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馬戲團

離開曼城的最後一天
我選擇誰都不見,哪都不去
只關在房間裡,細細把街景看一次
然後等待夜晚馬戲團的來臨

記得學校一位老師曾買下它的DVD作教材
所以這次不論票價如何高,我還是狠心買下去

那夜跟著Susanne及Makoto搭車去Trafford Center
最後一次出遊,陪在身旁的不是最能交心的友人
心有點遺憾,但這樣也好,讓我隔著距離想著遠在市中心要好的同學們
分開時才不會太難過

遠遠就看到白色大帳篷
人群從四面八方湧進
神秘的篷子,我們找到了位置坐了下來
身體向後一靠,便開著眼和嘴
走進異想世界

太陽馬戲團除了不用動物作號召
它內容裡充滿了著耐人尋味的意象和相互呼應的主題,以及不可思議的人體和諧與平衡之極限
讓人一眼就能分辯出藝術價值
今年過年去花蓮海洋世界及劍湖山,裡面的馬戲表演,就只是馬戲
然後我想到了我的英語教學
如果老師在教文法句型時,就只是教它本身,那層次實在低得可以,也難怪學生會覺得無聊

要如何把一件事作得不只是一件事,還要作得漂亮,作得有深度,作得呼應對照
很難,卻也很有趣

不過那夜我來不及想太多
只是不斷得叫好,鼓掌,嘆息,張嘴發楞
想著隔天的班機
想著四個月來的精彩,一如台上
心有點高興不起來
最燦爛,發生在最後一晚
終究又走到了盡頭


像孩子一樣,我們站在路邊跳上跳下地向房東太太的車揮著手
她載我們回去
回到家是Hiromi跟Piotr在等我
知道這是最後一夜
我們聚在廚房裡,想挽留些什麼
(不過Susanne也在一旁,所以氣氛頓時不如以往和諧)
susanne一直不退場,我們只好洗耳恭聽她一如往常的個人式高談闊論
一種感覺,三雙眼睛有千言萬語要在最後時刻講
卻被隔得好遠好遠,只能互看,就這麼一直看著,看了四十分鐘
還是另一種感覺,身邊那個不是最愛,最愛一定不會在一起,總是有種遺憾
也許那才叫最愛
唉
我來解圍,我說,看Piotr眼睛紅紅,很想睡了
你們就別陪我了,大家都去睡吧

然後大夥才起身往房間走
有默契的四個人一起佇足在樓梯起點
讓Susanne自個兒走回房間
然後我們四個人又鑽回廚房,拿著太陽花拍合照
十二點多的夜裡,大家都累了,無言,只是笑著這樣慢慢送我


從不在人前哭的我,隔天清晨
看到樓梯站了二排人在等我
再也忍不住了

想念你們
知道你們看不懂中文
所以才敢打出來

還是想念