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在朝與在野
我一直在思索,對於詩理性的評論有哪些價值,尤其在這個時代。
從康德揭櫫理性的批判開始,對各類型藝術的理解開始系統化了起來,然而,文藝理論總是接近於「學科」,而非「藝術」。我們可以從文藝理論去求可能的「真」,卻很難見到與藝術本身相同的「美」。藝術需要真理嗎?文藝理論不斷改朝換代,並沒有取代藝術的本身。
詩是一個人文社會學科,也是一門藝術。詩在文字教育上有他的地位與功用,所以詩在求學的過程中,某種程度是被尊崇與神話的,不論哪一種語言下,詩的確是最極端的文字藝術,例如唐詩之於中國,莎士比亞之於英國,文字地位都是崇高的,然而,離開了學校,離開了文字教育後,詩的舞台急速落幕,因為離開了教育,詩就轉型成一門不帶強迫性的藝術,一種可以被忽略的美。
一般人對藝術的感受是主觀的,很少人會先看詩評再去看詩,某種程度上,詩評的價值是二手的,詩評開採出來的視野與寶藏對主觀的讀者並沒有多大意義,因為離開了文字教育,一般讀者對詩的期待就等同於對一首歌、一部電影的期待,他們期待感受到自己認為的美,如果不感動他們,就棄若敝屣。
詩在文字教育上是在朝的,詩在藝術領域裡就在野了,在朝與在野都有好壞,諸如離經叛道的詩不會出現在中學課本上,這就是在朝的限制,藝術領域的詩就自由自在多了,唐捐、陳克華、伊麗川他們都有精彩的在野詩,然而,精不精彩對於藝術而言又是主觀的,或許也有讀者覺得他們的詩晦亂不堪,詩評把他們評得再精彩,這些讀者也是不屑一顧的。
這是一個注視極端的時代,有人極盲從也有人極自我,中間份子當然很多,但他們不夠「有趣」,因為這是一個汰舊換新極快、資訊散佈極快、極需要新刺激的時代,新生代詩人鯨向海也會感嘆一首詩的「生命」極為短暫,而這生命實是暗指了在野的詩逃不了被視為普羅藝術的命運。現代人太愛消費藝術,藝術的生命隨綻隨滅,除非,這首詩可以經由理性評論取得在朝的資格,進入文字教育裡,例如鄭愁予的「錯誤」在台灣文字教育裡在朝了數十年,「錯誤」幾乎就等同於鄭愁予、等同於「好詩」,然而,
這個時代,大部分的詩是逃不了在野的命運了,逃不了要與漫畫爭寵,與視聽媒體搶目光的競爭。所以面對口味千變萬化的芸芸讀者,詩的批評又要如何理性如何崇高呢?除非就在學院裡,面對一群超高素質的「讀者」,盡情展現自己批評的才華,於是,詩的批評也分朝野了起來,也有了朝與野的讀者,分朝野的詩與分朝野的批評交叉組合,詩的世界又被切割得更嚴重,在互相靠攏與疏離下,我們又得到了什麼?
藝術的起源就是面對大眾、面對競爭的,在這個時代,在野的詩又回到更加嚴酷的原點,但因為嚴酷競爭,才會有脫穎而出。請用熱情關心在野的詩,用熱情的批評壯大他們,已經有許多人在做這件事了,我也想試試看。
不好意思,這是個人的想法。
評論只能看看而已,很多時候並沒有參考價值。
我被所謂的書評、影評、詩評、文評、畫評..."騙"了好幾次,曾經差點錯過很多好東西。
後來才明白,每個人閱覽這個世界,本來就只能有自已的角度,見多識廣、學養淵博的人觀點尚有疏漏,更何況網路發達的現代,才疏學淺的,通常在第一段就把餡全露完了,然後接下來的胡說八道只是在抵毀他能力所不能及的好作品--他很可能只是不喜歡甚至看不懂。
很多人寫的"評論"應該只有心得或感想的等級,評論所槪括、開創的意涵,應該要比個人好惡寬廣得多,你可以不喜歡某種表現手法,但身為評論者,卻不能因此辨不出(或不願承認)這個作品的特出之處,所以豐富、開放及公正,是評論者最重要的特質,因為"評論",是有重量的,而心得感想則屬個人抒發,沒有人會因此誤會什麼。
我當然也看過好的評論,它們的特點除了精細與精準,還挖掘、開創了該作品更多元的面相與價值,至於華而不實、空洞取巧的東西,嗯,只要精細和精準夠了,不需要太殘忍。
寫"評論"似乎有某種優越性,或褒或貶忽然就像回事了,就像媒體充斥的滿坑滿谷、資歷可議專家。我們都需要專家與評論者,而這樣一個極為嚴格、自律、謙遜、公正的位階,卻有太多人在一旁搭上簡陋的鷹架,巍巍顫顫地站在自以為同等的高度,向下指著就罵起來了。就是個戲台子,總有人會看,只是實在唱得難聽,說來有趣,還是會有戲迷呢。
如果您要寫評論,我倒是期待的,你的溫柔和溫暖不會有嘩眾取寵的刀光血影,也不可能為了優越感草率地論是斷非,但這樣的文體總有些銳利的邊緣(不然就只是註釋和解析了),你會怎麼呈現這樣的角度呢?還有種種不可言說的層次?好詩一如夢境,您要如何釋夢呢?
期待拜讀你的評論,如不嫌棄,希望也能向您學習與討論。^_^
我會好好小心使用手上的刀
謝謝阿樸深具溫暖的叮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