景照，擺出戀人該有的樣子，顯影出幸福熟悉的樣子，或許就讓人肯定與欣羨了吧，但我還是要提醒自己:除了這片刻的「樣子」，其實有個鼻水直流的小隊長肯陪我在深夜危險的羅馬街頭亂竄，我們緊握的手心比身後發光的圓形競技場更難以描繪；更立體與繁複的樣子總在心中，在民族的靈魂裡，不是那麼容易被掌握與模仿，急著去複製那些表面的樣子，會不會只是證明了其實自己沒有屬於自己的樣子？沒有屬於自己的愛情。

附錄:

如果羅馬是愛情        作者: 二等兵

如果羅馬是愛情，那麼競技場就是愛情中的憤怒、失落、互相傷害……斷垣殘壁，陰魂漫漫。

如果羅馬是愛情，許願池閃亮著誰的誓言？灩瀲著誰的柔情萬千？請讓我們投下一枚硬幣，提醒我們要返回並信仰愛情。

如果羅馬是愛情，埋葬於萬神殿中，是一座座願神收藏的深深回憶

如果羅馬是愛情，方尖碑是征服還是被征服的印記？

如果羅馬是愛情，四河噴泉的四種語言只是同一種的語言

如果羅馬是愛情，梵蒂岡是一步可及的天堂？誰是誰的天使？

如果羅馬是愛情，一圈圈廣場、一座座教堂，走不完的夢想，許不盡的願望，美麗人生。

如果羅馬是愛情，每條大道都通向他，當然，每條大道也能遠離他

如果羅馬是愛情，的確，愛情不是一天可以建造完成，卻可以在一天被攻陷毀壞

如果羅馬是愛情，冰淇淋是最甜的情話，紀念品是最氾濫的謊話，門票是不願面對的實話。

如果羅馬是愛情，讓我用聖天使堡的堅強守護著你，讓我用台伯河的溫柔撫慰著你

如果羅馬是愛情，愛情總是有一點野性，被狼餵養長大的小孩，建立了這座城市，愛，如狼似虎。

如果羅馬是愛情，那愛情便有了永恆這個的名字，但請不要是永恆的蒼涼。

如果羅馬是愛情，那請記得帝王不能存在於愛情裡，終究會被推翻

如果羅馬是愛情，羅馬的假期，就是愛情假期，愛情裡沒有記者與公主，沒有小隊長或二等兵，只有愛與被愛的人

如果羅馬是愛情，讓我留下許多秘密與密碼、古蹟和故事，等你解讀。

如果羅馬是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