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1-02 16:35:15虎皮蛋捲喵

來了一個秋

經過一個秋,來了這個秋。怎麼一眨眼,一年又要過?

一眨眼,就經歷了人生的不少個轉折,恍如夢一樣,我的兒提時代,在前面一個轉角,跑遠了。

外婆走後,老家院子的老蓮霧樹葉掉了,樹撤了;樹上繫的鞦韆落了;玫瑰不再年年芬香;屋簷上的絲瓜常常忘了採,老屋一年老過一年。

外公走的那一日,老屋變得陌生,屋裏的鐘擺不準了,記憶變得清晰而真實,而現實卻變得虛幻了。

秒針還是滴答滴答的跑著,彷彿時間正喘著氣追著我回憶裏的稚語笑聲,在稚子的眼裏看到的老屋一點也不小,大大的床,響響的鐘擺聲,院子裏的玫瑰飄著若隱若顯的香氣,整個老屋又大又安靜,我正偷偷找到了外婆放在大床下的未熟芭蕉,客廳裏有外公的好友來下棋,外婆忙著找我,而我躲在自己的小小天地。

時間一跑,我又長大了點,穿著國中制服,伴著沈默又中性的個性。年幼的弟弟妹妹在蓮霧樹下搶鞦韆,我卻必須為了明天的段考而在那樣叫人眷戀的黃昏趕回城裏去。

一個秋又過一個秋,再來的那個秋,我就高一了,幸運地就讀令人稱羨的高中,其實內心充滿著茫然,”讀書要做什麼呢?”我開始懷疑我所學的東西根本是本末倒置的東西,到最後得到的是一紙不實際的文憑。於是,在一個蛙鳴唧唧的月夜,和睡不著的外婆散步老屋外的院子裏,外婆講了一則則年輕時的往事,講她近來的身體不太好,講她最近好喜歡紅柿,那軟軟的小柿子好好吃。到底是什麼時候,那軟軟的紅柿變成了她的最愛呢?難道是牙不好了嗎?她講得雲淡風輕,我聽得眼眶紅了一圈又一圈,不敢掉下淚來,我必須堅強,我好不容易長大了,不是嗎?

可是,堅強的靈魂,在外婆走後才明白,自己其實一點也不堅強,最終,我到底是那個既愛哭又膽小又頑皮的小孩,只想躲在大大的老屋裏,和外婆躲喵喵,坐在黃昏的門檻邊喝她煮的紫菜蛋花湯,偷偷聽著外公和棋友的談話內容,每餐挑食不吃肉,每晚數著秒針的滴答聲入夢。

唉,一個秋又一個秋,年年有秋季,年年又紅柿,這是自然的現象,總是不曾間斷過,而過去的也將永遠成為過去,這也是自然的本貌,人生的歷程,不悔亦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